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夜又深了》冥雪酱

8、1.7温情暖意自不知

　　正月初一，正是家家户户相互串门，拜年的好时候。姜浅所在的古街四周也比平时热闹了不少。但这闹意一点都没有传进姜宅里。见姜浅迟迟不醒，悯生担忧的正在屋里踱步，但担忧了好一会他又想起，这样子的他根本无济于事，虽然这不是小主第一次对药物反应而沉睡，但这次也睡得太长了吧，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书房找记录姜浅生活的册子，同心与他每一次服侍小主，都有记录小主生活的点点滴滴，再来，书房也有其他关于小主的记录，他就不相信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悯生离开房间以后，姜浅的四周的气息才算平静下来。其实悯生因为担心姜浅，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姜浅的呼吸平稳中带了些急促，本应该紧闭的双眼偶尔有移动的痕迹。其实姜浅一直都对四周有感觉，只不过眼睛睁不开，想要与悯生说话，但没有力气，只能让他干着急，而她继续沉睡在梦里。
　　梦魇，再一次来临。姜浅并不怕梦魇的到来，她只是想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梦。弗洛伊德写过：“梦是一种受抑制的愿望经过改装而达成”的，以前这样的话她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如果连姜浅都有愿望要去实现的话，那她自己也太不满足了！
　　吃穿用度，她样样不愁；清新寡淡，沉稳平淡的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这样的她还有愿望？
　　后来，直到完成了许多魂灵的心愿，姜浅才知道她也有愿望，也有执念，也有想要寻找的人。如此，之后的每一次梦境，姜浅都告诉自己要记得，后来雨夜一惊，梦境一醒，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她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她会是现在的样子，不同于一般人类？为什么她会缺失那段对她而言，重要的记忆？为什么……
　　她曾翻开了所有她有记忆以来的典籍、古册 ；也问过所有来找过她的魂灵 ，可是没有一个能够给她答案。
　　时过中午，姜浅终于悠悠睁眼醒来。浑身没有力量的她也叫不出“悯生”二字，只能舒展些身体，双手不断攥着打开，过了许久，姜浅才有力气从床上撑坐起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艰难的从床上爬起走到圆桌前坐上，倒了好几杯水喝下才缓和了，不少。而冒出的第一次话竟然不是找悯生的身影，而是说：“苏子叶不会是个庸医吧，我这全身的骨头都要酥掉了！”以往对药物有过副作用也是靠睡觉的，一觉醒来自然神清气爽，而这一次被苏子叶打了一针后，睡一觉都感觉全身难受。
　　可是，姜浅出现这样的情况，真不是姜浅口中的庸医苏子叶造成的，而是她自己日思夜想才牵引出的，可是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
　　恢复力气的姜浅自然是饿了，自然想起了悯生，出门才走两步，就听到书房有声音。收回脚又向着书房的方向去了，一推开半掩着的门就看到悯生跪做在地上，四周摊着乱七八糟、可以堆成小山的古典名册，铸件画轴。
　　姜浅无声的叹气，想着悯生不亏是青春期，破坏力也是青春有力：“你是想把我这书房拆了？”
　　悯生惊喜的听到姜浅的声音，从高高的竹简中抬起头，还没说话，眼里就已经闪着泪花，委屈的叫着：“小主…..小主您醒啦…….”说着走着，然后一把骨头跪下去，抱着姜浅的大腿，提高了些分贝，说，“小主您吓死悯生了，我还以为……以为小主要睡上个七八日，想着如果真是如此，我就让那个苏子叶大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放狠话，一直都不是悯生的强项，不过既然他如此说了，就说明他是真被姜浅吓到了。
　　姜浅眼里闪着温暖，轻柔的摸了摸悯生的头发，不同于前两日的手感，这一次显得很是粗糙了些，看到这一夜，悯生很是难过，安慰他说：“我没事了，你哭得这样大声，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小主您…..”
　　姜浅自然是没事了，不过刚恢复力气，饿得很，没等悯生抒发他的担忧之情，就将悯生赶出去说：“快去做饭，我都饿得前皮贴着后肚了！”
　　听到她说饿，悯生自然顾不得其他，擦了擦脸上的泪花，点点头：“哦，小主等着，我马上就做好……”可是等悯生跑开之后，姜浅才想着书房里的满地疮痍，想着等吃完饭再揭了悯生的皮，让他好好整理一番。
　　虽然姜浅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还是走到竹简前认认真真的收拾了起来，看着架子上空无一竹简，自语道：“悯生到真是执念的化身啊！”执念，执一己之念，念一己之思 。
　　可是下一秒，她又苦笑了一下。说悯生这样就是执念，那她当初不仅翻阅这里的所有，
　　既然有花开花落，就会有缘生缘灭，念想了好一阵子的姜浅才知道她的心又不平静了。明明此时她的书房四周都有这样四句话留下：
　　“佛曰：执着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
　　“佛曰：执着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
　　“佛曰：执着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
　　所以，她应该放下，应该顺其自然，不应该因求不得而放不下。可是，如果放得下的话，又哪来的四句箴言放在这里呢？
　　姜浅放下手中的竹简，抬头望着那些字画，而那些字根本不是她的字体，整理的楷书隶书，不是她的风格。如果那些的话真的是她写的话，她宁愿用狂傲的草书。
　　自由不羁，配上这些字不是更好？
　　至于那些字画的来源，姜浅早已经不去追究是谁留下的。该出现的总该来，不出现也有不出现的缘由，经历了那么久的年轮，姜浅早已看透。

