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水云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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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水云萍
《兰若经》载：燕然之阴，北海之源，有国焉，名曰“北嵎”，域外富庶之邦也。都“博山”，行于城中，举目则雕梁画栋，鳞次栉比，香车宝马，钟鸣鼎食；市列珠玑，纳四海之奇珍；舞榭歌台，盈吴越之美人。萧鼓喧天，丝竹不辍，华灯翠袖，恍至长安。
大雪初霁，博山城内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男人们四处采办年货，杀鸡宰羊；各家主妇也忙着裁制新衣、安排新年的各色吃食供品。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伴着诱人的酒肉香气回荡在街头巷尾……
这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宅院，高墙青瓦，石狮朱门，门上挂着一块古拙的樟木牌匾，以颜楷书就“风府”二字，字迹敦厚方正，气势不凡。此地位于宫城以东，寸土寸金，所居皆是达官显贵，所立皆为琼楼玉宇，这样一座宅子坐落期间，倒显得十分平庸了，然而既能在此安居，其主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门前，两名劲装武者负剑而立，身形挺拔如同岁寒苍松，另有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丈引着数名仆从守在阶下，众人神色恭谨，等候着主人散朝归来。
不多时，只闻蹄声笃笃，铜铃叮当，由远及近，伴着清亮诗号：
“云冠兮莲氅，浮半生兮客他乡。鸣铎兮风起，杳菱歌兮雪未央。”
一辆锦棚马车轻快地行至风府门前，管家见状，急忙率人迎了上去。车帘轻卷，袭来一缕淡淡的檀香味。少顷，一人自车上缓缓行下。
服裨冕，纯组绶，鱼斑竹笏，鸣佩水苍；漩眉丹唇，扬休玉色，趋以《采齐》，行以《肆夏》。一支绯红的虞美人烨然嵌于眼角，减了几分飘渺，添了些许艳色。只是这声音，这身形，分明是位正值韶龄的丽人。
此人便是宅院之主，“天水云萍”风回雪，四年前进士及第，如今官至大理寺左少卿，颇受皇帝赏识。
“先生。”众人齐声行礼。
“嗯”风回雪点了点头，径直步入院中暖阁。
“先生怎么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见主人迟归，老管家快步追上问道。
“朝上的一点小插曲罢了，曲叔不必担心。”脱下厚重的狐裘，风回雪转身轻声安抚道。
此时下人来报，有个叫做“刀薄命”的人求见，似乎是邢部监的小吏。
“刀薄命？先生认得此人？”曲叔疑惑道。
“不曾。但素闻此人耿介奉公，武艺高强，坊间风评极佳却不知何故未见重用。”
“他不在邢部大狱里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呢？先生可是得罪过邢部的人？”侍女小寒道。
“吾得罪的人太多了，实在记不清有没有邢部的。”风回雪挠挠头，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
“活该!”小寒白了她一眼。
“耶，或许是你买菜时赖人家钱，被苦主告了官，现在官差寻上门要拿你问案呢。”风回雪调笑道。
“我不怕，先生你那么大官，罩得住我的。”
“但吾没必要为了你个小丫头去得罪大我两阶的刑部尚书啊！”
“你！哼！”闻言，小寒抓起一个果子朝着自家先生头上狠狠一砸，转身就走。
“哇！”风回雪险险接住，“开玩笑的，喂喂喂！别当真嘛！”
“那个……”传话的下人忍不住问道，“这人您还见么？”
“为何不见？请他进书房用茶。”
“是。”
灵山脚下，千山樵老送别剑君十二恨后巧遇秦假仙的小弟荫尸人。
“樵老啊！你是从灵山下来的对木对呀？”荫尸人一见到千山樵老便奔上前去问道。
“对呀，有什么事情？”
“哈哈！我沾到我大仔的福气了！”荫尸人大笑道，“你活命下灵山一定知道双叹的下落，我问你就好，免上灵山问魔魁！”
闻言，千山樵老凄然一叹，“很惨，一死一伤啦~”
“哦。还有，我大仔在找你。”
“找我何事呢？”
“事情一大一小，你要先听哪一件？”
“先听小事好咯。”
“好，”荫尸人点点头，“那个叫做零的杀手要杀素续缘。这次好像非要杀死人不可哦。”
“啊！”千山樵老一惊，“这叫小事！那大事可能大得像天了~唉！为虾米要杀素续缘呢？素续缘早就不在武林道上行走了。”那孩子自幼命途多舛，几度濒死，如今远遁江湖，实在经不起再多风雨了。
“这是道教的事尾啦。归元圣童杀死雪狼，零不放杀手干休。”
“这……罢了，我想秦假仙很会处理这种局面，交给他全权处理就好。”
“好吧。大事是~一页书在发脾气，目标是素还真。”
“啊！怎会这样？”
“一页书怪素还真什么都不跟他讲，又在灵山惨败，内心很自责。而且他认为自己对素还真披肝沥胆，素还真却还不信任他，很没意思呢。”
“……素还真有他的苦衷啦。”樵老轻叹一声，纵然满腹委屈又能向谁人倾诉？
