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占有》深海哑风

5、第五章

　　小姑娘给墨臣指了路。墨臣谢过她，走上正确的路口。

　　刚刚那群从包厢出来的人已经不见了。

　　墨臣得了指点，很快就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回去的路要去对面坐车。墨臣沿着斑马线过了马路，眼光瞄着路上来来回回的车辆，有两辆出租开过，却并不是空车。

　　景城是座风光秀丽的城市，有山有水。“清平乐”面前的这条路，另一侧是临湖的。人行道上栽种了不少行道树，为了方便散步的人们休息，每隔几米，还设立了休息用的长椅。

　　最近的长椅上坐了人。墨臣走过去，才发现那人竟是唐子琳。

　　唐子琳靠在椅背上，脸上架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仍挡不住满颊可疑的嫣红色。

　　墨臣跟她打了个照面，怔了怔，才走过去：“唐小姐，你还没走？”

　　唐子琳似乎刚刚才看到他，身体僵了一下。

　　而后，她站了起来。酒劲儿显然还没下去，她的动作有些跌跌撞撞地。

　　墨臣赶紧走过去，扶住她的一只胳膊：“你坐吧。”

　　唐子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女孩尖利的指甲划过墨臣的手背，有些细微的刺痛。

　　她不肯坐，抓着墨臣的胳膊，盯着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唐子琳的舌头犹自不受控制地打着卷，话语里带着真实的疑惑。

　　墨臣不知道唐子琳为什么这么问，便实话实说：“纪小姐不想喝了，我就走了。”

　　唐子琳不信。喝多了酒，她头脑有些混沌，该问不该问的都问了：“她没有……为难你吗？”

　　墨臣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于是笑了笑：“没有。”

　　唐子琳呆了呆。墨臣趁机稍微用力，拖着她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唐子琳忽然笑出了声：“哈哈。”

　　墨臣以为她是在耍酒疯，也不理会。

　　唐子琳跟他住的都是剧组安排的那家酒店。墨臣站在长椅前，目光在来往的车辆上逡巡，想要拦辆空车，带着唐子琳一起回去。

　　忽然听见唐子琳说：“墨臣，你长得很好看，你知道吗？”

　　打着卷的舌头说出这一句，醉意醺然，还带着股说不出的轻佻。

　　墨臣一怔，下意识地挺直脊背，侧头看了唐子琳一眼。

　　他说：“你喝醉了。”

　　唐子琳吃吃地笑了起来：“我没醉，也没瞎。你是真的好看。纪澜肯定也这么觉得。”

　　她提到纪澜的名字，墨臣不自觉地黑了脸。

　　他不想跟一个酒疯子计较，沉着脸，不理她。

　　怎么所有的出租车都载了人呢？没辆空的？

　　唐子琳兀自不肯闭嘴：“看在你今天来救我的份上，姐劝你一句。长得好看是好事，被纪澜看上也不一定是坏事。人家动动嘴，能抵你干十年。人跟人不一样，该低头就要低头。”

　　她说得越来越露骨，墨臣的脸也越来越黑。

　　他语气也不太好了：“这是我的事。”

　　唐子琳一把抓住了他t恤的后摆。衣服不长，这一拉，墨臣后腰的皮肤就暴露在空气里。

　　街灯昏黄，将他白皙的肤色，镀上一层蜜色。

　　唐子琳的眼睛一瞬间有些发直。

　　这男孩，真的是尤物，怪不得让纪澜这么着迷。

　　墨臣吓了一跳。他侧头看见唐子琳歪歪扭扭的样子，又软下了心肠。

　　墨臣耐心地把唐子琳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虽然并非他所愿，但唐子琳被纪澜这么整，显然因为他。

　　他得对她宽容一点。

　　唐子琳说：“姐是为你好。你听姐的劝，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墨臣不跟她争辩了，垂眼笑了笑：“姐，你喝了这么多酒，还能说成语，真厉害。”

