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香纪》梦岚yuyu

21、第十九章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一日，香港。
　　王张氏约家伟在咖啡厅见面。
　　点了咖啡后，王张氏一开口便道：「我已经跟你爸倾谈过你和丽娜的婚事。」
　　家伟反应十分惊讶：「伯母，难道你是想……？」
　　「我和亲家爷都赞成让你们结婚，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俩的意愿。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王张氏道：「你喜欢丽娜吗？」
　　「伯母，你何必明知故问？」
　　「既然喜欢她就娶她吧。」
　　「喜欢就一定要娶吗？」家伟反问道。
　　「你不愿意吗？」王张氏道。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你们愿意让我娶她吗？」
　　「你是担心外子吧？」
　　「以他对我的态度，他绝不会让丽娜嫁给我的。」家伟点头道。
　　「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和丽娜结婚，我有办法令他不会出手阻拦。」
　　「就算我们俩成功结婚，他就不会逼我们离婚吗？」
　　「哪可能有这回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是自己的女儿。」
　　「我实在不想再见到他，我也不愿意再受羞辱。」家伟道。
　　「你不愿意受羞辱，倒愿意丽娜受委屈了？」王张氏道：「你现在跟丽娜是什么关系？她跟你一起，连个名份也没有；若要分手，中间还有个孩子的牵扯。如果不结婚的话，你们俩要拉拉扯扯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非要丽娜嫁给我不可？你叫她嫁别人吧。别人都比我有钱，你何必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我吃苦呢。」
　　「丽娜不嫁给你还可以嫁谁？你们还有乐乐，难道她要带着孩子找对象吗？」
　　「乐乐以后就交给我好了，那么她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家伟道。
　　「你就愿意眼睁睁看着丽娜以后跟别的男人吗？」王张氏道。
　　「不会的，丽娜对我一心一意，她绝对不会变心的。」
　　「你就不怕别人看上她，然后把她抢去？」
　　家伟沉默不语。
　　「好了，你慢慢想吧。待你想好了，我会去问亲家爷。」王张氏道。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四日，香港。
　　晚饭时分，陈家三代四口一起吃饭。
　　「丽娜病了，所以乐乐由今天开始会跟咱们一起住。」陈国荣道：「阿伟，你去看店，乐乐我替你看着。」
　　「爸，还是由我来带吧。乐乐一出生就跟着我，而且他跟我比较亲近。」
　　「难道你要带着孩子去店里吗？」
　　陈家俊突然插口道：「老爸，阿伟替你打工这么久，今年还没有放过假呢。你让他放假带孩子吧。」
　　「也好，阿伟，你就放一星期的假，我去看店。」

　　所谓的放假，家伟根本没有休息过。虽然不用去店里，但是家伟一天里仍然从早忙到晚，既要做家务又要照顾孩子，而且乐乐非常顽皮，家伟须花上不少心力去教导。

　　二零一二年六月二十日，香港，陈家。
　　大厅里，乐乐正在拿着一个皮球在玩，把皮球见乱打乱踢，皮球滚动到厨房灶底。
　　厨房里，炉灶上正熬着一锅老火汤。
　　乐乐走进厨房，伸手去灶底拿皮球之时，在哥哥房里打扫完毕的家伟走进大厅，刚巧看见，立即冲进厨房把孩子拉出来。
　　「乐乐你在干什么？」家伟大声道：「玩火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乐乐从來没有見过父亲如此凶恶，顿时被吓得哭起来。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玩火！」
　　家伟怒极，便用力往儿子身上拍打。
　　这时，陈国荣正开门进屋，一看见此情景，立刻出手阻止。
　　「怎么了……阿伟？」
　　「这孩子在玩火！厨房里熬着热汤，万一他把汤打翻了怎么办？」
　　「乐乐，你怎么这么淘气，惹爸爸生气了？」
　　「球……球……我要皮球！」乐乐哭道。
　　陈国荣转身往厨房望了望，一眼便瞥见那个皮球，走进去把皮球拾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球？」说着把皮球塞到孙儿手里。
　　乐乐接过球便不再哭。
　　「阿伟，你也是的，只是一个皮球而已，用不着太紧张。」陈国荣道：「按香港法律，打小孩等于虐待儿童，是犯法，会坐牢的。万一被邻居听见走去报警，到时你被抓了，谁来照顾乐乐？」
　　家伟已经冷静下来，淡然道：「爸，你少担心，这孩子有妈妈的。」
　　「废话，丽娜连自己也顾不上，带孩子居然把自己累病了。你还指望她？」陈国荣又道：
　　「小孩子家要慢慢教，急不来。你这几天教孩子教得七孔生烟，乐乐将来也会有样学样。」
　　「爸，你总是护着乐乐，我怎样教他？」家伟发晦气道：「算了，你的孙儿你来教。明天我回店里。」