　　春节是中华最隆重的节日，还是近年来，这年味倒是越来越少，只有一些古风之地还留了些不同的习俗。现在的春节已经不是过“年味”了，应该是过团圆吧！
　　“小主，苏晴那里，我们还要再去吗？”悯生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浅喝完粥，收起碗筷便想起苏氏一家，“小主您的身体并不适合再去医院了，这件事要不就交给悯生吧！”
　　一个孩子，还想独自完成别人的婚姻大事，姜浅看悯生有要长大的冲动了。她笑着问：“好啊，那你说说，你想怎么完成客人的委托呢？”
　　悯生一听到这话，以为姜浅真要将这件大事交给他，惊喜之余便开始大展宏图的滔滔不绝起来了：“我第一，就去搞定苏晴的朋友问问她们苏晴喜欢男人的条件；第二，就是翻资料找让那人直接进入苏晴的内心的办法；第三，就是让他们有个美丽的邂逅。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有想好。”悯生说的挺美好的，但是姜浅有几个疑问。
　　“悯生，我问你，你怎么能确定你找的那人就一定会让苏晴喜欢”姜浅摆了摆手，“还有，就算你找到那人了，苏晴也喜欢上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能走入婚姻的殿堂呢？还要确保他们的婚后幸福生活？”姜浅说这样并不想打击悯生，而是他想的太过于简单。
　　悯生听姜浅说的脸红心气，委屈的嘟着嘴。
　　“悯生。”姜浅平淡的叫了他一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说的，也是一种想法，但是这样想法不成熟，作为客人的夙愿，怎可如此马虎？”
　　“马虎吗？那宋慈不就是想给苏晴找个好姻缘吗？悯生听姜浅这话，想着只因宋慈一句找人，便要如此忙活，何必！可转念一想，他的姜浅小主虽不是个善人乐心，但对于客人的夙愿，一直都是思虑周全，不假他与同心之手的。他刚才的话确实是欠考虑了些。
　　“到也不必太麻烦，你跟随我那么久，看我何时需要数月才能完成任务的？”
　　“小主说的是，小主想怎么做，悯生就跟着怎么做。但也要等到你的身体好些再说吧？”
　　对于悯生的担忧，姜浅也知道。但她不想再让宋慈等了。宋慈他……等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等待是最煎熬的时刻，尤其是濒临释放的时候。
　　她挥了挥手，让悯生下去，让她一个人呆一会。
　　悯生离开后，姜浅就在想其他的事情。
　　宋慈自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姜浅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感觉宋慈对于他提出的那个要求又有些后悔。宋慈苦苦追寻了那么久，如今也算是圆满找到苏晴，一旦找到了苏晴的命定之人，宋慈真的会在那日安然看着苏晴完成婚礼吗？还有会……可是，如果她让宋慈逆天还生，与苏晴在一起，宋慈可会抛弃以往的黑暗，可会欢喜？
　　“算了，先这样放着吧……”望着窗外的明媚，姜浅像个欣赏者看着。
　　也许姜浅从来不知她口中的放一放就是许久。因为时间对她来说，已经不再珍贵。

　　正月初一这天晚饭之后，姜浅在悯生不知情的状况下又来了医院，还没有进门，在前面的花园喷泉旁就遇上了苏子叶。
　　“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