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配》薄荷喵七七

28、第 28 章

　　萧宝仪自打被救回来之后就不大爱费脑子，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去那儿做什么。直到她看见了被挂在半空中的姜敏，她脸上的柔和瞬间收敛了起来。早有人将美人榻放在适当的位置，陆笑阳轻轻将萧宝仪放上去，顺手替她紧了紧领口。这一串动作他们做的自然，旁边未婚的一众白只感觉十分伤眼睛。
　　姜敏早就在众人进来时就被惊醒，她见到是萧宝仪脸上的神色就很复杂。陆笑阳和萧宝仪好生秀了个恩爱，这才转向了姜敏。陆笑阳冲着萧宝仪道‘我本来当时就想杀了她，但是想着这事关你家的仇恨，所以直等到了今日，这个人就交给你发落吧。’萧宝仪看着吊在半空的姜敏，就想起了死的凄惨的萧府众人，父亲，祖母，兄长，受此惊变而过分早熟的幼弟，险些四分五裂的萧家，神色就不受控制的变的狰狞起来。陆笑阳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萧宝仪回过神来，给了陆笑阳一个无事的表情。萧宝仪又看向姜敏，轻声道，‘当年谢桥雪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那样美丽的人，当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人。’姜敏的神色微变，没有说话。‘他就那样跌在我身前，我按着他的伤口，他的血流的那样快，那样多，他的神色一点点变昏暗，但他却一直不肯放弃生的希望。他一直对我说，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萧宝仪的声音很平淡，但姜敏的眼眶却还是渐渐红了起来，但她始终没有说话。‘他求生的意志那样强烈，我很想救他，所以我拼命的按着他的伤口，我说，你要坚持住，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可是最终他的脸色还是颓败了下去，他走的时候神色不算安详，现在想想，大约是放心不下你吧。’
　　萧宝仪冷冷的看着眼泪不住往下流的姜敏，‘后来我总派人去照看谢桥雪的墓，盼他早登极乐，不用再受俗世烦扰。可是纵然他死的冤枉，我萧家人又何其无辜。如果我早想到后来我家会因为他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我是万万不会做这些事的。’陆笑阳听出她的声音颤抖，于是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萧宝仪说的有些累，就靠在了他身上。‘我始终记得当年南山秋猎，我们四人纵马扬鞭在林地上的情景。你怎样对待我其实我并不在意，但如果能够选择，我情愿当时没有你这个人。’萧宝仪闭上了眼，‘你害得我家支离破碎，我那无辜惨死的父亲祖母兄长都在天上看着你，他们让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当初血流成河的惨状，当时我便发过毒誓，必要将你挫骨扬灰以祭我萧氏亲人在天之灵，我绝不可能放过你。’萧宝仪猛地睁开双眼喝道，她的双眼赤红简直可以称为凄厉。‘我要让你不得好死。’在陆笑阳的示意下，白鹿去解姜敏的铁链，将她带了出去。
　　萧宝仪靠在陆笑阳身上微微喘着气，她与姜敏的认识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带我出去吧。’陆笑阳点点头，抱着萧宝仪出了冷宫的门，两个人挥退了跟着的手下慢慢走在僻静的园子里。不多久白鹿来报说姜敏已死。听到这个消息萧宝仪没有说话，许久才抬起头来‘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了，我应该让她受千刀万剐这种极刑的。’陆笑阳叹了口气，这个傻姑娘啊。‘我让她这样轻易就死了，父亲他们会不会怪我？’
　　姜敏是服毒死的，除了陆笑阳实在气极对她用了些暗刑，她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痛苦。‘岳父他们也会赞同你这样做的，你若也对姜敏施以酷刑岂不和那起子黑心肝的人一样了。’萧宝仪听到这句话也叹了口气，转眼又凶巴巴的说‘那也不能轻易放过她，就把她的尸首烧了撒到大江里，叫她死无全尸吧。’陆笑阳失笑的点点头，两个人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听萧宝仪又小小声道，‘还是送一点她的骨灰到谢桥雪墓前埋了吧。’陆笑阳搂住萧宝仪轻轻道，‘好。’两个人手挽着手渐渐离开了冷宫的范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新皇登基大典。一大清早，白鹿等人就假作没看到他黑脸的样子将陆笑阳从萧宝仪的寝宫拉了出去。随即辛夷带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各色的首饰衣袍。不久之前陆笑阳把萧宝仪所居的宫殿改了名字叫做宝仪殿，作为离皇帝处理事务的扶摇殿最近的皇后的居所。
