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夜又深了》冥雪酱

7、1.6第一次的体温

　　姜浅知道是苏子叶坐在她的身边，也知道是他把脉，更知道苏子叶是好心，但姜浅并不需要谁的好心，所以她还是收回了手，问一句。
　　而苏子叶还停留在姜浅脉搏与众不同的震惊上，转过头去与她对视，说：“你的脉搏……好像有些慢。比‘心动过缓’还要再低一些。”正常成年人的脉搏都是一分钟70~80次，如果成人脉率每分钟低于60次，称为心动过缓，而超过100次称为心动过速。可是刚才他给姜浅测脉搏一分钟只有……30次 ，一个成年女性怎么可能有这样低的脉搏，可是事实确实摆在他眼前，姜浅就是那个人。
　　“可能是因为生病吧。”姜浅偏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着，如果现在的她有力气的话，她一定不会拿这样的话去哄骗医术高明的苏子叶，但很不幸的话，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所以不管这样的理由说不说得通，苏子叶都要受着。姜浅撑着椅子站起来向苏子叶告别，“谢谢你苏医生，我先回去了。”
　　“你弟弟去交钱了，你也要做个检查确定一下……”苏子叶还未说完，姜浅就已经从他眼前走过，不犹豫，不说话，不留一丝情面，“你的真实情况……”
　　当然，苏子叶作为医生怎么可能放任病人如此：“哎，紫苏！”刚站起来就看到姜浅要跌倒的样子，于是苏子叶一个大跨步，一把上前拉住姜浅快要倾斜的身体。
　　就这样，姜浅与苏子叶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开始了 。
　　苏子叶的一双手整个怀抱着姜浅，似乎是怕她体力不支，掉坐在地上。
　　这时，一种男人的荷尔蒙与人体的体温瞬时传到姜浅皮肤表面，然后不经过姜浅的同意就擅自又她的皮肤表面浸染到她的血肉里 。与之前所有保存体温的东西不一样，绒毛手捂、厚实棉衣、棉絮被子、取暖器件都只是让她散失的体温回来，保存她正常的生命活动，而苏子叶的拥抱，还有此时他不断用他的双手蹭着姜浅的手臂，以此来焐热她，嘴里也不断叫着她的名字。这样的情景与触碰好像能够让她身体里的血液加速流动，让她的心室跳动不断。与以往的每一次血液加速、心室跳动的理由都不一样，可是不一样在哪里，她又找不着源头 。
　　人体温吗？难道这就是人类拥抱的意义吗？温暖的相互传递或是不断吸收温暖。温的是外，暖的是内。
　　悯生老说她需要与人交往，在与人分享的同时，她也能活跃些。可是，说的倒是轻巧，她的身份、她的与众不同，她怎么敢拿这些去冒险，去找到一个善良、守秘的人呢？明明，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与人类的情绪一般不定性。
　　此时，姜浅的身体已经没有继续支撑她保持醒着的动力，她只记到在昏迷前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哥哥，你怎么……这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声音，好像是苏晴吧……
　　而交完钱的悯生回来就看到他的小主在别的男人怀里安静待着，他想着姜浅不是能够那样的人，“坏了……”想着一定是刚才的药对姜浅身体的副作用 ，于是他快速上前从苏子叶的怀里抢回姜浅，很是抱歉的说：“苏大夫真不好意思，我姐太累了，您没事吧？”
　　听悯生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姜浅的体重有些重了，悯生这样的话如果被姜浅知晓的话，估计能脱层皮，但也因为现在姜浅如此，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钱已经交齐，就不麻烦苏大夫了，我带姐姐先行一步。”
　　“等等！”悯生还没走两步，就被苏子叶拦下。他走到悯生面前，看着姜浅，说：“我看你姐这样，还是住院吧！当然，作为医生，我的建议是住院，毕竟你姐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在家休养。”苏子叶一下子拿出医生的架子来，因为他一看眼前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听话的主。
　　可是，他虽然看出悯生与姜浅不是听话之人，悯生也虽然在意姜浅的病情，但悯生可不敢将姜放在医院，要知道上一次他自作主张，被姜浅既是罚抄《女戒》，又是惩抄背十大佛经 ，还有被禁止上网一个月的记录。
　　悯生虽然认不给上网的惩罚，但抄写《女戒》与佛经的罪他不认，他不过是自作主张了些，为什么看罚抄《女戒》与佛经。而姜浅淡淡的一句话就把他堵得哑口无言：“因为我是你家小主，我愿意，我喜欢，还有什么疑惑吗？”
　　后来，经过同心的提点，悯生才真正知道姜浅为什么那么反感医院 ，每次生病也都只是熬着，或者让家庭医生过来，却从不去医院。
　　悯生将姜浅一把抱起，认真严肃的看着苏子叶说：“苏大夫谢谢你的好意，但真心不用。我姐姐从不习惯住在外面，更别说是医院这种……消毒水特别重的地方了。”其实悯生想说的是医院这种生死不断交替的地方了。
　　姜浅不喜医院其一是因为人流来来往往，吵闹。其二，对于医院这种生命不断重复与交替的场所，她不愿踏入。如果这次不是客人所托，他想他家小主是不可能主动前来的。
　　悯生一脸认真的样子是明确拒绝苏子叶的好心提议。
