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香纪》梦岚yuyu

22、第二十章

　　二零一二年七月十六日，中环某律师楼。
　　上午九时半，陈家俊带同众人上律师楼。
　　一开始，陈家俊便介绍律师：「这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姓胡。」
　　胡律师向陈家俊问道：「Peter，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又不搞婚礼？」又向众人望了一眼，「请问两位当事人是---？」
　　陈家俊立即推家伟和丽娜出来：「就是他们俩。」
　　两人在胡律师面前坐下，均是木无表情。
　　胡律师又问：「恕我唐突，请问两位当事人是否真的要结婚？」
　　陈家俊立即抱乐乐出来说道：「阿Paul，这是他们的儿子。你看，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会是假的吗？」
　　律师用了一点时间处理文件，然后就叫两人签字。家伟很爽快地签了字，丽娜却低头想了很久，迟迟未动笔。
　　苏珊珊忍不住在丽娜耳边细声催促：「娜娜，你在犹疑什么，赶快签吧。」
　　丽娜缓缓抬起头来，一眼瞥见陈家俊向她打了个眼色，立时提起笔杆，签了字。
　　当整个程序完成后，胡律师恭喜家伟和丽娜时，两人同样没有半点喜悦的神情。

　　离开律师楼后，众人远远的走在前面，只余家伟和丽娜走在最后。
　　丽娜忽然停下脚步。家伟也停下转身望向她。
　　丽娜问道：「为什么你今天肯签字？你以前说过不会和我结婚的。」
　　家伟道：「签了就是签了，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爸和哥劝你，你不会签名，是吧？」
　　家伟听着，一愣。
　　「你就没有半点理由是因为我？」丽娜道：「原来你心里只有你爸，你儿子，你哥，就是没有我！」
　　家伟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是你让你妈，我爸，我哥出面跟我说的吗？根本就是你跟他们一起合谋来坑我！」
　　「我哪里坑你了？我何时有求过你跟我结婚？」
　　「这么说，你倒是不愿意了，你现在是嫌弃我，嫌我没有给你一个婚礼嘛。」
　　丽娜激动道：「我没有怪你，你倒反过来怪我。陈家伟，我看错了你！」
　　丽娜含泪离去，剩下家伟一人。

　　同一天下午，王家大宅，大厅。
　　「好了，你气也气够了，快回去吧。」王张氏道。
　　「我回去哪里？这里是我家。」丽娜道。
　　「丽娜，你已经嫁人了，陈家才是你的家，你该回去陈家那边。」
　　「妈，你不是要我搬去那边住吧？」
　　「怎么？嫌弃人家家里穷，不想搬过去？」
　　「不是的，妈。」丽娜道：「他们家太小，而且全都是男人，我在那里很尴尬。我总不能霸占大哥的房间把他赶出去吧。」
　　「那你至少回去跟家伟道个歉。」
　　「要我道歉？我干什么跟他道歉？」
　　「我跟亲家爷花了许多唇舌说服家伟，人家好不容易才答应结婚的。」
　　「难道是我逼他娶我吗？是你们要我和他结婚的，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他。」
　　「你现在想反悔了吧？那就快回去找那位胡律师去搞离婚手续吧。」王张氏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说道：「这盒子里是一双龙凤手镯，香港人流行用它来当嫁妆。原来是送给你的，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你送给珊珊好了。我的珠宝首饰难道还少了？收藏了这么多戴给谁看？」
　　「总之这双手镯，你若喜欢就自己留着；若不喜欢，随你处置。」王张氏道。

