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无人生还之后》白马驮沙

6、Chapter 6

　　托尼·马斯顿躺在地板上，双眼圆睁，嘴角挂着咳出来的鲜血。薇拉已经回想不起来他之前是怎样骚包又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感到全身发冷，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术，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布朗特女士双手合十开始祷告，菲利普站到薇拉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他说：“我们该把他安置一下。”
　　男人们把马斯顿的尸体抬到楼上他生前入住的房间，薇拉手脚冰凉地跟在后面，耳朵里是刺耳的耳鸣，整个人迟钝地厉害。布朗特女士和两位年长的绅士先回了各自的房间，薇拉不想再去看尸体，于是也先回了自己的卧室。
　　锁上门，薇拉扑到床铺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她的大脑依然非常迟钝，脑海里仿佛闪过了很多画面，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她茫然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钩，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突然，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她房间的镜框前，瞪大眼睛重新看了一遍那首童谣。第一个……噎死了。是马斯顿。第二个……在睡梦中……睡梦中，是今天晚上吗？她想去粗暴的敲开所有人的房门，吼叫着叫他们全部集中到客厅去，大家守在一起。
　　可是她不能。
　　他们应该都已经睡下了，这时候去叫醒他们得有个完美的理由，一首童谣显然并不是好的选择。尽管唱片已经显示了这个小岛的怪异之处，但马斯顿的死并不能打动所有人。他是噎死的，也许是他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呛到了，也许这是个意外，一个巧合。薇拉并不能确定自己的身体是不是那个谋划一切的凶手，如果是她呢？如果马斯顿只是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了呢？薇拉看过世界上一千种奇怪的死法，是有这种案例的。
　　也许是她想多了，薇拉逃避的想。她实在是太累了，穿越前跟团游睡眠缺失的疲惫和穿越后受到的惊吓，已经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薇拉草草地洗了脸，换上睡裙，倒在床上一秒不到就睡着了。
　　这一觉薇拉睡得非常沉。但是她毕竟心里存着心事，无论她如何自我逃避也无法阻止。所以当有微微的晨光透过她忘记拉窗帘的窗户照在她脸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薇拉坐起身看了眼闹钟，四点半。她洗漱好换上合适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正看到阿姆斯特朗医生一脸凝重的从楼梯口上来。
　　“早安医生，怎么了？”薇拉问。
　　“罗杰斯夫人死了，”医生说，“在睡梦中。”然后他似乎注意到薇拉的惊慌，补充道：“她走得挺安详的，不必惊慌。”
　　薇拉觉得嗓子干得发疼。有人开了门，是菲利普。医生朝他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薇拉呆呆的目送医生进房，突然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跳起来，飞快地往楼下餐厅狂奔，下楼的时候差点崴到脚。
　　餐厅里还没有人，桌面已经清理过了，只剩下两支烛台和摆着小玉人的托盘。薇拉站在托盘面前，脚底好像生了根。
　　“一，二，三，四，五，六，……”薇拉好像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数学一样，用手指一个一个将小玉人点过去。
　　“七，八。”菲利普接口，他站在了桌子的另一侧，双手撑着餐桌，正对着薇拉。
　　薇拉抬起头望他，求证道：“昨天晚上，这里还是十个，对不对？”
　　“是的。”他直起身，右手不自觉的抚过自己的后腰，“我就知道，这里的主人想法很奇特。”他勾起嘴唇对薇拉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但是眼睛却十分严肃。“我想，你应该上楼去把你的行李收拾好。我们今天会离开。”
　　薇拉一点也不相信今天能离开，但是她还是听话地上楼去自己的卧室。她需要一个密闭的环境好好思考一下，整理一下思绪。她快速收拾了下行李——并没有多少东西——然后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如果死法她还能安慰自己是个巧合，那么少掉的两个小玉人呢？小玉人也许也是罗杰斯按照吩咐拿掉的——不，不可能。在昨天的唱片播放过之后，薇拉并不觉得罗杰斯会继续遵照主人的指示做这些——更何况其中一个死者还是他的妻子。所以，一定是凶手。凶手不是薇拉，凶手另有其人。
　　薇拉决定出门仔细观察每一个人，逃避并没有用。出门之前，薇拉无声但用力的反复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努力回忆着微博上大家用来反弹伤害的红标语，然后又轻声唱了一遍国歌，才鼓足了勇气下了楼。
　　“……总有那样的时刻，是吧？”薇拉站在楼梯拐角，听到下面有人在说话，是麦克阿瑟将军的声音，“在攻击发动之前，进军开始之前，轰炸和混乱之前……”薇拉轻轻往下走了两步，看到菲利普的背影，“会有绝对平静的一刻。听，现在感觉像不像那样的时刻？”将军说着走上了楼梯，与菲利普站在一起。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平静，将军。”菲利普说。
　　将军没有看他，只是望着门外，“从这里看不到码头。也就是说，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我们被隔绝了，如同瓮中之鳖。”将军的语气十分平静，转身上了楼，“这就是屠杀前的平静。”他看到了楼梯转角的薇拉，薇拉慌乱地向他屈了屈膝，“早上好，将军。”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