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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楚腰纤细掌中轻 ...

  •   “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不挣钱的青楼。”慕思浅掏出一个牛眼大的夜明珠,在老鸨的面前晃了晃。那老鸨也是见过世面的,见这夜明珠通体无瑕,是上品,一时面露难色。
      “哟,姑娘,您这不是难为我吗?小人只是个打杂的,上头还有大老板呢,这要让他知道我破了规矩,我这老命还要不要哇?”
      “我只是来看歌舞的,又不是来闹事的,劳烦您帮我安排个偏僻点的房间,能看见楼下的歌舞就行。”慕思浅又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那老鸨觉得偶尔破一次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亲自领着慕思浅由后门进入,上了二楼的雅间,又命人守着门口,这才离开。
      慕思浅从雅间的窗口往下看,正好能看见一楼的歌舞。靡靡之音,翩翩之舞,慕思浅不禁叹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古人诚不我欺。深陷这歌舞之中,难怪十年一觉。”
      “慕姑娘,好雅兴,又是欣赏歌舞,又是吟咏诗词。我原来是看轻了慕姑娘。”长宁人未至,声却已传来,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
      “长宁啊,我当是谁。”慕思浅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青楼太乱了,姑娘还是别在此处饮酒的好,免得醉酒出什么乱子。”长宁不请自来便罢,此刻又径直坐在慕思浅的对面。
      “我倒真想喝醉一回,可无奈没有一次性遇到那么多酒过。再说,这不是有长宁嘛。”慕思浅说着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石屏山庄可还好?”慕思浅简单一问。
      “何意?”
      慕思浅一撇嘴,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时想起来乱说的。长宁见状也不追问,只是低头自顾自地喝酒。不一会,楼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任谁都知道一定有什么精彩的事发生。
      慕思浅换了个坐姿,慵懒地靠在了靠枕上,眼神抛向了窗外,长宁笑了笑,也看向了窗外。
      此时既不是什么艳舞表演,也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只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熟稔地抚着琵琶,台下的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有几个贵公子似乎有爬上台把人抢走的冲动。
      慕思浅微哂:“都是嫖妓,这位姑娘也不见得比其他人漂亮多少,不过多了点才艺,至于吗?”
      “自古才子佳人皆是如此,慕姑娘的见解倒是新奇。”
      “都一起进过妓院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别慕姑娘了,叫我思浅吧。”
      长宁听着这话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觉得挺有道理。
      “长宁一定知道这姑娘是谁,不如叫她上来陪我们喝喝酒,如何?”慕思浅故作奸笑状。
      “含念姑娘从来只卖艺,我与她倒也算是朋友,陪着喝两杯倒不成问题,只是你到时候别欺负人家。”长宁见慕思浅一杯接一杯不知多少杯酒下肚,可人却一点醉意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心楼下的含念。
      “含念?怪名字。比我的还怪。不对,我倒是想欺负她,可也要我有这本事呀。我再怎么也是个女人。”慕思浅自顾自地念叨。
      长宁默然不语,只招呼了个人去楼下唤含念。
      “含念见过长宁公子,见过……呃不知姑娘贵姓?”一身白衣的含念毫不拘谨地行礼。
      慕思浅挥挥手示意不用见礼,连头也没抬,继续研究手中的酒杯。
      “不知姑娘是有何事需要含念帮忙?”
      “我何德何能敢劳烦江城派掌门的千金?”慕思浅缓缓抬起头,一双褐瞳直指人心。
      “慕思浅,你究竟知道多少?”长宁怒意难扼。
      “石屏山庄二弟子,江城派首徒,掌门千金,沐家公子,我觉得你们何必偷偷摸摸地这么累,单凭你们这几个人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不过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不过是碰巧知道些线索,然后加了些自己的猜测进去。”慕思浅仍保持着慵懒的靠姿。
      “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含念有些诧异。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我又不知道,我只是见你们几个人的关系匪浅,随便猜猜而已,谁知竟真的猜中了。”慕思浅露出得意的笑容。
      “其他我不管,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猜到我与江城派的关系的。”含念穷追不舍。
      “谁让你刚才将自己的内力融入琵琶曲中用来控制人心,江城派独门心法,不难猜。”慕思浅不知不觉又喝了一壶酒。
      “你怎么会知道我江城派的内功心法?”
      “你管我呢。”
      含念受了气,转身就要离去,哪知慕思浅叫住了她:“慢着,含念姑娘果然倾国之姿,我这里有一件宝物要献给姑娘。”说完,又拿出一颗比刚才更大的夜明珠,直接扔了过去。
      含念施展功夫接住了珠子,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唉,歌舞也见识了,美人也看了,我累了,要找个僻静的地方睡一觉,长宁,你自便吧。”慕思浅起身向外走去,临走前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哦,对了,别去责怪那个老鸨,那么一大笔钱,换做我我也会见钱眼开,还有你这恨秋庭的规矩该改改了,不然要亏本了。女人怎么就不可以进来玩了?”
