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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没完没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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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言没有作答,而是回过头去,愣愣的望着窗外,说了一句:“刚刚失去一个融资机会,你不担心吗?”
田天失笑,走过去,轻轻圈住她的肩膀,下巴抵在她头顶。
“一点也不担心。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准的,即便是钱到账了,也还会有变数。我只不过生气他们找过来的时候,言之凿凿,说得很好听,现在说不投就不投,浪费我们时间。我的公司很健康,很招投资人喜欢,没有他们,还有别人。”
“那你不早说,害我……”
“害你难过?”
“嗯。”
“我早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他便开始窸窸窣窣剥她的衣服。
细柔的吻已经落到了肩膀上,欣言都还在傻眼,又被套路了?
田天将欣言翻转过来,让她面对他站着,然后自己再半蹲迁就她的身高,使得两个人能够平视。
他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拨了拨她柔软的耳朵,“我是男人,这些事情都应该我操心,你不用担着知道吗?”
“那我应该干什么?”欣言的眼睛清澈明亮,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影。
“享福啊。”
说罢便蹲下-身,双臂收紧,抱住了欣言的大腿,像是抱一根柱子一样把她抱了起来。这样的高度,他的脸正好贴着她的“月匈”,他自然是不肯放过。
田天把她放到了卧室的床上,把自己的衣服脱掉以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只是刚压上去,裤子口袋部位就传来一阵震动。
欣言推他,“我有电话。”
田天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抽手机。似是惩罚一般,在她唇上咬了几下,“专心一点。”
“那我拿出来行吗,有东西膈着,也不舒服。”
“直接脱掉不就好了。”说罢还真的伸手去脱。
欣言乘他手忙别的去了,赶紧抽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李姨的号码。
欣言用了十成的力气推田天,“我接个电话。”
田天侧身躺在了一边。欣言则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按接通之前,欣言还了看一眼田天,只见田天手握成拳,撑着头,给了她一个飞吻。
“喂,李姨。”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李姨,是你吗,怎么不说话。”
还是沉默。
欣言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确认是否按了静音。
“李姨你是不是按错误播了?我待会给你打过去好不好?”
“不孝女!”
欣言失声喊了声,“爸……”
欣言变得有些紧张,将电话换了另一边。
“难为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爸。”
“爸……你怎么知道的……”
“晚上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的吴迪发啪唧一声,挂断了。
欣言头靠着窗户,望着外面,有些失魂落魄。
田天穿好衣服走过来,牵着她的手,想把她搂在怀里。
欣言以为他还要那啥,便伸手抵在了两人中间,清晰的说了声,“今天不行。”
田天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头顶落了一个吻,“傻瓜。我不会逼你。”
“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那我跟你一起下去。我回公司加加班。”
“对不起,生日又没过好。”
“来日方长。”
一路从房间到客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欣言抓着他的手腕,头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
“等我一下。”
田天开始往回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串钥匙。
“拿着。”
她的脑子现在木讷讷的,根本无法去思考这代表什么,田天给她,她便收到了包里。
“开心一点,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
“对。早死早超生。”
从田天家到吴迪发的别墅,要转三趟公家车,需要花三个小时。欣言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坐着,脑子里全是李姨和她讲的那些过去的事。
她也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李姨说,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像是一株百合,亭亭玉立,清纯可人。
欣言未见过魏之青年轻时候的照片,她看到的大多数是她接受采访的硬照,杂志的摄影师总是把她拍得端庄典雅,以求符合她知名画家的形象。
魏之青大概也从未想到过,她有一天真的能成为一名画家。
她父母重男轻女,她自从生下来便不受欢迎,弟弟出生后,她更是冷板凳坐穿。但好在她的家庭条件不错,吃穿不愁。家里人嫌她在家待着碍眼,时不时要照看一下,导致不能一心一意的宠爱儿子,见她平时喜欢涂涂画画,便从小就将她送去学了画画。
小小的魏之青便在简笔画和丰富的色彩中长大。
中学毕业,她上了中专,学了当时还属于冷门的平面设计。
由于有扎实的基本功,她的成绩很出色。
魏之青知道家里根本不在意她,她也识趣,不留在家里讨嫌,一毕业便来到a市讨生活。
她来a市的时候,是夏天,那时的她拎着一个小包就来了,按照之前向同学打听的情况,向城郊结合部的老乡那里租了房子。
由于她人长得漂亮,作品也画得好,工作很容易就找到了。
那时候,她总喜欢在下班后于热闹的菜场买一杯热腾腾的藕粉。感受软糯的液体流入胃中,能给人偌大的欣慰。
那个年代没有工具,一切都是手绘,她工作的日常便是不停的画,拿到反馈后再不停的改。
她有时候会厌倦,但更多的时候她庆幸有这份工作,因为这份工作,她得以独立,得以自给自足。
然而,生活不总是那么平顺,特别是对于单身的女性。
那天公司里送货的人手不够,客户要广告牌成品要的急,老板便让魏之青去了。魏之青是个善良的女人,她不认为这是多干了活,反而为自己能帮上忙,能解决老板的问题而感到高兴。
那是一块半人高的广告牌,上面用黑体写着的:发家家私城。除了广告牌还有一叠传单。这些东西都是她亲手编排制作的,可以说看着像是她的儿女一样亲切。
魏之青按照老板给的地址摸到了一个建材市场,可能由于是淡季,没什么人,加上天气阴暗 ,场面可以说的上凄惨。
魏之青找到了对应的门牌号,看了看卷闸门之上破旧不堪的招牌,算是找到了产生这单生意的原因。卷闸门半拉下来了一半,需要猫着腰才能进去。屋子里漆黑一片,魏之青有些犹豫,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她轻轻拍了拍那有些摇摆的门。
“谁?”屋内传来浑厚的男声。
“你好,我是来送广告牌和传单的。”
魏之青听见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很快卷闸门被拉了起来,她看见了一个秃顶的地中海男人。
“放里面来吧。”中年男子开了灯。
魏之青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顶多算是一个买卖家具的店面吧,怎么好意思自称家私城?况且这逼仄的房间里,在白天都需要靠灯光照亮。
魏之青放好广告牌后将传单放在了店里的前台柜上。
“你可以验收一下广告牌是不是合格,然后数数传单数量对不对。”
那中年人男人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像是数钱一般数起了传单。
魏之青也不急,在旁边候着。
这男人平常应该很会点钞,这一叠厚厚的纸他两三分钟就点好了。
“数没错。”
魏之青掏出签收单,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那麻烦签收一下。”
男人用绿豆大小的眼睛瞟了瞟魏之青,鬼画符一半用笔在纸上绕了几下,便算是签好了。
魏之青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包里。
和那男人道了别后,便离开了那里。
魏之青回了公司以后,老板便笑眯眯地和魏之青说:“事情都办好了?”
