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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城 ...

  •   十年前,月城夜宴。
      白夜再次饮尽杯中的琼浆玉液,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潮红的醉意,然而眼神清明,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四周。
      然而再如何观察,他始终无法将视线从那位白衣公子身上移开。那位城主身边地白衣公子一身白衣,黑发虽有青色玉冠束着却依旧有些松散,横一支墨竹簪,额上蓝色宝石的护额,腰系葱绿色丝绦,上挂一块碧色流转地翡翠玉佩,坠着黄色流苏,举杯谈笑间衣袖中的扳指隐约可见。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他眉眼俊俏风流,璀璨无比,明艳无俦,怕是当世无双。

      好个如玉公子!白夜半是惊叹半是憧憬地看着那公子,像他这样躲藏在夜色里的人,只怕永远也无法像那人一样这般以这样的姿态行走于阳光之下。正当他垂眸沉思的时候,那白衣公子却突然和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向他这里走来,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一双明亮的眸子带了醉意如春水般动人,看得白夜心中一荡,紧接着便又听白衣公子开口:“在下城主养子月行,久闻白夜公子夜遁步法精妙,如今得见真容,如此神采,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原来他就是公子月行,白夜暗忖,月行的声音清润,又因为喝了很多酒带了一点点的沙哑,极为动人,白夜费了一点功夫才回过神来:“不敢。倒是月行公子,早听说过月行公子的泻月流光不同凡响,若是可以定要请公子演示一番。“

      他原本只是下意识的客气话,结果那个粉红色烟罗裙子的小女孩忽然兴奋起来:“既然白夜先生都这么说了,你们俩比试比试好不好?“说着她眼珠一转,忽然看向窗外,指着那个粉色的樱花灯笼笑嘻嘻地道:”你们谁先拿到那个灯笼谁就赢。“
      “语儿!“月行皱眉低唤一声,见小丫头毫无惧意地冲他吐舌头,只得无奈叹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白夜:”公子见笑了。这是城主的千金月语,年纪还小不懂事,公子见谅。不过——“月行顿了一下,看向窗外,又看向白夜,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笑,“稍微比试一下,就当是酒后助兴如何?”

      白夜几乎是立刻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然而看着月行那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终是点头轻笑道:“好,公子可要留情。”
      说着两人一起走到窗前,月语一声令下,一道银色清辉和一道黑影同时而出,转瞬之间同时而返,首先站定的是白衣的月行,手持一个粉色地灯笼,然而月语看清后却是一愣:“月行哥哥,灯笼怎么不亮啊?”
      “因为蜡烛在我这里。”一道轻柔声音传来,只见那黑衣的夜行紧紧贴在白衣的公子身后,手持一根蜡烛,脸上笑意温柔,他伸手从月行手上结果灯笼放上蜡烛递给月语,“算是和公子平局罢。承让了。”

      月行一愣,不过随即爽朗一笑:“好!厉害!不愧是白夜先生,夜遁果然厉害。”他转向月语,“语儿,谢谢白夜先生。”
      “谢谢白夜哥哥。”月语甜甜一笑,捧着灯笼笑嘻嘻地跑向了那首位地华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城主月栩。月栩今年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继任月城大统,手段颇为厉害,对于她的决定无人敢置喙。白夜趁此机会细加打量,只见月栩额头饱满,眼神慈爱而不失凌厉,,颇有雍容之感,只是眉目缱绻,平白多了一分倦意。见月语捧来的灯笼,她微微一笑,看向白夜:“白夜先生和你月行哥哥自然是不相上下的。”似是察觉到了白夜打量探视的眼神,月栩站起来,也直直看向白夜:“白夜近来接了不少任务,贡献不小,借此夜宴正好赏了吧。”她虽然面上带笑,但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只是微微挥手:“月玟,月若,带赏赐上来。”
      月栩身边的两个侍女齐齐应是,转身下去,不一多时便各自捧了一些金银珠翠上来,月栩从首座上走下来,裙裾无声地浮动,用华丽的金线和蜀锦织就的孔雀仿佛活物,更显得她气度华贵,她轻轻抚了抚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地珍宝,嘴角挑起一个笑容:“白夜公子,我把这些金银和这两个侍女都赏赐给你,这两个丫头是我身边最美丽也最聪明地丫头,想必不会给你添麻烦,请你务必收下。”
      似是顺从她的话一样,两个侍女向前一步,盈盈拜倒,齐声道:“拜见白夜公子。奴婢愚笨,万望公子海涵。”

