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08 ...
-
堕落的恐惧来自本能，因为埃明温是人类，他不是飞鸟。正如飞鸟不怕高空，鱼不怕深海，人类是应该安安分分在陆地靠着双只脚行走的生物，不应该学盗贼在半空飞。
埃明温是游侠，其实他很以自己的职业为荣。选择当盾的骑士力大无穷，选择当剑的剑士所向披靡，选择当炮的魔法师更是一个禁忌法术就能把一座城镇夷为平地！不过如果论对于人类工具的掌控，游侠敢认第二，还有任何职业敢认第一吗？几千几万年时间栽培出的人族历史大树，作为结晶凝结出来智慧之果，人类独到的技术不比剑与魔法差，埃明温常常认为只是人的问题。
埃明温喜欢化常人的不可能为可能。
在失重的一瞬，埃明温眼明手快地抛出仅只有一人身高长短的短钩，目光所点之处，就是钩子所去之处，绝无错漏！钩子感受到和主人一模一样的恐惧，拼死咬住大宅二楼木制的窗框，不过年轻的盗贼还是视线一沉，四周已经全是骑士团的人！他双脚悬空吊在一楼，心同时如堕冰窖，身形愈发迅捷，在那些骑士还未从半空反应过来前，厚实的靴底已经踢破了一楼的玻璃窗，顺势钻进的身影就如狐似的狡猾灵巧！
在埃明温脚踏实地的一刹那间，安心感就席卷过他的身体，舒爽得他的金发都要立起来，那股心里没有底，甚至浑身骨头都空荡荡的恐惧烟消云散。他脚下生风，廊道上空无一人，拂在背后的碧绿色围巾是他的长尾巴。那些骑士不知道是不是接过不能离开岗位的命令，居然没有跟进来，否则任何人只要一扯他的尾巴就会把他掀翻吧。
以为只有惟一一条粗麻绳吗，不可能吧，家庭主妇都有十把备用的菜刀吧，埃明温也有备用的黑胡椒和香草罐呢。他怎可能会在没有把握时冒着生命危险下来，高空作业，安全第一的广告还在信仰网路播着呢。
鬼叫你穷:“我不敢看了，来个好心人告诉我播主有没有关实况了？”
钱雨下在我家打赏了九十九束鲜花！
买卖屋打赏了九十九颗珍珠！
大大大小姐:“赶上了，天了噜，吓得独角兽的角都掉了。”
金币是摆设:“你刚刚不在吗，去哪了？”
大大大小姐打赏了一个钻石！
大大大小姐:“我去充值了。哎呀，你是不是也应该有点表示呢，小明已经躲过许多的骑士了。”
金币是摆设:“哼，一点雕虫小技而已，就是我的随扈都能做到吧。”
大大大小姐:“没有记错，你的随扈都是些七阶的家伙呀，播主是个游侠吧。”
财神打赏了一个钻石！
财神:“有预感穷兄要粘玻璃心了。”
鬼叫你穷:“我……没有钱买胶水了，播主加油……”
我的梦中情人是贸易神……的金库:“我感觉我要爱上播主了，太帅了吧！”
在珍珠里游泳的本森:“我也有点爱上播主，不过楼上，你的真爱难道不是金库吗？小心贸易神当你叛国者处理。”
金币不好吃:“小明，不要往右，往右是生活区，骑士统帅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领主了。加油，替大小姐报仇！”
埃明温早就有猜测，在实况中途他会得到观众的协助，省却他探路的时间，对于盗贼来说实况确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露出个无害的笑容，一声严肃的:“是！”就差没有立正，跺地声冲天。
埃明温小心避开偶然看见的一两个庸人，此时是晚上，多数佣人都在饭厅看着领主纽曼的嘴巴是怎样吞掉牛肉，他没有遇上几个人。
事情太简单，埃明温就会害怕，捕鼠器里的乳酪很诱人，可是人类绝不会想伸手去拿。