　　如果病人及家属坚持如此，苏子叶确实没有什么好再坚持的立场，“好吧，我送你们出门。你回去小心看着你姐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变化，就要立刻就医。”
　　苏子叶跟着悯生出来，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看着那辆车带着两人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回头看他的妹妹，“别又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看我，有话就说！”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回医院，准备下一场急诊室工作，可是一个电话并让他提前结束了加班工作。
　　医院的院长亲自打电话对他嘘寒问暖，然后挂断的最后几句话才是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紫苏啊，你看现在都快凌晨了，就赶紧回家洗洗睡吧，说不定家里人都等着你呢！至于加班，我已经让小孟替你了。向我问候一下你奶奶，说我明个一定过去拜个早年！”紫苏，苏子叶在医院的别号。
　　在黎里医院的中医院工作的内科医生每个人都会被别人起个中药外号，但苏子叶是不用起，就自带外号的人。苏子叶不仅是个医生，更是个中药。它呢，全草入药，就像苏子叶全身上下都是一个宝一样；其功效有解表散寒、抑菌解毒、镇咳化痰、理气安胎之功效，而他本身也是头脑聪明，为人正直，性情温和，对人如沐清风，处理事情来井然有序，遇上重大手术，都是沉稳冷静，人如其名一样完美。
　　这样完美的人配上一个有背景的家世，也不足为奇。这不，苏子叶奶奶的一同电话就让他洗洗回家睡了。
　　而他身边的妹妹看到哥哥的黑脸，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还早就报备奶奶了呢？我说什么来着，奶奶最重佳节，怎么可能允许你待在医院一晚？我看啊，是奶奶早就有打算，让你加班一会，满足一下你的医德心，然后像现在这样，时候差不多的样子，再让院长叔叔一通电话把你赶回家！”苏晴在这种时刻头脑倒是清楚的看，看苏子叶接完电话就黑着脸，想着一定是院长叔叔的杰作！
　　而在苏晴说了那么多期间，苏子叶也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厚实的外套，翻好衣领，走到她面前，督了她一眼，看小孩子的玩闹一般，说：“就你知道的多，还不回家！”
　　“是是是，走走走，回家喽！”苏晴如此开心，并不是苏子叶回家这件事，而是他回家后最近几天的拜访被亲戚追问的婚姻大事就不是她了，而是苏子叶。这样的事情能不让她开心吗？
　　从黎里医院回到古城区的老宅里，加上大年三十街上并没有堵车的现象，所以苏子叶一行回来只花了45分钟。
　　苏家不亏是名门之后，古宅前是两头大雄狮子，威风凛凛，朱门上两个环扣，精致有质感，一点都没有陈年旧味，而最上的牌匾上却是用草书写的“苏宅”二字。都有草书有着绵的意境。观之那两个字，笔势狂放不羁，比划尽省却变有章法可循，“苏宅”不拘章法，笔势流畅，在处理笔触时也很细致，可以看出写字的人性情豪爽又细腻。
　　苏子叶每次回古宅时，都有在家门前观看那两个字好一会的习惯。这不，在苏子叶下车有三分钟后，苏晴才从车上慢悠悠的下来，看到她哥神情不移的样子，就忍不住调戏他：“我说大哥，每次每月每年回古宅，你都要观看一会，你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自己都是个医生，能给你自己确定个病吗？如果不是知道你在看牌匾，真以为你在望情人呢！”苏晴别的本事没有她大哥二哥厉害 ，但论调戏这个本事，她从来没输过！
　　可是，她从来没有疑惑过每次调戏她哥哥时，她哥哥都是一脸冷淡脸，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没有听进去。
　　苏子叶整理了衣服，拉了拉衣角，突然又想到姜浅身上穿这的旗袍，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快速在台阶上小跑起来：“走吧，奶奶估计等着急了。”苏子叶敲门时，还不忘转头提醒苏晴，“衣服整理好，态度端正点，奶奶不喜的行为你也好注意点，听到没有！”
　　“原来是大小爷与三小姐回来了！老太太一直在里屋等你们呢，快去吧！”开关的是管家李叔，说话的是李叔的妻子，李嫂 。
　　“李叔，李嫂提早给你们拜个年！”苏子叶垮了门槛，对着他们笑，“我爸妈休息了吗？”
　　李嫂看了看前屋的暖黄色定光，摇了摇头，说：“没呢，坐在前屋看电视你，夫人说今个看不到你就睡不了，老爷都拿她没法子，二少爷也在，你们快进去吧！”
　　苏子叶与苏晴互相对视了一下，小跑几步到门前，带着微笑齐声叫着：“爸妈，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儿子回来了！”
　　“哟，紫苏大夫终于知道回来了！”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苏子叶亲生弟弟苏半夏的，一天不毒舌，不好过！
　　“……”
　　门外夜色露重，寒风冷冷，吹散了松柏高挺的身姿，却盗不走苏宅的温情暖意。
　　而悯生带着昏迷沉睡的姜浅回了古屋，守在她床头整整一晚，却始终不见姜浅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