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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互表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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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虽然学习过格斗术,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在挨了几棍之后,萧承身上已经受了不少伤,而那两个打手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制不住萧承,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朝着工厂外跑去,挣脱了绳索的乔炎扶起萧承,暂时没有理会那两人。
铁门闭合的巨响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乔炎扶着萧承,两人踉跄着走到大门前。萧承的肩膀已经一片狼藉,血迹渗透了风衣和衬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但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在墙上,试图保持站立。
“门锁了。”乔炎推了推厚重的铁门,纹丝不动。他趴到门缝处往外看——那两把大铁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嘲笑着他们的困境。
“那两个混蛋……”乔炎低声咒骂,转身看向萧承,“你先坐下,我想办法。”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两张还算完好的木凳上。乔炎快步走过去,搬起一张较稳的凳子放到萧承身边:“坐下休息,你的伤得处理。”
萧承没有逞强,慢慢坐了下来。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依然锐利,像被困的鹰隼。
“你怎么样?”萧承看向乔炎红肿的脸颊和渗血的手腕,眉头紧锁。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乔炎摇头,转身去搬另一张凳子。那是一张更结实的长凳,四条腿用粗螺丝固定着,看起来颇有分量。
乔炎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凳腿,把它举到胸前。他后退几步,助跑,然后狠狠将凳子砸向铁门——
“哐!”
金属撞击的巨响震耳欲聋,铁门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痕。反震力让乔炎手臂发麻,但他没有停,再次举起凳子,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用尽全力。铁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凹痕逐渐扩大,门框开始松动。但铁门实在太厚实了,这种程度的破坏远远不够。
汗水顺着乔炎的额头滑落,混着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手臂开始发抖,但动作没有停下。
“乔炎,够了。”萧承站起身想阻止他。
“不够!”乔炎嘶哑着喊道,又是一记重击,“他们能锁门,就能做更危险的事!我们必须出去!”
他说得对。萧承眼神一凛。那两个打手逃走后锁门,这绝不是简单的困住他们。要么是拖延时间等援兵,要么……是更恶毒的计划。
萧承环顾厂房。这里堆积着各种废弃的机器和材料,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窗户大多被木板钉死,仅有的几扇完好的也位置很高,难以攀爬。
“找找有没有工具。”萧承说,开始搜索周围。
“你先坐下!”乔炎急了,放下凳子跑过来,“你的伤在流血!”
“死不了。”萧承简短地说,目光在杂物堆中逡巡。他看到一个生锈的工具箱,走过去翻找——几把扳手、螺丝刀,都是小工具,对铁门构不成威胁。
乔炎看着他肩膀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迹,心脏像被揪紧了。他转身回到铁门前,再次举起凳子。
这次,他没有助跑,而是站稳脚步,用腰部力量带动全身,一下下砸向门锁的位置。
哐!哐!哐!
铁门的震动传到整个厂房,灰尘从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乔炎的虎口被震裂了,血染红了凳腿,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萧承停下搜寻,静静看着他。
昏黄的灯光下,青年单薄的身影与厚重的铁门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动作已经有些变形,显然体力透支,但那双眼睛里燃着不肯熄灭的火。
萧承忽然想起一些破碎的画面——浴室镜子里,自己伸手扶住快要滑倒的乔炎;出租屋里,乔炎对着“空气”说话,脸上是单纯的好奇;医院里,乔炎守在他床边,眼底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那些记忆碎片像被风吹动的书页,哗啦啦地翻过,看不清具体内容,但残留的情感真实而滚烫。
“乔炎。”萧承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休息一下。”
“马上就……”乔炎的话没说完,手臂一软,凳子脱手落下,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自己也踉跄几步,扶着墙才没摔倒。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头发黏在额头上,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承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够了。”
“还不够……”乔炎摇头,声音带着哭腔,“门还没开……”
“你这样砸到天亮也砸不开。”萧承冷静地说,扶着他走到自己刚才坐的凳子旁,“坐下。”
乔炎没有反抗,任由萧承按着他坐下。一放松下来,浑身的疼痛和疲惫就像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要晕过去。
萧承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并肩靠着冰冷的墙壁。厂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乔炎轻声问:“你……你为什么要来?”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你明知道明天要开股东大会的。那对你那么重要,你准备了那么久……”
萧承沉默了。
夜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荒野的凉意。远处传来隐约的犬吠,更显得这里与世隔绝。
乔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也许萧承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也许这只是一时冲动,也许……
“我不知道。”
萧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他缓缓说,目光望着前方某处虚空,“我父亲——或者说,萧家的教育理念是,一切以利益为导向。感情用事是弱点,冲动行事是愚蠢。每个决定都要权衡利弊,计算得失。”
他顿了顿,肩膀的伤口让他抽了口气,但继续说了下去:“来之前,我计算过。独自来救你,成功率不足三成;报警处理,成功率超过七成;如果我不来,股东大会的胜算能提高至少十五个百分点。”
乔炎侧头看他。萧承的脸在阴影中半明半暗,下颌线绷得很紧。
“每一个理性分析都在告诉我,不应该来。”萧承说,“陈铭劝我,陈泠求我,连我自己都在心里列了十八条不该来的理由。”
他转过头,对上乔炎的目光。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困惑、挣扎,还有一丝乔炎看不懂的柔软。
“但我还是来了。”萧承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知道为什么。坐在车里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这是最愚蠢的决定。开往这里的路上,我脑子里闪过一百种可能发生的糟糕结局。”