　　喝醉了的唐子琳果然被他带跑偏了：“开玩笑，你姐我当年可是中考状元，正经的高材生。”

　　墨臣问：“那你怎么跑来拍戏了？”

　　唐子琳咧开嘴笑：“你傻啊，当然是为了出名赚钱了。”

　　跟唐子琳闲扯不过是顺嘴，墨臣一直看着路面。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从远处开了过来，“空车”的牌子亮着。

　　墨臣很高兴，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晃，要拦车。

　　开在出租车前面的黑色轿车，却缓缓地靠边停在了墨臣的面前。

　　墨臣微怔。他很明显拦的是出租，这车怎么就停了？

　　后面那辆出租车也停了。墨臣没多想，迈开长腿就往出租车的方向走。

　　在他身后，黑色轿车的后车门打开了。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穿着全套的纯白色西服裤装，足上踏一双黑色的中跟皮鞋，落地无声。

　　被理发师精心修剪过的黑色短发只有齐耳长短，干净利落。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

　　她脸上的神色冷漠而镇定，眼神沉沉地投在前方的那个颀长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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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臣伸手拉开了后车门，准备去把唐子琳弄过来。

　　刚转过身，就猝不及防地跟一道灼热黯哑的视线相遇。

　　墨臣怔住了。

　　他的目光停在面前那人的脸上，无法移动。

　　修长的眉，幽深的眼，挺翘的鼻，薄薄的唇。

　　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一张可以成为样板的漂亮脸孔。

　　这张脸上，会呈现出墨臣所见过的最温柔的神情。

　　但多数时候，这张脸上的表情都是平静而漠然的，像是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

　　像是个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这是，墨臣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虽然长发变成了短发，但这五官、这表情，他不会认错。

　　墨臣不敢置信，开口时，竟有些结巴了：“墨……墨墨，是你吗？”

　　唐卿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很淡。

　　——近乎于没有表情。

　　她没有表现出丝毫久违重逢的激动，只点了一下头，平平地说：“好久不见，阿臣。”

　　这一句“阿臣”，像是拨动了墨臣心底的某处开关。

　　她叫他“阿臣”。

　　果然没有错，这是他的墨墨。

　　一瞬间里，墨臣感觉心脏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说不出地悸痛。

　　他朝她跨出一步。

　　唐卿站着不动，脸上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墨臣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跟着唐卿一起下了车的助理余添远远站定，静静地看着墨臣的动作，没有阻拦。

　　唐卿刚刚令他把车子停在远处。

　　从墨臣走出酒店大门起，她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整个过程中，唐卿周围的气场都十分低沉。

　　因此，余添什么都没问。

　　“墨墨，真的是你！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

　　墨臣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了神，扶着唐卿的肩膀，神情激动。

　　他的个子在男模里不算高的，但却比唐卿高出了半个头。唐卿微微仰起头来，看着因为激动而脸色微红的墨臣，黯沉的眸光里，渐渐带上些许温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索性一言不发，只沉默地看着他。

　　数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是新工作太辛苦了吗？

　　唐卿以前跟墨臣在一起的时候就一向沉默寡言。墨臣惊喜之下，一时间没觉察出哪里不对：“我怕你出事，到处找你，但是都没有消息。我快急死了，你知道吗？”

　　唐卿静静地看着他，说：“我知道。”

　　墨臣一怔。

　　唐卿的语气很平静。跟墨臣的激动相比，尤显冷淡。

　　墨臣终于觉察出了不对，目光在唐卿身上转了转，转到她身后停着的黑色轿车上，又移到西装革履的余添身上。

　　他脸色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地发白，想问，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墨臣！”

　　唐子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长椅，走了过来。

　　她走路还是有些跌跌撞撞地。墨臣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了她的胳膊，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看向唐卿。

　　唐卿正看着他扶在唐子琳胳膊上的那只手，视线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