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特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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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美宴，圣音琼露。妖狐为乱，一声兽啸震散了瑶池长期弥漫的袅袅雾气，法力低微的散仙和灵兽纷纷惊离，众天兵一蜂而上，又被妖狐强大的气场震飞，砸向四面八方，又是一阵骚乱。
这么诡谲的事情一定是梦，但韩良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个妖狐内心的愤怒和悲伤，如此真实，真实到他竟然觉得，他就是那妖狐，而这一切都曾是他的亲身经历。
乃至于当他看到远处一个人的笑容时，他清晰地感觉出妖狐已愤怒得接近疯狂，飞奔着冲向那人，恨不得立刻将他撕碎！
停下……停下！莫名的，韩良心中似乎十分清楚，一旦它这么做，就会有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他试图控制住妖狐，但无济于事。妖狐的怒吼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却始终听不清晰，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血喷出来，恍惚间他好像成了妖狐，被那群大吵大闹的天兵围在中间，各种“妖孽”“伏诛”充斥耳畔，又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披着血雾冲到他眼前，拔刀劈下——
阳光普照的床上，韩良猛的睁开眼，捂住怦怦仿佛已经跳出喉咙口的心脏，急促地喘息。等稍稍平复下来，再看四周，放下心来：是自家的卧室。
想起昏迷之前的事，他又脸色一变，急匆匆地下床，开门——
看到眼前斜靠在沙发上穿着保安制服的程无印，韩良当即腿一软，再也伪装不了淡定了：眼前这人，除服饰不同，其余完全是刚刚梦里那个向他挥刀的人！
“我见过你吗？”他突兀地诘问。
程无印同样审视着眼前的人，虽然他现在拄着门框，神色诡异，说出来的话也很诡异。但是程无印可以确定，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妖狐，妖狐还在他身体深处潜伏不出。
如果是妖狐的话，那他们至少已见过六七次，但如果是这个青年……程无印很确定的说：“不，咱们从来没见过。还有啊，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是勾搭不上我这种帅哥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和我约会的话，我想我会……”
不可能，韩良的心又一次怦怦狂跳起来。没有人会梦到一个从未见过，而又真实存在的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眼前这人有什么不对。
他控制了自己的梦境？或者，他确实就是那个人，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还是……是自己忘记了什么……
程无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韩良，叹口气，站起身来：“你清醒点了吗？现在我有些话想问你。”
然后，他就看到青年“蹭蹭蹭”地后退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
此后一个小时，韩良以接受审讯的姿态听完了一个天书般的故事……回答完一系列的问题，一直安分守己的良民恍然有一种进了局子的感觉，而身穿保安制服的“警察”态度仔细得好像他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其实罪行真的不轻，只不过韩良现在不知道罢了。
“如你所见，我被妖鬼袭击了。不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我也没做什么惹怒它们的事。”一个水杯移动到韩良桌前，是二头身的寒月刀灵，它长得白白胖胖，十分讨喜，韩良知道它是跟着那个神经兮兮的道士的，又直觉它没有恶意，于是接过水，轻声说了句谢谢。
它似乎吓了一跳，“啪叽”一声跌到了桌子上，飞快地飘到程无印身边。原本细长成一条缝的眼睛瞪得老大，瞳孔之中，满是敌意。
“……”韩良说，“我有那么吓人吗？”
程无印同样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你看得见他？”
“我有阴阳眼，能看见灵体，开始我就说过了……”韩良已经不耐烦了，在心中又给了程无印一个“记性差”的评价。
程无印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冷冷地开口，语调莫名：“寒月是我的刀灵。”
“……哦。”
紧绷到极致的空气中只闻一声轻笑，程无印虚抚着桌上的小人儿，缓解着寒月的敌意。韩良眼神定格在他的手上，发现他的手指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微微突起，有一种力度的美感。
这是一双拿惯了刀剑的手，再加上他刚才所说的“刀灵”，那么他是否与梦境中那人有什么联系……自己又为何会做一个那样的梦？
韩良的思想在跑偏的道路上一路狂奔，等到程无印开口时甚至被吓了一跳。
“在我修的道里，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反之亦然。寒月是我的刀灵，就是我的本命，也是软肋。”程无印的声调带着一种意味不详的平静。
韩良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为了保护修士的生命，刀灵拥有绝对的忠诚，以及……只有主人可见的身份。”除主人外再可见刀灵的，也只有最初的最初，创造刀灵，制定规则的那位传说中的上古神氏了。
眼前青年的眼神从惊讶到凝重，又很快平静下来。目睹了这一瞬的变化，程无印微微笑了：少年很聪明，也很冷静。程无印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这代表他不用解释太多。
但他的心里也暗暗计量：这次的情况好像有点特殊，妖狐到现在还在少年体内潜藏着，没有再一次鱼死网破地和他硬战。就好像——妖狐失去了记忆和力量一般。他最后一次见到妖狐是在二十多年前了，那时身边还没有刀灵，自然没有什么隐患。而现在妖狐一旦在青年体内觉醒，自然会借青年的眼睛看到刀灵。到那时不管它是否知道刀灵与修士的联系，都可能使战局向不利于程无印的方向倾斜，所以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话说回来……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呢。果然还是要尽快把那只狐狸的事解决了吧。
思及此，程无印扯出一个拐骗小孩的甜腻声调：“你也不用想太多，当然，你不是这一行的人，阴阳眼的确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如果你想要消除这双眼睛的能力，我可以带你去崂山，我的一个师叔专业开闭天眼，即时见效，物美价廉。”现在因为就业困难，兼职卖灯具开关。
……管他呢，先把人骗过去再说。
韩良掀起眼皮盯着他，从程无印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上挑的眼角和轻轻颤动的睫毛，漆黑的瞳孔中一丝光也没有，平静若深海——幽暗平静，却暗藏生机。
清秀，又有一种妖异的妩媚。
这样的一个美人，没人能拒绝他的诱惑。程无印心里不禁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刚要说话，美人抢先开口了：
“听你之前的话，也就是说我除了能看见‘只有主人可见’的刀灵之外，还是一双普遍意义上的阴阳眼，是吧？”
“应该是这样，但是我……欸你干什么？！”
美人突然发力，一个擒拿手反扣住程无印——嘶他肌肉真结实啊，抠都抠不动，韩良冷着脸想。又连推带搡地把人搡到门口，一边制住不断反抗的程无印一边困难地开门，顺便不忘把一旁束手无策的小刀灵扔出去，“嘭”一声摔上门。从声音的巨大程度判断，韩良已处于暴走状态。
“我告诉你！昨天晚上碰上一堆鬼我就已经够心烦的了，念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面子上我还没打算告你一个道士私闯民宅你还真把这当你家啊！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梦里面就有你醒了之后又听你在我耳边唠唠叨叨，我就是有阴阳眼怎么着鬼知道为什么能看见你的刀灵啊！还忽悠人去崂山你打得是什么主意！听着，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总之我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声音粗哑，到后来已接近撕裂。
韩良无力地靠在墙上，重重地喘着粗气，他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伪装，愤愤的目光掩不住惶恐。他的眼睛，更特殊了，这要是放在一部热血漫画里妥妥就是那拯救世界的主角，可韩良只有惶恐，甚至比他幼年时刚刚知道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时更加恐惧。阴阳眼再少见，毕竟也有一样的人，可是他的眼……
他捂着眼睛苦笑着慢慢地滑倒在地。
原来最怕的，不是与多数不同，而是没有同类。
说到底，不过是自卑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特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