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坠》wellnight

4、第 4 章

　　“我要走了。”
　　那个男人依旧带了和蔼的笑容，眉眼里都是得体的从容。
　　为什么，她问不出来，只觉得身子在颤抖，只觉得天气很冷。
　　“我们原本便不过是尝试而已，并没有许下什么承诺。一如开始的时候，我们相遇，也不过是一枚硬币的缘由罢了。”
　　他的嘴角扭曲起来。
　　雨，冰冷的雨沾染他的发，有微弱的亮光。
　　似乎温暖，又似乎，终于要熄灭。

　　叶子安在闹钟声里苏醒过来，看看时间正好是七点半，与往常一样，她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而这对于干练如她，完全足够了。
　　虽然，今天是周末。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古怪，事实上，那个与她同床的男子曾经用了温婉的话语对赞扬她的做法，“生命并不值得浪费，不过你要休息一下。”在共度的十二个周末的清晨，他会下床为她做一份早点，让她赖在床上看窗外恬静的阳光，那曾经使她对周末的价值产生极大的改观。
　　可是现在呢？
　　她依旧赖在床上，却很清楚，如果再不下床，自己的胃等下便要遭罪了。
　　果然要彻底恢复到原先的模样么，把周末当做加班日，或者陪了朋友们逛街，疯狂地八卦聊天什么，然后在PUB里消耗泛滥的激情。
　　她一时失了主意。
　　可是很快电话来了。
　　“安丫头，快出来，快出来。”那边厢是一个急切的声响，隔了话筒依旧可以想见那副焦急的模样。
　　“小苏，什么事。”叶子安慢斯条理，她仔细想想已经有整整三个月不曾陪这个丫头出去疯了，想来她也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对说吧。
　　“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叶子安忍不住笑起来，这丫头啊。
　　“是在老地方么？”
　　“是啊，快出来，快出来！”

　　她们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颇为雅致咖啡厅。
　　苏若雨，是一个极其喜好咖啡的小女人，常说咖啡店长的品位相当于咖啡的品位，于是结交了城中大半的咖啡店长，而这一家的店长的品位是她认为最好的。
　　“怎么了，你个疯丫头？”
　　她款款坐下，点了杯蓝山，最最寻常的口味。
　　“我早就想约你出来了，你没事吧，我就说，那么轻易结婚做什么。男人啊，就象咖啡一样，不过试过那么多次，怎么能找到最好的呢？”
　　才坐下，苏若雨便是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知晓她是好心，叶子安也耐下心来摇咖啡，听她的先见之名，后发之炮，点头，称是，云云。
　　“我说完了。对了，你看起来很好啊。”
　　许久苏若雨才停下来，给于叶子安回答问题的时间。
　　“原本便料定不会太久长，自然不会太沉迷。”叶子安想起他离别的话语，默然一怔，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送花说要回到我身边呢？
　　“那就好。那天我正在店里忙，那个男人忽然走过来说和你离婚了，叫我有空多照顾你，还说什么你可能不会告诉我，被我臭骂了一顿，自己要滚还话那么多，装好人，恶心。”
　　苏若雨的话总是很冗长。
　　只是这一点提醒了她，她记得初离婚姻的时候，自己确实想隐瞒下来，至少她想着可以多拖延一回儿，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父母，在第一时间似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一过来指责那个男人。那时候她太痛苦，并不在意，却原来，是那个男人一个一个去告诉，真是难以猜测的心思。
　　对于他，分手是一个预谋，对于她，却是一场意外。
　　想到这里，她恨起来，如果那个男人可以将事情完整地说于她听，难道她会那样贪恋而不讲理的女人么？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需要一场新的恋爱来调剂心情啊。”
　　苏若雨摊开双手，满脸欢快的模样。
　　“没有对象啊，好歹总要有个人日日送花，泡咖啡什么的吧。”
　　正说着，店长亲自端了一杯咖啡送将过来，小心地放在苏若雨跟前，曼笑着说，“宝贝，这是我为你调的别离药，来尝下吧。”
　　那是一个顶顶有品位的男子，也只是有品位而已，算不上可爱，算不上温柔，甚至说小心怕都多了几分。叶子安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丝毫不动，盯了店长那双球鞋微笑。
　　“很，很，惊耸的味道！”
　　叶子安分不清朋友的话是表扬还是抗议。
　　“真是幸福啊。”
　　她随口附和，一直以来，她看不清别人的幸福。大学如是，现在依旧如是。
　　“嘿嘿，你也不错啊，这几天若然不是一直在追你么，怎么没有旧情复燃的可能么？”
　　她招呼店长下去，一点一点享受那惊耸的味道。
　　“若然？”
　　“谢若然，你大学的男朋友啊，你还为人家自杀过呢，怎么现在全都忘记了？”
　　“你是说他这几天一直送花给我？”
　　“是啊，前些日子他从国外回来，立马就找我问打听你的下落，你这不是新丧偶么，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没说，怎么，你们没联系？”
　　“没，怪不得这几天老收到黑玫瑰，原来是他。”
　　叶子安垂下头，蓝山的味道说不上苦，更不是涩，所以也只有淡淡的香，淡淡的醇而已。

　　等到结束一天的疯狂。
　　回社区的时候，已然是晚上五点了。
　　那丫头居然还满带了坏笑，大叫短暂的婚姻生活带走了她的八婆本性，说什么暂时饶过她云云。想到这里，她心里快活起来，没有了丈夫，她至少还有亲人，还有最好的朋友。

　　“你终于回来了。”
　　叶子安抬起眼，一个全身白色衣装的男子。
　　“是你，谢若然。”
　　“回到我身边好么？”
　　他始终是自信而骄傲的男子，即便此时他的喉结更加明显，声音了杂了岁月的风霜越加成熟。谢若然靠过来，将叶子安逼近墙。
　　而四目相对，她闻见他身上用的剃须液味道。
　　“安，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我回来了。”
　　不等叶子安的反应，这个男人靠将上来，嘴唇有浅淡的红色，而脸蛋白皙，说不清的漂亮。
　　许多年前他如此迷人，即便他完全不能理解于她，她依旧深深为他着迷。
　　许多年后，许多年后，叶子安长大，知道有些东西再美，只要不适合你，便留不住。
　　“不好意思。”
　　她侧过脸去，用力挣脱他的粗壮结实的手臂。
　　谢若然并不曾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手上着力不稳，便由着她跑出去。只是嘴与她的脸贴得太近，饶是如此，依旧轻吻了一下。
　　“进来坐。”
　　叶子安对了他的时候，有一种羞涩的本能。
　　“也好啊。”
　　他笑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叶子安手忙脚乱地插钥匙，看她羞涩地招呼自己进去。看着她与别人留下的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