　　萧宝仪坐在梳妆镜前，辛夷轻轻的梳着萧宝仪的长发，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举案齐眉，三梳子孙满堂。’萧宝仪这几年为陆笑阳所作所为，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大家私下里都说，希望皇后娘娘喜乐顺遂，与皇上白头偕老。萧宝仪看着镜中的女子，她对萧宝仪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像刚开始一样陌生了。现在看着她，萧宝仪感觉，这个人就是自己了，萧宝仪柔和的笑了笑。
　　辛夷替萧宝仪将头发挽了起来，梳作了最最隆重的凤髻，簪上华丽繁复的凤钗，点上唇脂，最后换上了专属于皇后的正红色凤纹外袍。
　　陆笑阳其实早就完事了，他自北境一战后已经许久未曾穿过红色的衣服了，今日却是不顾众人反对非要穿上了红袍，害得绣女们日夜赶了许多天才赶出了这两身皇帝皇后的红色龙凤袍子。按例皇帝要先出现，进行一系列的祭祀仪式，以祈求上天保佑夏国。因着一大早被从萧宝仪身边挖起来，现在他满心的倦怠，只想早些完事好去找萧宝仪。所以当萧宝仪出现时陆笑阳正懒洋洋的向夏国先祖行礼。
　　萧宝仪因为穿着繁复的衣袍，所以只得由辛夷扶着缓缓往祭天台上走。陆笑阳目光正无聊的瞟来瞟去，一下就扫到了一身大红色凤袍的姑娘，她简直像太阳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天上恰好一抹阳光冲破乌云洒在她身上，简直漂亮的不像话，而现在她正眉眼安宁的向着他一步步走过来，陆笑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萧宝仪看着高台上的男子，一晃数年过去了，她爱的那个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强大的男人了，也许上天让自己重活这一遭，就是让自己走到他的身边的吧，在他身边，命不久矣便不再是一个噩耗，而是一个让她沉浸其中的，美梦啊。
　　萧宝仪走到高台上，立刻被陆笑阳牵住了手，辛夷等人退到了一边，静静的看着两个人配合默契的行着复杂的祭天仪式，许久两个人完成祷告，面朝百姓并肩而立，百姓们遥遥的看着他们的新皇新后，只觉得宛若一对璧人，当真是良配。于是高呼着‘吾皇万岁’拜下去。
　　从祭天台上下来，两个人又在流光殿行完冗长的礼仪，这次的仪式钦音穆提等人都来了。但没人敢闹帝后的洞房，于是夜已深时，众人终于带着暧昧的笑意退下，独留下宝仪殿中的帝后二人。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陆笑阳开了口‘站着怪累的，我们先坐下吧。’萧宝仪心里很是紧张，于是二话没说就跟着他坐到了榻上，榻上有张小桌子，上面摆着喜烛小食合卺酒等，陆笑阳其实也很是紧张，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说‘咱们先喝合卺酒吧。’萧宝仪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暗笑，心中的紧张就被冲淡了。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笨拙的喝了一杯酒，陆笑阳还险些打翻了自己的杯子，这时萧宝仪发现他的耳根竟然已经红透了，于是她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若是被他的敌人见到他这幅样子会不会惊呆了啊。
　　陆笑阳本来紧张的不行，此刻见到她忽然笑了，难得涂了口脂的嘴唇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饱满红润，像某种美味的果实，一时失神之下身体就先于意志动作了起来。他凑了过去吻上了萧宝仪的嘴唇，萧宝仪本来在笑，此刻却是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猝不及防，半天才回应起他。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这样安稳的一吻来得实在不易，回想起来简直像过了一辈子一样久，两个人都是全身心投入其中，半晌才分了开来。
　　萧宝仪有点累，于是闭着眼微微喘着气，听到陆笑阳半天不说话，睁开眼才发现两个人纠缠之时竟然将她的衣袍滑下去半截，露出了她后背上狰狞可怖的伤疤，此刻陆笑阳就正小心翼翼的摩挲着那些伤疤。没等萧宝仪说话，陆笑阳就道，‘阿若，如果你当初没有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当初和沈六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他面带自责，声音低沉极了，萧宝仪就笑了，她温柔的握住了陆笑阳的手，‘那年你红衣长剑从我身边打马而过，就注定我会爱上你，所以我不曾后悔过，既然我都不后悔，你又有什么可自责的呢？’陆笑阳看着面前的女子，心中被一种强大而无法言说的感觉所充斥，何其有幸，被这样好的姑娘爱着。
　　于是陆笑阳郑重的搂住了单薄的女子，在她耳边仿佛祷告般低吟，‘阿若，穷尽我一生，最最幸运的事就是能够遇见你，所以我一定要永远和你在一起。’萧宝仪心头一堵，最终还是揽住他的背，‘好。’红烛帐暖，两个人的身影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宝仪殿外，白鹿等人听到殿内许多东西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声音，于是纷纷贼兮兮的笑了。天上月光如注，至少在此刻，一切都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