　　二零一二年七月初某天下午，香港，陈家。
　　饭厅里，丽娜和陈国荣面对面而坐。
　　陈国荣道：「丽娜，爸今天要给你一件好东西。」说着拿出一块玉佩交到丽娜手上。
　　丽娜接过玉佩，只见手中玉佩晶莹剔透，确是一块好玉。丽娜含着银匙出生，自幼对金银珠宝司空见惯，虽不甚好，但也有一定认知能力。
　　「这玉挺美的。」丽娜道：「爸，你今天要把它送给我？」
　　「是的。」陈国荣微笑道：「这是送给你作为陈家媳妇的礼物。只要你答应跟阿伟结婚就行。我还等着喝你这杯媳妇茶哩。」
　　「爸，你要是爱喝茶，那么我天天来给你泡茶好了。我还可以多带一些茶叶过来。」丽娜道。
　　「不是这个啦。」陈国荣说道：「媳妇茶始终意义不同嘛。你既然和阿伟一起这么久，又有乐乐在，结婚拿个名份也是应该的。只要你答应，我会自己出钱替你们搞个盛大的婚礼。」
　　「爸，不是我不肯答应，是家伟不愿意。」丽娜道：「我之前已经问过他，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劝服阿伟的。」陈国荣道：「至于婚礼嘛……」
　　陈家俊插口道：「至于婚礼嘛，钱自然用不着我们陈家来付，你们王家这么富有，当然是你们出钱了。」说着被父亲瞪了一眼。
　　「千万不要，爸。家伟本来就不愿意，要是让你来这么一场大搞，他只会更抗拒，婚后只会更讨厌我。」
　　「婚礼的事迟些慢慢再搞，你就先收下这块玉佩吧。乐乐睡午觉现在应该醒来了，我进房里去看看。」

　　趁父亲去看乐乐时，陈家俊把丽娜拉上天台。
　　陈家俊：「丽娜，你们内地现在是否流行『裸婚』？」
　　「裸婚？我听说过。」丽娜道：「大哥你为什么说起这个？」
　　陈家俊道：「你也知道，我爸退休了，我又辞了工作，只靠阿伟那家小店，我们陈家生活过得很紧，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替你们俩搞婚礼。所以……」
　　「所以就由我家来出钱，大哥刚才不是说过吗？」丽娜道：「我妈倒没问题，可是我爸一向反对我和家伟在一起，要他出钱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你们王家不出钱，那么你是否愿意裸婚？」
　　「我？我……」
　　「我问你，我弟弟是否你的真爱？」
　　「是。」
　　「既然是真爱，就不应该讲求外在条件。所以就算你我两家人都不出钱搞婚礼，你也不会计较吧？」
　　丽娜说：「其实，婚礼搞不搞，有没有名份，我也不介意，最重要是家伟是否爱我，否则空有名份也是没用。」
　　陈家俊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今天我就跟你打赌，只要你答应裸婚，我就有把握说服我弟弟。不过依阿伟那种脾性，要劝服他需要花一点时间，你就耐心等着吧。」

　　二零一二年七月十日，香港，陈家。
　　晚饭后，趁哥哥去洗碗时，家伟终于有机会找父亲解开心中的疑惑。
　　「爸，那天你和丽娜的妈谈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明知故问。」
　　看见小儿子有些诧异的神情，陈国荣补充道：「我和亲家母都赞成让你和丽娜早日结婚。」
　　「爸，我为什么要结婚？你也没有跟我妈结婚。」家伟话一出口，立即察觉不妥，赶紧道：「爸，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可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陈国荣道。
　　「不是这样的。爸，我……」家伟待要再说，却被陈国荣岔开道：
　　「乐乐现在待在王家跟着丽娜，和你童年时跟着你妈有什么分别？你忘了你小时候是怎样过日子的，你希望乐乐重复你的过去吗？丽娜一个年轻女人家带着小孩，她的未来会变成怎样？难道你想让她日后和你妈的命运一样吗？」
　　家伟默然不语。陈国荣又道：
　　「你到底喜不喜欢丽娜？喜欢的话就快点结婚给她一个名分；不喜欢就早些放手让她走，再把乐乐接回来，别耽误人家青春。你一直和丽娜拖拖拉拉的要待到什么时候？是男人就决断些，别再婆婆妈妈。」
　　「不是我不喜欢她，只是我实在没有钱。」家伟叹道：「别说我以后没有钱养她，就算现在我也拿不出钱给她办一个婚礼。」
　　「将来的事将来再算。至于婚礼摆酒什么的，由我来出钱好了，你就看着办吧。」
　　这时陈家俊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跑上天台，听到两人对话，插口道：
　　「依我的话搞什么摆酒这么麻烦，干脆裸婚好了。」
　　「什么叫裸婚？」陈国荣问道。
　　「就是结婚不摆酒不拍婚妙照不度蜜月，只是签名注册的意思。」陈家俊道：「这是内地的说法，我也是从Susan 姐那里听回来的，现在内地很流行这种结婚方式哩。」
　　「不行。一般女生都会憧憬会一个婚礼，何况人家含着银匙出生的，期望自然更大。既使丽娜不介意，她的父母又怎会让女儿受这种委屈。」
　　「如果我说丽娜真的不介意呢？」
　　「哥，你要哄我也不须说谎吧。」
　　「我没有骗你，丽娜已经答应裸婚。」陈家俊边说边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你要是不信，那你亲自问丽娜好了。」
　　「行，行，哥，我相信你。够了吧？」家伟说着推开哥哥的手。
　　「你真会占便宜，结婚一毛钱都不用出就可以讨个老婆回来。」陈家俊嘻嘻笑道。
　　「谁说咱们陈家没有出过钱，我已替你付了十万礼金给王家。若你坚持不娶丽娜，那你得还十万块给我。」陈国荣道。
　　「十万块够交租吧。你要卖多少件鸡蛋仔才可以赚够十万。」陈家俊立即道。
　　「一句话，你要钱还是要老婆？」陈国荣问道。
　　「好吧，我答应。」家伟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