      这声音可真如黄莺啼啭,娇俏动人,光是这声音便让在场的不少人骨头酥了一半,再打量那娇滴滴地面容,均是眉目含春,眼似秋水,虽无十分也有八分的妩媚艳丽。这样的赏赐,不知多少人都要为之心动。然而白夜也只是淡淡一笑,做出十分感激的神色,单膝跪倒谢道:“多谢城主。属下定当肝脑涂地,不负城主所望。”
      月栩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抬起眼,看向四座宾客,“已是宵禁时间,诸位散了吧。”说罢,转身拂袖而去,只留隐隐约约的暗香再空中浮动,为这个夜宴添上了最后一抹醉意。

      白夜站起来,看向月行,此时他已经醉倒在桌上,似乎还呢喃着什么梦话,白夜轻轻一笑,将他扶起来,问旁边的侍女:“你们公子住处在何处?“
      “在…在如月庭。“侍女红了一张脸,无限娇羞地道。然而这对白夜没有半分作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句话上,”如月庭?那不就在水风榭的旁边吗?“
      水风榭,是他的住处。
      白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那些赏赐、美女都不如这个消息让他来的开心,他扶起月行,向侍女笑道:“那我把你们公子扶回去了。“说罢看也不看那女子,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化成一道阴影融入了夜色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白夜就扶着月行进了水风阁。鬼使神差地对侍女说“不用将月行公子扶回去“后,白夜将月行放在了床榻上,自己则坐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望着月下的美人发呆。
      今日宴饮用的酒是献卿酒,酒劲并不大,只是后劲绵长,容易醉倒,也很容易醒酒。清风吹了一会,月行就醒了,迷迷糊糊倒是没看见白夜那有些炽热的目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反倒是我有些事要麻烦你。“白夜露出一个爽朗却有点阴郁的笑容,月行一愣,只见白夜关好门,将房间上上下下地探察了一遍,确认无虞后抬手设下一道禁制后,敏锐的目光转向月行:”你母亲——也就是城主,在防备我吗?“
      “这…….”从风雅一下子转到权谋的转变让刚刚酒醒的月行一瞬间又迷糊了,但他很快明白了白夜的意思,“你是觉得,那两个侍女是……”
      “公子觉得呢?”白夜一挑眉。
      “母亲在夜宴结束之前提出要赏你,的确有些奇怪,而且赏的还偏偏是她身边最得力最聪明的两个女子,可能的确存了防备之心。”月行想了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白夜先生这么问,肯定心中自有盘算,为何要问我?”
      “因为我在想,月栩防的是我,还是你。”白夜盯着他,“若是赏赐,为什么非得在这次夜宴给我?又为何要在我们结识比试后赏赐?是怕我们勾结?还是怕你这个养子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他顿一顿,露出一个笑容:“你和月栩,是什么关系?”
      月行顿时蹙起了眉,这话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不过他也不傻,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母亲的确与我不亲近。”他忽然自嘲一笑:“我其实是城主的侄子,我是前任城主的儿子,可能是因为有继位的权利吧,母亲似乎有些忌惮我。”他低头开始把玩那手中的扳指,风流的眉眼此时浮现了一种讽刺,“别看我看上去是个公子,我也是一个夜行。”

      这句话在白夜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撼效果,一向沉稳的他差点把桌子掀了:“你?你怎么会是夜行?“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不是夜行的人,会那样在意自己的步法吗?”月行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向来稳重的男子,忽然苦笑一声:“就算是继承了泻月流光的月族族人,也不是人人都在意这夜行视之为珍宝的东西的。不过对于我来说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啊,不然恐怕早就葬身于哪个角落之中了。“
      “你居然是夜行…你居然是夜行?“白夜仍然没有回过神来,这样璀璨精致的公子,竟然是夜行?但是极度的震惊他不禁开始有些自私地欣喜:
      这不就意味着自己和他的距离又缩小了吗?