“我了解。你若是遇见素还真就叫他去找一页书解释清楚。”
“我会的，多谢你。”
“不用客气。拜拜！”荫尸人转身欲走，却被千山樵老叫住。
“稍等一下，荫尸人！”
“还有什么事？”
千山樵老一边掏出纸笔墨盒一边答道：“保险起见，我会写一封信，若是秦假仙摆不平就把这信交给素续缘。”
“放心，包在我身上。”荫尸人拍着胸脯保证道。
“另外，若是这封信最后没派上用场就尽快烧掉，不然有人要倒大霉。”
“嗯嗯嗯。”荫尸人好奇地凑到樵老身侧，孰料樵老手疾眼快，迅速将信纸折起封好，使得荫尸人只瞄到最后一行的落款。
“你木是叫‘千山樵老’，虾米时候改叫‘风回雪’？”
“荫尸人呐，你希不希望那个倒霉蛋是你呀？”
“免免免！我先走一步，麦送麦送啦……阿爸喂！”荫尸人落荒而逃了！
北嵎皇城，风府。
精致典雅的书房内，一名黑袍武者立于其中，此人相貌威严，身材魁梧，腰间挎着一把牛尾刀，气势迫人。刀薄命环顾四周，但见窗边棕竹青翠欲滴，案头篆烟袅袅，水仙吐艳，又有两只蛱蝶流连花间，迫而察之，原来是以细丝紧扣虫身固定于花茎，令人不禁赞叹主人家心思别致。踱步间，壁上一幅字画吸引了他的目光。
“不知足下寻吾何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使得刀薄命一惊。
“下官刀薄命，拜见风大人……”他急忙俯身一拜，心中大呼失礼，分神之际竟然……
“足下不必多礼，”风回雪上前将他扶起，见他神色窘迫，便指着那幅字画笑道：“足下觉得这幅字如何？”
“中正洒脱，有浩然之气，东岳之势，与府上门匾字迹神似。”刀薄命起身又端详一阵，认真地答道。
“哈！二者皆是天锡王的墨宝，足下好眼力！”
“不敢。下官冒昧登门是有要事代江大人转达。”
“吏部的江尚书？”
“然也。”
“江大人数日前因罪入狱，足下与他是故友？”风回雪眼中掠过一丝审视的味道。
“风大人太抬举我了。数年前家父误伤人命，幸得江大人援手才免于死刑，改判流放。下官自知救不了江大人，此行勉强算是一点报答。”刀薄命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知江大人交代了何事？”
刀薄命自怀中取出一个木匣，道：“江大人要我将此物交予您，并邀大人三日后一谈。”
风回雪接过木匣，打开一观却是眼神一凛。
刀薄命不明所以，“可有什么不妥？”
“无。请转告江大人吾会准时赴约。”风回雪忽而玩味一笑，将木匣收入袖中，“天寒地冻，辛苦足下走这一趟。曲叔！”
“是。”曲叔收到风回雪递来的眼神，立即命人奉上数锭黄金。
“江大人对下官一家有恩，下官自当对此事守口如瓶，您的赏赐下官受之有愧。告辞！”刀薄命婉言拒绝后便径自离去了。
“此人聪慧又重情义，堪当大任啊！”曲叔叹道，“先生以为如何？”
半晌，没有回应。
“先生！”曲叔又唤了一声。
“啊！何事？”风回雪回过神来。
“怎么忽然心不在焉的，可是身体不舒服么？”
“曲叔您自己看吧。”风回雪将木匣递了过去。
曲叔疑惑地打开一看，竟是一盒晒干的莲子，正好十八枚。
“这……这……你之身份就算在中原也是鲜有人知，何况江仲贤一直居于北嵎，他是如何……”曲叔的眉毛拧成了“川”字。
“查！”
“是。”
中原，风家庄。
“毫霜执罢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何敢自矜医国手，药方只贩古时丹。”
一处朴素的医庐内，青年医者正在给村民们分发制作屠苏酒的药包。此人身着一袭粗布长衫，头上束着草绿色的方巾，漩眉墨发，额心一点朱砂，相貌清秀斯文，俊逸非凡。正是退隐行医的素续缘。
“王婶啊，这些药送您，回家后泡进酒里，到除夕时全家一起饮下，来年就不易得病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老妇一边道谢，一边从小孙子手里接过一篮鸡蛋，颤颤巍巍地递了上来，“老婆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您太客气了，只是些寻常药物，不值钱的。”素续缘微笑着摆摆手，那笑容如桃花春水，如晴雪暖阳，干净得不染半分红尘。
“不行，你不收的话我心里不踏实啊，快过年了……”王婶坚持着。
“您看，小豆子的病才刚好，这东西您还是拿回去给他补身体吧。要是再病了，我才要头疼呢。”续缘揉了揉小男孩儿的头发，依然温和地笑着。
“这……”
“素续缘！普生他人呢？”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明显的怒意。只见一名姿容俏丽的白衣少女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呃……你醒啦。”这女子才真正让他头疼啊，“普生大师还在西厢休息，我这边忙完就带你去看他。”
“现在！”少女右手按剑，喝道。
“……小六，麻烦你帮我将剩下的药分给大家，我有事离开一会儿。”续缘眉头微皱，转身吩咐道。
“啊！放心吧，”正盯着美人发呆的少年应了一声，又一脸坏笑地凑到续缘耳边低声道：你在哪儿认识这么美的姑娘啊”
“怎么，要我帮你引见一下么？”
“算了，她脾气这么大，我娘不会同意的。”少年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水云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