      那一晚,长宁隐约觉得看似平静的江湖会有些不同,那些藏在暗处的见不得光的东西要被揭漏出来。而他们的秘密将会首当其冲,因为慕思浅。

      已是晨初,慕思浅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该往何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慕府宅门前,故地重游,按理说应该回忆回忆往事,可是无论慕思浅怎样努力地翻动自己的记忆,脑海里只有在山上的冲师父师娘撒娇,和上官冲打闹的场景,甚至还有自己每年下山历练辗转奔波于各门派之间颠沛流离的生活。若说回忆往事,这里没有她一丝一毫的回忆。她自嘲地一笑,继续低头向前走去,大约十步左右便看见了一座幽静的小庭院,慕思浅想着进去看看,便上前敲门,半晌才有一个老仆人迟迟前来开门。慕思浅一番打探下知道这间庭院因靠近慕府凶宅,故主人搬走后就没有人来买,那老仆人不过是地产行留下打理房子的。慕思浅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又塞给那老人十两银子,让他帮自己把这间房子盘下来,以后他就是这里的管家,自己会时不时到这边住,不过不会常住。老仆人谢了句恩就退下了。
      买这间房子不在慕思浅的计划之内,但如果事事都在计划内那就实在太无聊了。为不在计划内的事付出太多时间不是慕思浅的风格,但或许她并不知道,不久之后的她每一天都活在自己的计划外,不过,这毕竟是后话。
      江城派和石屏山庄那边已经透了底,接下来就是长安沐家。
      与慕思浅同样赶往沐家的还有木槿言。
      当慕思浅遇到木槿言时不禁感叹自己最近怎么总是碰上打打杀杀的场面,简直比自己以往任何一年遇到的都要多。
      “槿言妹妹,你说沐渊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整日对你冷冰冰的,不如跟着我,我保证不冷落了你。”慕思浅正赶路,就看见那少年笑嘻嘻地戏弄木槿言。
      慕思浅隔着一段距离,确保自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而他们看不见自己,就停下了。然后习惯性地靠在树干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津津有味地偷听。
      “叶子云,我劝你最好收回刚才的话。”
      “我偏不呢。”叶子云趁木槿言不注意已出掌欺近。木槿言仓皇出手,完全凭内力强对,自是不敌,连退数步才稳住,可是自己的内力已经涣散不受控制。
      “我木槿言经商数年,半生算计他人,今日竟不料被你这小人算计。”木槿言大口喘着粗气。
      “别怕,槿言妹妹,我是不舍得伤害你的。”叶子云一把抓住木槿言的手腕,低头便要去吻她。
      “木槿言,你和那沐渊不愧是一对,前两天他被一个女人算计差点失身,现在你又被一个男人算计差点失身。最后都是要我出手。”慕思浅从暗处现身。
      木槿言和叶子云一时都被吓了一跳。
      “你,你说什么,沐大哥没事吧。”木槿言忘了自己的危险,先关心起沐渊来。
      “就算有事,你又能怎么样?”慕思浅没有一句话是友善的,对每一个人,“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救下了,你这回去沐家应该能见到他。”
      “槿言妹妹,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叶子云不耐烦地打断慕思浅和木槿言的对话。又转头嘲讽起慕思浅来。
      “你看着眼熟,应该就是那个在泰山盛会上被我大师兄吓得屁滚尿流的小丫头吧。就凭你,也想管小爷我的事?”
      “我就算被吓得屁滚尿流,也是被你大师兄吓得,和你有什么关系?”慕思浅不耐烦。
      “你。”叶子云一时说不上话来,就点住了木槿言的穴道,准备教训教训慕思浅。谁知慕思浅出手比他还快,一下就以江城派的游龙步快速移至他身边,这速度令他惊讶,就算是精于游龙步的他也达不到这样的速度。慕思浅趁他一时走神,左手又快速用擒龙手擒住叶子云,右手效仿他刚才的手法点住他的穴道。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我江城派武功?”叶子云全身不得动弹,可是不解心中疑惑他死也不能瞑目。
      “允许你会,就不允许我也会吗?”慕思浅解开木槿言的穴道,冲她狡黠地眨眨眼,就离开了。
      木槿言并没有再去管叶子云,径直离去回到客栈,几位随行家丁因为早上出门的小姐中午还没回来正慌神。因为受了伤,只能在路上多耽搁几日。而慕思浅则马不停蹄地赶往长安。到了长安之后,才知道十日之后就是沐家老爷沐之审的四十岁寿辰,江湖中各门各派都要来祝寿。怨不得沐渊要回长安,怨不得一路来长安碰上了不少武林人士。慕思浅觉得自己来得真是时候。
      “杭州慕思浅求见沐老爷。”慕思浅对沐府门口的仆人报上名号,就等在门口,扫了一眼这沐家的门面。
      她总感觉门口的装潢与她前几日在杭州慕府见到的几乎一样,一样的石狮子,一样的烫金楹联,一样的篆字牌匾,一样的大门,不同的是,牌匾上的四个字是“长安沐府”。
      不一会,慕思浅就听见了一群很乱的脚步声,她赶紧收起打量的眼神,谦卑地站在台阶下。可即使她收敛一身的气场,即使她在这样宽大的府门前,即使她没有倾城之姿,仍能给人以强大的压迫感,她不过一介女子,她不过一身布衣。
      “可是杭州故人之女?”沐之审走下台阶,打量着慕思浅,热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慈爱。只可惜慕思浅头低垂着,未能看见。
      “侄女慕思浅,先父慕之航。”慕思浅抬起头来。
      沐之审看见那张肖似慕之航发妻的脸,一时完全信了眼前的人。不觉热泪盈眶:“我本以为当年真真是一个人也不剩了,没想到你竟还活着,真是慕贤弟在天之灵啊。”
      慕思浅随着沐之审进门,一路上大致描述了自己的经历,巧妙地略过了自己八岁以后的经历。十年前事翻疑梦,这十年发生的一切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因为她无从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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