埃明温隐约有点恐惧，这点恐惧维持至一点针扎似的的微痛终於在后颈皮肤上泛开，他居然放松了警剔。如果他的心理能写作书，他此时就好比终於把火扑灭了的屋主安心下来，但如果换作大多数人，在知道跟踪者来了，他们都会和看见失火一样懊悔丶惶恐和慌乱。
埃明温回头，他来得突然，以为跟踪者不可能反应得过来的，不过事实上廊道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类人生物存在，他有点惊讶。
他很难得会没找到目标，他会安心的原因绝大多半原因都在於自信，他从来都是在暗窥视的那个。除非这位不知来意好坏的过客是小人族的。据典籍记载，小人族只有姆指大，他突然记起自己还未偷过小人族的宝物呢，保存方面一定有难度，也许他们的价值连城的项炼就只是一点微尘。
埃明温有一刹那间猜想是肥羊先生，谁相信一位远古龙是来做跑腿的？如果是他，他的视线抓不住他也是正常的，滑不溜手的猎物也足够让他兴奋。不过有些奇怪，如果肥羊先生的目标是他弯弯肠子里的金币，龙族天生的魔力应该足够探知自己的具体位置，不需要在领主宅邸守株待兔，还是……他在沉睡？
埃埃明温不太明白，还是他们的目标其实和他一样？也是领主府邸里的宝藏。如果是，他会很高兴他们心有灵犀，说来他至所以会挑中这位领主，当然不仅因为他犯众怒，而是因为任何想盯上这处的盗贼都没有好下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领主宅邸会有的秘密不仅仅只有能摧毁领主未来的罪行，如果这些人都对宅邸的宝藏感兴趣则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至于骑士团那些家伙的危害从头到尾就不被他放在眼里，对他们的记忆追不上他疾风似的的脚步，他重新迈开步伐，没走几步就把他们都抛诸脑后。
他一直感受身体上每吋皮肤接受的讯息，不过没有任何视线呼过的实感，无论是善意丶恶意。
追踪者已经离开了，可能是对他没有了兴趣，也可能是在他会途经的地方等着他，埃明温觉得会是後者。不过连他都不知道会去哪个地方，追踪者是怎样预知他的目的地？说不准只有魔物能做得到吧，魔物长得千奇百怪的，能力也是千奇百怪，埃明温完全记不住魔物里有没有能预知的品种。
金币不好吃:“小明要去找小伙伴组队吗？”
埃明温想了想:“不。”
淑女的衣柜里永远欠缺一件衣服，和淑女上街是不亚于灾荒的灾难，而收集狂的列表里永远欠缺一件藏品，和一个收集狂埃明温一起搜括油水更是不亚于龙卷风的大灾难。
以上，全是出自安流尔的偏见，不过埃明温表示存疑。他不记得他成功蒙骗过淑女上街，淑女都把他当可爱的小女孩，真可懈。
埃明温不准备去找安流尔，既然在这个骑士团里有让他恐惧的怪物存在，再多一百个埃明温恐怕都无补于事。他们愈接近，敌人愈容易一网打尽干净俐落，还不愁砍草除根的后续，他从不打算做这么愚蠢的鱼。他们曾有无数次深陷泥泞，都是靠另一人脱困。况且那家伙其实不喜欢和他行动，两人早有共识，他总抱怨他喜欢一些没有价值的藏品，他可是非常担心两人会当场拌起嘴来呢。
不过有关这些念头，埃明温只准备在脑里转转，不准备告诉观众。因为都只是些小小的丶无伤大雅的秘密，嘘。
埃明温马上进了仆人居住的区域。虽然没有在大家族生活过的记忆，不过他长年活在贵族宝箱的影子下，自然一早摸出门道。哪怕仆人之间也有尊卑贵贱之分，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满足食欲，满足学习欲，满足征服欲，理所当然。如果是高级仆人有资格与主人同住，比一般小市民住的都要好一些，而低级仆人则和奴隶一样缩在后山的草棚屋里头。