　　「娜娜，你看，这龙凤金镯和玉佩很相配哩！两件加起来就是金玉良缘。」在丽娜的房间里，苏珊珊坐在化妆台前，边说边把玩着。
　　「珊珊，你要是喜欢，那全都拿去吧。」
　　「不行，这两件东西都是陈世伯和王伯母送给你的，我怎敢随便拿。」
　　苏珊珊说着走过来把龙凤金镯戴在丽娜手腕上。
　　「挺漂亮的呀。」她看了看，又道：「还差一件。」
　　说着从自己的包包里翻出一块大红围巾。
　　「珊珊，你这是做什么？」丽娜问道。
　　「让你当新娘子，当然少不得大红盖头。」苏珊珊说着把盖头盖在了丽娜头上。
　　丽娜却伸手一把拽落盖头，说道：
　　「就算家伟在这儿，他也不会给我掀起来的。」
　　「怎么了，你还在生陈家伟的气？」
　　坐在床上的丽娜仍然面无表情，手里舞着她和家伟的结婚证书。
　　不同于内地的小红本，香港的结婚证书是一张硬卡纸，夫妻二人各有一份。
　　「你气他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连儿子也不理？乐乐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妈妈哩。」
　　「乐乐不就是他的儿子吗？既然乐乐那样亲近他，就让他来照顾好了，反正乐乐一直都是他带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接乐乐回来？」
　　「什么时候我想儿子了，或者乐乐想妈妈了，我就带他回来。」
　　「然后你跟陈家伟就这样一直拖着？他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
　　「难道要我向他低头吗？我王丽娜没有他陈家伟还活不成么？我还活得好好的！」丽娜不忿道。
　　丽娜想要撕毁结婚证书，苏珊珊立即抢回。
　　「干嘛要撕？撕掉后要补回很麻烦的。」
　　「撕掉也就算了，那些琐碎的费用就当作赔钱吧。」
　　「可是王伯母和陈世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你们拉在一起的。」
　　「他们简直多管闲事。他们有问过我想结婚吗？」丽娜道：「我根本不想结婚。」
　　「为什么？」
　　「一纸婚书有何意义？一个陈太太的名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是感情没有了，名份也就没有价值了，只是一种束缚而已。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娜娜，你……」
　　「苏大叔和大娘不是一直很紧张你的婚事，还替你找了张文轩回来。妈以前也说过，待我毕业后她会替我找对象。以我爸的为人，他一定会强行逼婚，迫我嫁一个由他挑选，跟我家门当户对的男人。」丽娜道。
　　「自从认识了家伟后，我就知道爸不会让我嫁给他。可我就算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也不会把贞操白白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
　　「所以你就和陈家伟干那个……」
　　丽娜点头道：「当时我想过，如果我将来的老公不是家伟，那么我会在新婚之夜告诉他我给了他绿帽子。只是，只是……」
　　只是丽娜没有想到，因为母亲出手干预，家伟最终成为了她的丈夫。

　　二零一二年七月二十三日，晚上十时，香港，九龙城。
　　在公园的篮球场里，陈家俊和家伟并肩坐在看台上。
　　夏夜，附近的树丛里不断传来蝉声。
　　「好兄弟，你也来喝吧。」陈家俊轻搡了给弟弟一下，把一罐啤酒递过去。
　　家伟仍然低垂着头默默坐着，接过啤酒，不发一言。
　　「你跟丽娜怎样了？」陈家俊自己也开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问道。
　　「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丽娜已经一星期没上来咱们家了。」
　　「不来就不来呗，谁希罕。」
　　「你跟她赌气要赌到什么时候？」
　　家伟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转身背着哥哥，不理睬他。
　　「哎，你怎么跟丽娜赌气赌到我头上来了？」陈家俊道。
　　「我真不明白丽娜宁可裸婚也要结婚到底为了什么？当咱们家的陈太太很吃香吗？」家伟道。
　　「对啊，如果她稍为聪明一些，她应该知道，嫁你还不如嫁我呢！咱们兄弟俩她无论嫁谁，她都是陈太太，乐乐仍是咱们陈家的子孙。她若是嫁给我，至少她可以拿到香港身份证，当个香港人。嫁你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我看丽娜就是一名笨蛋。」
　　家伟听得直瞪眼睛。
　　「上次丽娜在我房里，我看她忸忸怩怩的样子，要不是我早知她天性如此，我还嫌她矫柔造作哩。」陈家俊道：「和丽娜一起真的很闷，我和她话说不够两三句，怎比得上 Susan 姐直率爽快，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而且Susan 姐见多识广，跟她聊天有说不尽的话题。」
　　「你是说苏珊珊？」
　　「对啊。」
　　「那种母老虎你也会欣赏？哥，你是喜欢上她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上Susan 姐？」
　　「那你刚才怎么一直在夸她？」
　　陈家俊听完此话，怔了一会。
　　「哥，你不是真的想让她当我嫂子吧？不行不行，她入门我要向她叩头敬茶，她走路我得让她走在前面。那我以后还算是男人吗？」
　　「所以你就宁愿娶丽娜这种整天哭哭啼啼，什么都不会的小女人？」
　　「哥，你再不喜欢丽娜，也不用这样损她吧。」
　　「哎，好兄弟，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心庝老婆了吧？用得着紧张成这样？」陈家俊伸手摸了摸弟弟额头，说道：「我看你是病入膏肓。」
　　「哥，我哪里有病？」家伟推开哥哥的手说道：「我还好好的。」
　　「我是说你对丽娜的感情简直是病入膏肓了，都已经结婚了，还不敢承认吗？你这种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看她什么都好，我只不过损了她几句，你就受不了。」
　　「既然这么着紧，那快点哄人家回来吧，女人是需要被哄的。你要是不肯哄她，那就以后不要再叫她上来吃饭了。我可不想下次我进房的时候碰见你们俩在卿卿我我，她依偎着你叫老公老公的情景，那可比上次更恶心。」
　　家伟听完，哭笑不得。
　　「就让我教你几招，你哥我恋爱经验丰富，对付女人最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