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琳琅》若堇尘

10、上官尘

　　那段时间玉蝶常常与他提起“紫若”这个名字，言语间很是轻蔑看不起。
　　之前他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对她的事情了解不少，其中最重要的是——她在锦江城的雪月楼里面作为淸倌儿呆了好几年。
　　雪月楼这名字听着文雅，其实说白了，就是青楼，是女支院。名字不论多么风雅别致，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提一句都觉得不堪的地方。即便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身份上也是连农家女都不如。
　　这让他觉得愈发奇怪——
　　若是这孩子当真是当今皇帝的女儿，又怎么会流落到那种地方去？他不信以皇家暗卫的力量查不到一个普通女子的行踪。那种地方，寻常人家女儿即便是在门口站一站都算毁了清白，她若真的是金枝玉叶，便是凌远不想承认她公主的身份，也该将她安顿好才是。
　　而且，琳琅去哪了？她不是将这个女儿视为命根子吗？若她在，又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女儿去那里受苦？
　　他想问，可他又不敢问，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立场去问。
　　一直到紫若离开柳府，他都没有将那话问出口。
　　就这样吧，总归与他没有关系。
　　那次之后，紫若再没有来过柳府。他便强逼着自己不要去想琳琅的事情，权当是十五年前那人就已经死了。
　　******
　　他虽不刻意关注，但是关于紫若的事情也听到了不少。
　　玉蝶在家中常说起她，说她心机深沉，总是缠着凌王殿下；说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竟敢肖想王妃之位；说她心机深沉，惹得凌王殿下对玉蝶颇有微词。
　　后来那孩子竟然爬了凌王殿下的床，遭了殿下的厌弃，非但没能成功上位反而被灌下了堕胎药，最后自己悄悄离开了。
　　玉蝶因此松了一口气，很长一段时间不再说起她。
　　再次见到那孩子，是在很久之后，在宫宴上。
　　她的样子变了不少，还换了个身份，一个足以让全天下的人都震惊的身份。
　　他们说，她是冷月宫的少宫主。
　　上官一族的传人。
　　她叫上官尘。
　　她冷漠，强大，聪慧，机敏，她拥有着与帝王平起平坐的地位，也有可敌一国的势力与财富。
　　——正如当年的那个道士所说的一般，贵不可言。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道士说的话竟然应验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震惊那个超脱于朝堂之外的存在的继任者竟然是个女孩子，他也在震惊。
　　他震惊的是：如果“紫若”是上官尘，那么“琳琅”又是谁？
　　上官一族传人的母亲，上一代的上官一族族长，是谁？
　　上官琅。
　　亦是上一代的冷月宫宫主。
　　那一刻，早已大权在握的柳尚书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他的脑海中飞速闪现十几年前的那些画面，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一件事情的真相，会随着一个人的身份发生变化吗？
　　答案是，会的。
　　为什么？
　　因为，这证明，他从根本上认定紫若不是自己女儿的依据，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