因此埃明温没有花费太多工夫就盯上大管家的住所，然后一阵翻箱倒柜，准确无误地翻出一串氧化了的锁匙翻出来，他暗暗无奈，这些管家简直是同一个工匠雕出来的！比圣光祭师还圣光祭师——就是老学究。这个大陆上谁都知道圣光者预备役会上神殿学堂的，与世隔绝，他们慈悲为怀，却结结巴巴讲不清为什么光明神笼罩在圣光里，居然能让人看清祂是金发碧眼。他们从没有意识到洗脑的教条不合理，也没资格见光明神，光明神也没心思见傀儡。
但大陆各地的管家比这些圣光者都固执，也许无论是神的仆人还是人类的仆人都是一样，假设他们是一本书的话，他们就会是上千本精装印刷的工具书。埃明温次次都只会在书柜附近丶床下和门后发觉备用锁匙，而书柜是锁匙出没最多的地点。他们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习惯一模一样，他已经厌烦了。
锁匙新旧不一，使用率高些的已经摸掉了油漆，这些多是粮仓一类他不敢兴趣的地方，埃明温即时清理了废道具，他一直认为哪怕仅仅多一根稻草，在关键时刻就可能是这根稻草拖垮他。
这时留言区一早刷出一片神名。
在珍珠海游泳的本森:“贸易神！他是怎样知道锁匙在哪里的，这不魔法！”
金币从西边升起:“也不斗气！”
金币从西边升起打赏了一束鲜花！
大大大小姐:“也不贸易神。”
大大大小姐打赏了一颗珍珠！
金币是摆设:“这运气非常幸运女神。”
金币不好吃:“幸运女神是假的，她是由人类冒充的神王。”
鬼叫我穷:“嘘！小女孩，这只是网路谣言，散播谣言的话会有骑士团把你抓去的。”
金币不好吃:“小明还好好地在这里直播呢，你的语气好怪叔叔，拒绝，我们拒绝怪叔叔。”
鬼叫我穷:“玻璃心碎一地，累觉不爱……”
金币是摆设:“没有十层圣光防护盾，你学人玩什么信仰网路，回上神的怀抱吧。”
埃明温临离开前，一开始在廊道上虫子叮咬的微痛居然又来了，原来真的有玩意能预知一个人会有的行动？
他愈来愈惊讶，一个盗贼活在光明里只能是他自愿，但他现在就像被人养在玻璃瓶里观察的蜻蜓，他小时候还做过类似的游戏呢。
和刚刚的视线同样是一瞬即逝，不过他很确定绝不是肥羊先生。
肥羊先生给他的感觉就从没有恶意，不过埃明温很不高兴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善意——他并不是需要疼宠的稚儿。而来人贯穿他身体的眼神就像一把抹了油的刀，刀尖在他的皮肤上快速滑过，不知道准备他何时下手，这道视线吐着蛇信阴森得让他忍不住皱眉。
埃明温有值得他手下留情的利用价值吗？看来在他完成了来人目的前，都不会有一场恶斗，他喜欢一个人宽容，他常常大胆地挑拨一个人的宽容，他向来欺善怕恶。
以同样的手法潜进二管家的卧寝，直播间的老观众一早见怪不怪。他们吃惊了太多次，已经不再愿意为了他吃惊了，也许他们知道播主是有三只眼丶六只手丶八只脚的怪物，他们还会很冷静讨论贸不贸易神。可是永远不会少新来的观众，埃明温已经记不清新观众的名字了，所以网上货币还是在飞速上涨。他扫了一眼观众人数，观众数量如野草疯狂飙升已经破了千位。
埃明温在离开二管家卧寝之际，虽然他真的忘不了刚刚离开大管家卧寝时的视线，没有蜻蜓会忘记自己居然能逃脱人类，因为往往不会有下一次了。可是那道注视着他的目光像怕他会忘记自己一样，悄然浮现。
我在盯着你。
还真是热情。埃明温笑了笑，接受了这个显得杀意四溢的邀约，他没有再仔细检查男仆生活区域，直奔向女仆生活区域——不，这次不是因为他的观察，只是很简单的推理，不要忘记这位领主是个好色的人。
