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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落井下石(3) ...


  •   秦宓看着无视皇帝口谕,依然坐在远处的齐昭。心中有些难受,他怕是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了了吧。又看着一向高傲的他身上穿的已不是往日炫目的猩红,飞扬的发丝也干枯结节混着稻草。眼底涌出一抹酸涩。她进来说了这些话,他不可能没听出她是谁,却依旧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阿昭,你看我一眼吧。”秦宓终于颤声道。

      齐昭闻言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微微弓背的坐姿。许久,发出一声冷哼:“他原本不必如此。”‘他’指的就是萧品欢了,秦宓刚要辩解,却听齐昭还有下半句:“你也是。”

      这三个字像个大布团一样堵住了秦宓的嘴,将她的日夜担心,殚精竭虑都堵在了喉间。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秦宓终究忍不住道:“死遁吧,去游历山河,自自在在。”

      齐昭呵笑一声:“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自在吗?大仇压身,要我苟且偷生逍遥度日?”

      秦宓无言以对。

      两个人又是一段沉默,直到窦常过来提醒时辰。秦宓也没摆脸,只朝着齐昭的背影淡淡的说了句:“我走了。”然后便随了窦常出来。一边走一边笑着与窦常拉家常:“听闻窦大人的夫人前段日子小产,可不知如今恢复了没有?窦大人这没日没夜的辛劳,我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您美言几句,好好嘉奖你一番。”

      窦常脸隐在晦暗的光线下抽了抽,道:“公主怕是弄错了。臣下今已四十有七,夫人比臣下还要长上三岁。哪里还还能怀孕育子?”

      秦宓笑的更妖艳了,只见她意味深长的笑道:“哦,那是本公主记错了。尊夫人乃是谢氏族人,辈分上算起来还是大将军的远房堂姐。今年确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本公主说的是住在永乐河畔角砾巷子的如夫人。”

      窦常这回脸抽的更加明显了。他当年与谢氏成亲之时,谢氏还没有做大到如此地步。早些年谢氏虽为当家主母却还有些容人的雅量。后来谢氏一族崛起,她连带着也跟着沾了光,而他仕途却止步于六品牢狱司狱长,外人看来亦是官吏不分的差使。那谢氏便有些颐指气使,说话态度也大不同于从前了。更让人为难的是夫妻成婚三十余载未育有一子,好色好淫的放在一边,香火总要传下去吧。窦常不敢跟家里那位提纳妾,只能偷摸的置了外宅。

      却没想到这清河公主不仅知道他购置外宅一事,更是连地址,连他那小妾近日不慎跌倒小产一事都知晓。内心惶恐之极,虽然上有谢纨暗中施压,但也不得不顾忌着秦宓对齐昭手下留情。

      初十这日,管穗早早的就忙起来了。为了防止秋日里乍起的风,内廷司特地搭建了长帐。外罩浅黛色暗绣流苏帐,内铺鹿绒地毯,主座在上,两旁延下设座。二十多个宫人忙进忙出的布置,管穗则在一边核对着赴宴的名单一边指使着花房婢子挪动着一盆盆绽的绚烂的菊花。排在前头那几位都是谢氏族中金贵女儿,她格外注意了几位小姐的饮食好恶,为今日的百菊宴打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保不准,里面哪一个就是未来主子。名单越往下走出身越低,手指停在御史卢万柏之女卢玉漱时,她略微停留了一刻,忽然想不起这个卢玉漱是谁,就在这愣神时候,耳边一身脆响,一个小宫女手上一滑将一盆罕见的瑞菊摔碎了。

      这瑞菊是外边从大梵国引进来的花种,十分稀有。稀有在它花开千瓣,从花心至花尖由蓝紫色到正红色变幻过渡。先帝曾赞许紫气东来,乃祥瑞之花,遂命名为瑞菊。经花房精心培育多年只得这十来株。其不同于中原菊花,茎叶十分脆嫩,这一摔便当场茎根断裂,断活不成了。这一下子就摔去一株,管穗大惊,立即命人将其扭送到宫中的掌刑司。

      这也算大事一件,管穗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事宜便朝着懿安宫而去,然而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洪五在里面跟谢纨禀道:“皇上最近夜夜留宿后宫,幸了多位低阶宫嫔,还许了王贵妃代管凤印,六宫专断之权。”

      这插手禁军和重阳宴选妃两件事都是原先便定下的。早在谢尧回京之前便一步步算好,岂料横插进来一个秦宓,精通谋略,奸狡诡谲。年纪虽小,段位却不在谢尧谢纨之下。不仅提前整顿禁军严防死守,居然连选妃一事也被她搅得面目全非。

      原本掌管礼仪祭祀一事的太常卿卫之孝已经找好了理由劝谏甚至逼迫新帝大婚封后,谁料在先帝出灵的时候打算将秦宓举荐上来的萧莾打掉,然而却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虽然罢黜了萧莾。但秦宓却联合众臣死咬住卫之孝,新帝以不尊先帝大不敬、办事不利为由将卫之孝一撸到底,直接罢为庶人,逐出上焱。

      如今她在太常司无人,掖庭之内如今又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后位妃位无望,这百菊宴摆的真真是如同鸡肋!

      谢纨气的一掌拍在案上,指甲深深抠进那楠木案角里。只听她牙关紧咬,怒道:“好个秦宓,真当自己运筹帷幄,未卜先知了。好!”一个好字刚封进口中,谢纨眼神一瞟正看见站在外间欲言又止的管穗。遂大喝道:“还有什么事快说!畏畏缩缩像个什么样!”

      管穗虽然是谢纨身边的大宫女,在这雷霆之怒下也不得不脖子一缩,谨慎的将刚才之事禀告。

      却没想到谢纨听闻之后有些愣怔,面上怒气隐隐消散。嘴里喃喃低语,管穗听来却是“那是当年我将后位拱手送她的时候,他送我的花。掖庭之内只独独给了我的……”

      立在近前的洪五也听到了这话,看着谢纨思绪渐远,以为这雷霆之怒算是避过去了。庆幸之下还偷偷朝管穗交换了个眼神,谁知这口气还没舒出来,只见头顶谢纨面上狠戾之色尽显,一字一顿的道:“将那个宫女当众处以蹾刑,掖庭之内所有宫婢内侍都要前去观刑。”

      此言一出管穗和洪五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这蹾刑从字面意思就是说将人放置高处往下摔,其残暴之处在于若是摔得重的当场脑浆开花血溅三尺,摔得轻的没有摔死还要再摔第二次,第二次没有摔死还要再摔第三次。直至摔死为止。其折磨痛苦难以想象。

      以前先帝在时,谢纨甚是在意其宽容大度,与世无争的表象。甚至总是穿些素色白色的衣服来彰显柔弱温柔。掌管六宫之时也总是秉着宽严并济,以德御下的行事风格。鲜少用重刑。

      再者,段位高的人素来杀人于无形,重刑赐死乃是下下之策。如今,先帝已去,她再不用做这惺惺之态给别人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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