“是的,都安全送到了。”
“那快把款项和底单给财务吧。”
财务其实就是老板娘。
魏之青忽然在原地站住,表情错愕,“我忘了问尾款了。”
“什么?”老板的脸色马上从和蔼变成了铁青。
“对不起,老板。”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赶紧再去一趟,要回来。晚了人家可能要关门了。”
魏之青马上又跳上公交车,赶到了发家家私城。
魏之青在门口一边喘气,一边拍门。
好一会儿,那男人才懒洋洋的把门拉了起来。
“这位先生……”
“让让……”那男人打断了魏之青,叼着烟往店里搬出来一架梯子。放好梯子后,他又进去把魏之青不久前送来的招牌搬了出来。
看样子是要把新招牌换上。
梯子有些旧了,他站上去后晃晃悠悠好像要垮掉一样,魏之青下意识就是去帮他扶。
等到他都弄好,脚踏实地了,魏之青才再度开口,“先生,我是刚才送招牌的人,你应该知道。之前我忘记收你的尾款了,麻烦你补齐一下,一共是150块。”
那男人嘴里叼了根烟,讲话模模糊糊的,“什么尾款?刚才已经签收完成了,生意就算是做完了。”
“先生你不能这样的,你来我们公司下订单的时候,我们应该明确跟您说过,先付百分之五十定金,交货时付尾款的。”
“我不记得了。”
见这男人不认账,魏之青有些眼红,“当时应该有同事和你说过的。”
“已经签收了,就没我事了,其他我都不管。”
魏之青初入社会,哪里见识过人心险恶,她本以为自己赶来,说明情况,对方便会将钱还了回来。何曾想过,竟遇上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恶棍。
魏之青委屈,只得愣愣的说,“你这样没有信用,没人愿意跟你做生意的。”
生意人最忌讳别人的乌鸦嘴,那男人听了魏之青的话,当下便挥手做驱赶状,“哪来的滚哪凉快去,别在这跟我瞎说。没钱。”
魏之青还想说点什么。但是那男人丑恶的嘴脸秒速挂上谄媚的笑,越过魏之青,走到了魏之青身后的位置。
“吴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那男人说。
魏之青回头一看,只见徐徐走来一个身穿花衬衫西裤皮鞋,腋下还夹着一个皮包的男子。
被称作吴总的男子嘴里叼着烟,但却没有点燃。
那男人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给吴总点了火。
吴总却看也没看他一眼,抽了一口烟后直直的望着魏之青。
“癞痢头,这谁啊?”
“嗨,这就是一个送货的小妹。”
魏之青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想快速解决这事,然后走人,便急急的和癞痢头说:“你赶紧把尾款给我吧。”
男人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强硬,“今天刚结了一笔货款,现在已经没有现金了,明天下午你再来一趟,我把钱给你。行了吧?”
“当真?”魏之青脸上已有了喜色。
“我癞痢头说一不二。”
“那行,我明天下午再来。”
魏之青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吴迪发一直望着魏之青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吴总,我那笔钱再宽限些日子行不行?”癞痢头点头哈腰的,就差没跪下来了,“等到了旺季,我收几家的定金,您这钱我就能还上了。”
吴总把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问你几个事。答得我高兴了,就给你方便,再宽限你几天。”
“您说,您说,知无不言。”
“刚才那女孩干什么的?”
“嗨,三条街外有家广告公司,我在那定了块招牌,”癞痢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新招牌,“今天来送货的是那姑娘,我估计那姑娘就是一普通的打工小妹。”
“叫什么知道吗?”
“不清楚。”
“你欠人家钱了?”
“没呢,她来送货的时候忘记收尾款了,我就是跟她开了个笑玩笑。明天就把钱给她。”
“多少?”
“一百五。”
“我看你是二百五,这点钱还赖账。”
癞痢头也不敢生气,只得可怜巴巴的说,“您也是生意人,应该也知道大家都有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小本生意,比不得您做大买卖,有时候还真就是这一点钱愁死人。”
吴迪发也不想跟他多废话,沉默地想了想,他说:“明天下午她来找你要钱,你就说已经托人给送过去了,她说还没有到,你就说托我送到,让她来找我。”
“那要把您电话给她?”
“不用。我自有办法。你照办就行。”
“好嘞,那这一百五十块……”
“就当我送你的。赶紧把你欠我的钱凑齐还了。”
“好嘞,好嘞,您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