      月行在旁边看着他面上奇诡的笑容,实在是觉得不太对劲,试探道:“白夜?”
      白夜回过神来,见好就收,重重咳了一声道:“那你觉得,城主想杀了你吗?”
      “这……,应该是没有。“月行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月辉在里面流转,漂亮得叫白夜简直转不开眼睛,”倒不如说她很矛盾——一方面她很想除掉我,但一方面她又有些心软,可能觉得到底是对不起过世的长兄吧。“
      “是吗。”白夜松了口气,情况并没有那么糟,“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他一转头,看见桌子上那些金银珠翠,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女子,“你帮我转告城主,神风门下夜行不敢近女色,白某就不唐突佳人了。”
      “好的。”月行点头,从榻上起身,道:“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说罢一甩衣袖,穿过月亮门回了如月庭,只留下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飘散。白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对着从琉璃窗透入的月光,轻轻地笑了。

      第二天清晨,夜色未央。
      此时已经是深秋,秋色满城,如月庭也不例外,一场秋风过去,满地梧桐,窗外的老树瑟瑟发抖地保护着残存地几片枯叶,苇叶在荷塘里瑟瑟发抖,仍未倒下地荷花残枝在水中孤独地伫立着,摇摇欲坠。
      蘋花渐老,梧叶飘黄。
      月行一早便已穿戴整齐,又成了平时一副风流公子地模样。想起昨天白夜拜托他的事,他犹豫了一下,便向城主府行去。他没有使用什么步法,就是以最平常的步伐在路上走着,远远地就能看见城主府的轮廓在青山环绕下显现。
      月城的城主府并不如何宏大,也不如何华丽,反倒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路上铺的是最普通的青砖,在多年踩踏和雨水侵蚀下呈现出一种阴沉的黑色;流水琤琮,怪石嶙峋 ,显得很柔和,唯一彰显着它地位的是那暗红色的高墙,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月行轻车熟路地进了城主府,绕进一扇屏风后面,不出所料,月栩正在喝茶,见是他来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白夜先生托我转告您,神风门下夜行不敢近女色,他就不唐突佳人了。”月行垂眸道,“人我已经交给您身边那位月华姑娘了。”
      “我知道,月华已经禀报给我了。”月栩不动声色,“所以呢?萍水相逢,干什么要帮他这个忙?”也不等月行回答,月栩又接着道:“如果我要你把她们两个带回去,你待如何?”
      “母亲,不必强人所难,儿子看着他就是。”月行神色一震,却是坚定地低声道:“这样让他心生防备,反而不美。”
      “你看着他?“月栩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哼笑一声,却并不如何动作,只是冷漠道:“行儿,你是大哥的儿子,我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不要与我说谎。白夜出黑牌任务去了,待他回来复命,你和他一起来吧。”

      夜行的任务也分三六九等,绿牌为下,蓝牌为中,黑牌为上。黑牌任务最为凶险,赏金也最多,生存率最小,被称为死亡任务。月行并不知道白夜一直接的都是死亡任务,顿时一愣:“死亡任务?”
      “是。”月栩又啜饮了一口杯中浅绿色的碧螺春,“别光想着别人,想想自己吧。”说罢,她又将目光投向了杯中毫无波澜的人影,不再答言。月行也不敢久留,道了一声“儿子告退“便退了出来。
      又是死亡任务吗?月行站在深深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庭院里,抬头望向天空中被秋风裹挟席卷这的梧桐叶,感受着白衣被迎面而来的肃杀秋风吹得猎猎作响,许久,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现在这样的苟延残喘算什么啊?在锦衣玉食和挫骨扬灰之间游走,性命被一个人的决定所掌握,真是太差劲了。
      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啊?

      月行到底是不熟悉白夜,当白夜傍晚时分就挑开珠帘进来的时候,月行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指着他颤声问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就这么快啊。”白夜一歪头,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
      或许是他的错觉,只见水雾氤氲的对面,公子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点苦涩和自嘲,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时熟悉的笑容,然后只听见月行轻声道:“没什么。我今天将月玟和月若带回去了,母亲告诉我你回来之后让我和你一起去交差。”
      “你也去?”白夜皱眉,“你去做什么——”
      “去领令牌。”月行轻声道,“别问太多——你说得对,母亲防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勾结你拉拢你。”说着他披上一件披风,笑道:”走吧。“
      白夜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得跟在月行身后出了如月庭。一路上月行没有开口,白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
      快到城主府的时候,月行忽然停下了脚步。即使再如何倔强,当即将面对决定自己地命运的令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从内心感到恐惧。白夜瞧他身体微微颤抖,却是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忽然出声道:“你在害怕吗?”
      月行恍若不闻,只是抓着披风的手更紧了些,像是要把指甲压断,又像是想把自己勒死。白夜抓着他的手,强迫他放松了些力道,又说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别胡说了!你是我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和我去出任务?”月行终于爆发了,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月栩防我们再一起还来不及,你还要和我去任务?你怎么不直接去求死呢?这样还能痛快点!”
      白夜无言以对,只是直直看着月行,月行喘了两口气,清醒了,却有点不知所措,也只能沉默着。正当他觉得白夜要生气的时候,白夜却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在月城居然这么痛苦,是我的错。”
      月行松开了手,却又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你的错呢?他正有点茫然的时候,只听见白夜幽幽道:“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你从来没想过离开?”
      “离开?”月行重复了一下,眼中光芒更是暗淡,“怎么没有想过,当然想过!但是月栩的可怕,你不明白,你也不明白月城的暗卫是多么的恐怖,对于那些敢逃走的人是多么残忍。”说到这里他微微自嘲地笑了:“既然逃走就是个死的话,我还不如再月城光明正大的活着。只要不出任务,我就是老城主的儿子,新城主的养子,身负盛誉、诗酒风流的公子月行,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我承认,我就是胆小,就是懦弱,不敢舍弃生命换取自由,但是逃出月城就能获得自由了吗?不,永远不会,得到的只会是月城暗卫无穷无尽的追杀,下场只有死亡。