“可我的脚踩着油门,手握着方向盘,没有转向。”
他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按在自己胸口:“这里……好像不听理智的指挥。它说,如果不来,你会出事。它说,如果不来,以后一定会后悔。”
萧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一件事,让我明知是错的,却无法停下。”
乔炎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这是萧承。失去记忆的萧承。不记得他们共同经历的萧承。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乔炎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那你……”乔炎的声音有些抖,“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问出这句话需要勇气。乔炎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但他没有移开视线,固执地等着答案。
萧承再次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更长,长得让乔炎几乎要绝望。也许萧承根本不知道,也许这只是一时冲动产生的错觉,也许……
“我不知道。”
萧承终于开口,那双寒星一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真实的迷茫。他右手摸上心脏的位置,动作很轻,像在确认什么。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他低声说,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认真,“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理智告诉我,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交集也不深,我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
他停顿,寻找合适的词:“……牵挂。”
“可是,”萧承看向乔炎,眼神专注得让人心颤,“当我看到你被绑架的消息,这里会疼。”他按着胸口,“当我想到你可能受伤,这里会慌。当我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这里跳得快要炸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情。”萧承重复,眉头微蹙,像在解一道难题,“但我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我知道这件事。”
乔炎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眼泪安静地滑过脸颊,混着灰尘和血迹,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他没有擦,任由眼泪流着,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星。
“萧承……”他开口,声音哽咽,“你这个笨蛋。”
萧承怔了怔。
“明明可以不来的。”乔炎吸了吸鼻子,“明明可以等警察来的。明明……有那么多更聪明的选择。”
“嗯。”萧承居然轻轻应了一声,“我是笨蛋。”
这承认得太干脆,反而让乔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抬手想擦眼泪,手腕的伤口被扯到,疼得嘶了一声。
萧承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很大,掌心温热,轻轻托着乔炎受伤的手,动作小心得像对待易碎品。
“疼吗?”萧承问。
“疼。”乔炎老实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哪里都疼。脸疼,手腕疼,胳膊疼,腿也疼……”
他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数着自己的伤痛,眼泪汪汪地看着萧承。这一刻,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卸下了,只剩下最真实的脆弱。
萧承看着他,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他用拇指擦去乔炎脸上的泪痕,动作笨拙却温柔。
“对不起。”萧承说。
乔炎愣住:“为什么道歉?”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卷进来。”萧承的声音很低,“萧齐的目标是我,你只是……”
“我只是诱饵。”乔炎接话,却摇了摇头,“但我心甘情愿。”
萧承的手指顿住了。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帮你。”乔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帮你找回记忆,帮你对抗萧齐,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就算知道会被绑架,会被打,会被困在这里……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萧承问,声音哑了。
乔炎笑了笑,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也是个笨蛋吧。”
四目相对。
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静静流淌,温暖而坚定。墙外的世界充满阴谋和危险,墙内的这一刻却奇异地安宁。
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安宁。
很轻,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人在走动,又像是某种液体流动的窸窣声。
乔炎和萧承同时警觉起来。萧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屏息凝听。
悉悉索索……哗啦啦……
是液体倾倒的声音。大量液体泼洒在铁门上、墙壁上、地面上,顺着门缝渗进来几滴,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门缝。
乔炎用力吸了吸鼻子,皱眉:“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
像是什么化学品,刺鼻得让人头晕。他起初以为是机油或者工业溶剂,但那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熟悉……
萧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也闻到了。那味道钻进鼻腔,唤醒某种本能的恐惧。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但他顾不上这些。
“汽油。”萧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乔炎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汽油。大量汽油被泼洒在厂房外围。那两个打手锁门不是为了困住他们,是为了……
“他们要烧死我们。”萧承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门外传来打火机开盖的“咔哒”声,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
接着是男人低哑的笑声:“萧总,永别了。雇主说了,烧干净点,别留痕迹。”
“等等!”乔炎扑到门缝处,嘶声大喊,“放我们出去!要多少钱都可以!萧承可以给你们更多!”
“晚了。”门外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快意,“下辈子记得别惹不该惹的人。”
打火机擦燃的声音。
一小簇火苗在门外亮起,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那跳动的橙红色光芒。光芒映在一个男人狞笑的脸上,一闪而过。
然后,火光坠落。
“轰——!”
爆炸般的轰鸣声中,火焰沿着汽油铺设的轨迹瞬间窜起,像一条条火蛇疯狂蔓延。铁门在高温下迅速升温,门缝里透进骇人的红光。
热浪扑面而来,浓烟开始从各个缝隙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