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一寸相思》纳兰泠韵

9、溯源而上

　　这几日菀婼常来和遥泠闲话，日子过得极为舒适。每每八阿哥都与她一起去给良妃请安之后来暖月阁小坐一会。遥泠看他二人总是眉眼带笑，眼中只有彼此，似乎还沉浸在新婚的爱恋中。

　　他们的故事正如那句话所说：每个人都期待一场风花雪月的遇见，与千千万万人中只遇见了你，或许当时你正好穿了我爱的白衬衫，或许烟雨蒙蒙你带了伞而我没有。

　　十岁的菀婼身份尊贵，性格高傲，眼中放不下任何人。她的额娘是和硕格格，阿妈是明尚额驸，安亲王岳乐更是把她捧在掌心的外祖父。那时的她常在宫中行走，一次贪玩使自己被大雨困在御花园的檐角之下，这时他从雨中走来。

　　一如现在一身白衣，雨水泥泞也怕沾染了他。淡淡的“没事吧”和现在一般无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想必是菀婼心中所形容他的话语。

　　菀婼说当时的他在自己最冷最狼狈的时候出现，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她当时没了傲娇格格的多余话语，只静静的呆在他的伞下。雨伞偏移，白衣微湿，一路上菀婼只听见他们身上的环佩鸣叮作响。那时的菀婼为他做了第一首诗。

　　一步踏尽一树白
　　一桥轻雨一伞开
　　一梦黄粱一席酒
　　一身白衣一生裁

　　后来菀婼得知他为什么少而好学、勤奋努力，在别人都在享受荣华尊贵之时他已学会谨慎处事，通晓人情世故。只因他的额娘是良主子，即使他再优秀也只是个不起眼的阿哥。

　　他只能尽力使自己强大，让自己优秀，这样才能获得皇阿玛的宠爱。再后来，安亲王岳乐也薨逝了。她虽然身份尊贵可也比不得从前，爱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了。菀婼知道自己的婚姻大事全掌握在那个人的手中，所以也不在奢求什么。

　　可她没想到，康熙三十七年他被封为贝勒还成为了她的夫君。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那年的她住进了他的心中，即使她再任性，再高傲在他眼里只是自我保护的方式。

　　所以他所有的努力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让自己能够成为她的依靠。那时的他有很多选择，可他用一个赏赐拒绝了所有可能。

　　在他眼里，再多的荣华富贵、天大恩赏不及娶她为妻。他们的故事不足为外人道，或许在别人眼中只是一场政治联姻，不过是皇帝为了照顾尊贵的遗臣之女。

　　菀婼走后她的话语还萦绕在耳边，“遥泠，你问的那句我的回答是不，因为我知道我们是那一生一代一双人。”

　　暖月阁，倚香和飘絮从外面说笑着进来， “梨花林的梨花现在都飘零了呢”“可不是，清明节这不到了么！”原来今日已是清明了，也不知现代的我究竟是也有一个人替我努力地活着还是早就死了……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遥泠想着想着竟掉了几滴眼泪。

　　“格格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倚香啊。”倚香担心大声说道。她就像一个孩子，只顾哄自己开心倒与梦依有几分相似。

　　一旁的柳絮递给她一条手帕，默默道：“格格，心中有什么如果不能说出来就写出来吧，或许会舒服些。”

　　清明时节雨纷纷，远处的雨汇入那条小溪中，添了几分生气。雨滴从天落到屋檐上，終又从檐角坠落下来发出“嘀嗒”的声音。遥泠看到此情此景倒真是应了自己那日的一句，霎时兴起。

　　信纸上她寥寥几笔，紫藤花摇曳在一侧，娟秀美观的簪花小楷写道：桃花开 杏花落 梨花过后近清明 说不出的便写出来，信纸寄给没有回音的小溪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油纸伞下，她将信纸折成一只兔子放在牛皮纸的小船中，船随着飘摇的风雨，顺着溪流去向远方。

　　是夜，遥泠用了晚膳后在亭间小坐。亭子颇有江南的建筑风格，八角亭依着后面的假山，四周充满古木花草。

　　她在亭中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烛火宫灯照耀下溪水夜间流向竟与白天相反。自己的小船居然在小溪中漂移而来，她忙从亭中下来打捞纸船。纸船上不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只乌龟，遥泠第一次看到用纸叠的乌龟觉得好笑就笑出了声。

　　她将小船和那只龟拿进阁中，放在桌上看到乌龟腹部似乎有字迹便轻柔地展开了。“明灯远，弯月圆，世事岂能皆如意。虽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但又有几人能明白我的处境～到底意难平”

　　她反复看了那句话，都说人如其字。想是劝慰的人是一个潇洒自如、满腹才华，颇具魏晋风骨之人，所以才能豁达处世。遥泠将信纸沿着折痕又折了回去，把那只可爱的纸龟放在枕头一侧，一夜好梦。

　　次日，同样的时晨。遥泠将写好的紫藤花信纸折成纸龟放在牛皮纸小船里，又远去了。她很好奇那个人还在不在小溪的另一头，那个人会是谁呢？

　　靛蓝袍男子站在淙淙溪水旁，他惦念的在同样的时间来到这里。他远远的看见了纸船，剑眉之间舒展开来。他拿起那只有些丑陋的乌龟，“真是难为它（她）了，”

　　紫藤花栩栩如生，清丽的字迹：意难平 惆怅思 卷珠帘下叹平生 他看着这句话脑海中浮出了一个气质如兰的女子缓缓卷着珠帘，轻倚窗前独自落泪的画面。“到底有怎样的事情，能让你说出如此让人心疼不已的事情呢？”

　　是夜，遥泠看着收到的纸兔。上面赫然写道：生尽欢 死无憾 方能不负平生愿 。还有一幅水墨画，竹节鲜明挺拔在几块岩石的细缝中，经受着风吹雨打。

　　和郑燮的诗不谋而合，她看着竹石画吟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她对着铜镜看到自己越发美丽的面容，梨涡清浅。其实自己的穿越还是幸运的，衣食富足平安喜乐还有如此美丽的面容，想到这里她第二次眉眼俱笑。

　　遥泠将牛皮纸小船和纸兔、纸龟都放在了自己珍藏的箱子中。每每看着庭前那条小溪，嘴角带着微笑看着远方，眼神中有着眷恋。

　　她知道那个男子就这样轻易地在她心中留下了印记，她不能再与他红叶传诗了，她怕以后会不甘心。如果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没有交点也就不会有越走越远的可能。

　　连续几日胤祯都会绕远经过那条小溪，同样的时间却再也没有纸船的踪影。

　　他曾经沿着溪流而上，发现竟有许多分支。自嘲地说道：“倒是我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