看吧，他就知道不会有生物能预知未来，因为实在太无趣了。埃明温像背后有怪物追赶自己似的疾奔，几秒钟之後真的惹来追踪者，可是在那几秒钟这位追踪者的慌张失措大动静极了，刚抓蜻蜓的孩子都会有错手放掉蜻蜓的时候。如果一个人能预知未来是怎样发生，他就不能慎思慎行，然後把人生的每一秒都过得像他这辈子的最後一秒。上神赐予了生命，就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再赐下预知的能力，除非神喻是珍惜性命有错。
他可以清晰感觉蛇已经缠住他的后颈，危险感如影随形，冷静如形随影，他毫无惧色，他知道对方的底线。
那扇下任管家的门在眼前了。
他已经顾不上盗贼的礼仪，不损伤物主的一花一草了。反正他早在最开始，就把人家的玻璃窗踢破了。他抬腿踢中了门板，他收势不及整个人撞上门，在门打开之际甚至滑跌了几步。
他的身形一低，那面代表了女性美的梳妆台镜全无遮挡，有一个身影躲闪不过在镜子中如烟雾地掠过，转眼间就逃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可是埃明温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吧！
这绝不是正常的人，通体黑得像焦炭，就像会在火炉里劈哩啪啦燃烧的木柴。他的手脚奇短，脑袋却是正常男性的大小，像黑暗神神恶作剧把他的手脚都敲掉了一截，也像上神忘记了让他的手脚长大。
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知道埃明温的目标还是在管家的卧寝，他就没有再出现，埃明温也无从知道他是怎样看他的挑衅一一不过他所看到的追踪者带来的震惊，甚至於让他无暇可惜，还有烦恼它跑得这么快。
埃明温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他不记得贸易神允许他的信徒畜养小怪物！他和领主所看的贸易国法律一定是不同的两本！他将视线移向了留言区上的内容。
做个有钱人:“我我我我看到什么了？播主抱紧我！”
鬼叫我穷:“播主摔了。”
做个有钱人:“不是这个，我见鬼了！贸易神啊！这里有没有驱魔师啊？”
天天中彩票:“这不魔法，你眼睛孽障了，我就什么都没看见。”
做个有钱人:“你脑子正常就不会妄想自己天天中彩票了！我说真的，播主是个游侠，他很危险啊！”
财神:“其实我也看到了，不过为什么你会认为鬼比骑士团危险，这不斗气。”
我一定是打开金库的方法不对:“我是驱魔师，播主，可以让我连接你的信仰网路吗？”
大大大小姐:“嘤，一定是打开实况的方法不对，这不贸易神！一开始这明明只是个美食直播。宝宝有点害怕，如果真的有冤魂，我们有没有可能被诅咒？”
我的梦中情人是贸易神……的金库:“妈啊……这样说我也有些害怕了，播主加油。”
我的梦中情人是贸易神……的金库打赏了一束鲜花！
我的梦中情人是贸易神……的金库退出了直播间。
鬼叫我穷:“走走走走了！？刚刚还说爱上播主呢，无情无义！”
祝大家搬砖愉快退出了直播间。
我叫土豪我任性退出了直播间。
再乱花钱我直播吃珍珠退出了直播间。
埃明温有点头疼，不过看着鬼叫你穷这个网友弱弱地发出的一个讯息，他还是微微一笑。
鬼叫你穷:“播主你放心，即使真的有冤魂，我也是不跑的！应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