      月行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心情说完,却只听头上传来一句:“如果我说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光明正大的让你离开月城,你会相信吗?”
      月行猛然抬头,只见白夜带着笑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能带你离开,你会和我一起吗?“
      他陡然间觉得有点找不着自己的舌头了,张口结舌了半晌才有些茫然地道:“为什么给出这样的承诺?“
      如果你给出这样的承诺,我会忍不住相信它的啊。
      “没有为什么,你会相信我吗?“白夜并不回答,只是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会相信吗?月行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月城外那青山绿水,扶桑菏泽,他嘴边慢慢潋滟出一点微微的笑意,片刻后睁开眼睛,轻笑道:“好,我相信你。这个承诺,我用生命去相信,你最好完成你的承诺。“他一挑眉,又恢复了那平时的模样,微微挑起一个没那么正经的笑,”走吧,去见母亲。“

      这次月栩甚至都没露面,是那位月华姑娘接待了两个人。月华长着一张秀气的鹅蛋脸,脸上挂着温婉而客气的笑,见两人来了,她转身泡了一壶欣言茶,款款端上来放在两人面前,微笑道:“茶陵新产的欣言,二位公子不妨一尝。”
      月行看着面前仍微微泛着涟漪的一杯茶水,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倒是白夜端了茶水一饮而尽。月华看着他们两人,仍保持极其完美的微笑,看向白夜:“白夜先生——“
      “啊,知道了。“白夜漫不经心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沾了血污的黑色锦囊,抛给月华,月华一把接住,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确认无误之后向白夜微微点头:”白夜先生任务完成,近期应该不会再有您的任务,可以歇息一下了。“然后她又转向月行,递出一块黑色令牌,轻声道:”城主让我给公子的。“她顿一顿,又小声道:”公子保重。”
      “我知道了,谢谢。“月行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令牌,神色微微地变了,却只是淡淡地收下了那块令牌,起身向月华点了点头后就走了出去。白夜看了一眼月华,皱了皱眉,便追着月行的脚步出去了。

      匆匆出了城主府的门,月行走得疾步如飞,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块令牌,简直要将它捏碎一样。白夜三步赶作两步追上来道:“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任务?“刚才他只隐隐约约看到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但是死亡任务也有难易之分,看月行这副神色,难道——
      “千灵塔?“月行低低地吼道,”千灵塔?月栩这是打定主意让我死了吗?“
      “千灵塔?“白夜也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她怕什么?“月行冷笑一声,”我在月栩面前,不过是一个能构成威胁却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罢了。抱歉,你的承诺,我估计是用不上了。“他苦笑一声,轻声道:”谢谢。“
      “我不用你谢。“白夜坚定道,”我也不会让你死。“
      “可是我不喜欢依赖于某个人活着,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让别人陷入危险之中。”月行看着欲言又止地白夜,伸手道:“抱歉,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我一起去的。那是在侮辱我作为公子月行的自尊。“
      “可我不会让你死。“白夜神色不动,”谁也阻挡不了我,包括你自己。“
      月行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确定对方的决心。过了一会,他才放弃似的叹了口气:“你要如何?“
      “两天。”白夜凝重道,面上无一丝笑容,“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好。“月行嘴角微微上扬,”别摆出这么一副丧气脸,“他忽然一笑,“——不许小瞧我。”说罢,他脚下发力,黑色的双瞳中银光一闪,像皎洁月光一样向前方倾泻而去。白夜倒没再去追,只是悠然地一笑,在昏黑死寂的最后一缕日晖中向前走去。
      他的影子半隐没在黑夜里,杯那缕斜晖拉得很长很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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