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无人生还之后》白马驮沙

15、Chapter 15

　　他们地毯式搜查了整栋建筑，死者的房间、客厅、图书室、厨房甚至储藏室，所有的边边角角，仍然没有找到丢失的枪或者发现任何钥匙的影子。他们精疲力竭地围坐在餐桌旁，沃格雷夫法官缩在椅子里沉默不语，布洛尔警长的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打转，看起来像被逼到困境的猛兽，随时准备着反击。
　　阿姆斯特朗医生盯着餐桌中央的托盘——他看起来神经极其衰弱，两只手不停地颤抖。他一根接一根地点着香烟，但马上又把它们掐灭。他颤抖着身子说：“我们——我们不能只坐在这儿干等。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我们肯定可以做点什么。如果我们去外面点燃个大火堆——”
　　布洛尔警长粗声粗气地接了一句：“在这种天气里？”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似乎永远都不会停。煤油灯和蜡烛昏黄的灯光映得每个人都面色可怖。
　　薇拉看着窗外，轻轻地说：“天气会好起来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那时我们就可以做点什么了——比如燃个火堆，或者绑个筏子——”
　　阿姆斯特朗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时间的问题——是吗？我们哪来的时间？过不了多久就都要死了……”
　　“你冷静点。”菲利普说。
　　薇拉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她站起来——阿姆斯特朗和布洛尔立刻都盯着她——阿姆斯特朗激动地问：“你要去哪？”
　　“我去弄点吃的，再泡点茶。我看储藏室里还有些土豆……”
　　“哈！你还准备拿什么过来？厨房里的刀吗？还是你偷偷藏起来的枪？”阿姆斯特朗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他用看凶手的眼神盯着薇拉，“你准备在茶和土豆里放点什么？”他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疯子一样叫嚷道：“她要杀掉我们四个！”
　　“我不会拿刀，也没有藏枪——即使我有，我也不可能同时杀了你们四个人！”
　　“谁知道你呢？”
　　“因为我们都要按照诗歌所说的特殊死法一个一个地死去——诗里面从来没提过枪！你这头蠢猪！”薇拉大声吼道，如果可以她还想再给阿姆斯特朗一个耳光！
　　菲利普鼓着掌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对薇拉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布洛尔警长说，“我们单独行动，或者全部一起。——而且不要土豆。还有很多罐头——我们可以吃罐头。”他坚决地说。
　　五个人一起走进储藏室。他们各自挑好了要吃的罐头，又拿了几瓶未开封的酒。然后他们又一起回到餐厅，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客套的谈话已经不需要了，事实上，他们互相都是敌人。
　　薇拉就着白水吃着冰冷的罐头，感觉非常糟糕。但是现在没什么可挑剔的。沉默的一顿饭过后，是更长的沉默。大家互相观察着，判断着，防备着。不知道在大雨声中枯坐了多久——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漫长，薇拉开始有点昏昏欲睡。最近都睡得太差了——菲利普就在身边，大家都在一起——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用两手撑住额头，像低头沉思似的，悄悄地睡着了。
　　上课练就出的睡觉方法非常好用。薇拉短暂地眯了一觉——又或者更长时间，毕竟睡觉时对时间的把握总是不那么准确——直到她听到菲利普突然开口说：“我听说你非常喜欢判死刑，沃格雷夫法官。”
　　薇拉抬起头。法官望着菲利普，一板一眼地说：“如果是罪有应得的话——没错。”
　　菲利普又问：“胖子告诉我你会去观看你所判的每一场死刑，这是真的吗？”这回大家都抬起头来看向法官，布洛尔警长嘟嚷着：“你真的不要再这样叫我了……”
　　一阵沉默，法官没有说话。菲利普又重复道：“是真的吗，法官？”
　　沃格雷夫法官似是思索了一下。他慢吞吞地说：“我有权因人们所犯下的罪判处他们死刑。巨大的权力伴随着巨大的责任——我认为当权力行使时避而不见既不负责，也是懦夫的表现。”
　　菲利普追问道：“你去看爱德华·西顿的绞刑了吗？”
　　“我在报纸上看过爱德华·西顿的事——人们都说他是无辜的。”警长插嘴说。
　　“他不是。他留下了日记——那些日记证明了他内心是多么扭曲和堕落。他相信他的受害者们都污秽不堪，而他在清洗那些人留在世上的污渍。他用一个个谜团来误导和嘲弄警方，并且为之兴奋。折磨和虐待也令他感到激动……”
　　布洛尔警长又问：“既然他有罪而你的判决又正确，那你为什么不去看他行刑？”
　　“我去了。”法官说着，神情好像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场面令人不安……很不一样。他拒绝戴头罩，他想让我看到他的脸……可能是想暗示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吧。又或者是想嘲笑我。”
　　“嘲笑你？”
　　“是的。嘲笑正义。……这对他毫无意义，他既不害怕正义，也不畏惧我。我微不足道。我很快就会被忘记，成为历史中的一个注脚……而他，却留下无数血案，还有深深的恐惧。他将会被世人铭记……而他确实成功了。他仍然令我无法释怀。”法官停顿了下，又沉声道：“但是，不管怎么样，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向如此。世界还是摆脱了他带来的恐怖和黑暗。”
　　薇拉皱着眉看向菲利普。她与菲利普视线相撞，她确信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沃格雷夫法官突然站起身来，他略显疲惫地说：“既然你们说了，要么单独一人，要么一起——那么我要去看书。这里的氛围让我倍感厌倦。”他在剩下四人的目送中离开了餐厅，一个人去了图书室。
　　法官走后，薇拉开口道：“善恶终有报……凶手和沃格雷夫法官有同样的目标。他们都从致人死亡中获得同样的快感。”
　　“我说是法官的时候，你还不相信呢。”菲利普说。
　　“是啊，我现在看法不一样了。”
　　“他看过那么多人被绞死……也许对他产生了什么影响……”警长也点头表示同意，“他现在一个人待着，谁知道在密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