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做女人系列》君子心

50、12.蔡文姬（5）文姬归汉

　　文姬怎么回来的呢？史书这样记载“曹操素与邕善，痛其无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赎之，而重嫁于祀。”——曹操在洛阳为官时与蔡邕"有管鲍之好"，比蔡邕小22岁的曹操敬慕蔡邕的才学和信义，蔡邕则推重曹操的文采和武略，他们之间过从甚密。现在天下三分初定，正是外定武功，内修文学，力图文治的时候，因此想起来把亡友的女儿赎回。

　　因此文姬回来起源于是曹操的灵光闪念，人都这样，现在发达了，自然想起从前旧事，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从前一直往来于蔡邕府中，可能文姬亦是见过的，也许还有过坐而论道的明月之趣，现在想起故人恻然心动，让她回来吧。

　　当然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

　　曹操是三国杰出的一代霸主，名动天下，雄才大略，做皇帝是够格的，但始终不敢，别人劝他，他还开玩笑“你想把我放在火炉上烤？”，但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大权尽在手中，没有做皇帝的想法才叫见鬼——历代如此篡位的实在太多，但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也许是因为内心的那点忠君之情，也是顾忌天下民心，更多的还是顾忌后世之名。他想留个好名声——就要挑个会写史的人。

　　蔡邕生前与友人合撰《后汉记》（也是因为这个被王允弄死的），在流放时上书灵席"奏其所著十意"，这个所谓"十意"即是"十志"，是"修补《汉书》十志之下尽王莽而止，光武以来唯记纪传，无续志者"的。这是蔡邕在他的老师胡广的指导下经20余年殚精竭虑而撰成的一部半成品。蔡邕一生多难，没能完成这项巨大的工程，其文稿也大多散失——文姬是他女儿，由她来写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何况她还是自己辛苦把从匈奴那里赎出来的呢。

　　当然这想法曹操不会宣之于口，只是一味善待文姬，相信文姬写史的时候也不会给自己CNN，因此她一回来，曹操就给她配了门亲事，嫁给名门才子风流倜傥的帅哥董祀。——这是一门典型的“姐弟恋”。文姬三十五岁，董祀才二十出头。

　　这场婚姻开始并不幸福。——明摆着，文姬两嫁之身，还生了两个胡儿，大漠风沙早已红颜衰老，董帅哥正青春年华一表人才，无缘无故被丞相指了个老女人为妻，这份郁闷就甭提了。一郁闷就出事了，第二年犯罪当死，文姬又要开始守寡——她受不了了。

　　在匈奴住了十二年，过惯了羶肉酪浆的生活，生别亲儿跋山涉水好容易回到了梦寐以求的中原，娘家早已衰败成枯场，无依无靠之际只能再嫁人，丈夫虽然对自己并不很好，可是毕竟识文断字也说得上话，刚刚过了一年安稳日子又要开始守寡，她没有退路了。

　　她受过极大的凌辱，从生命底线浮沉上下，她知道，在尊严之上还有东西必须去抓住，否则，就来不及了。所以她能赤脚蓬头，于公卿名士及远方使驿坐者满堂之际，叩头请赎，为了那个不爱她的丈夫，却是她不得不挽回的依靠。

　　她满腹经纶，自然语意哀伤动人，在座宾客都交相诧叹不已，曹操说：“事情确实值得同情，但文状已去，为之奈何？”蔡文姬恳道：“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一命乎？”说罢又是叩头。曹操念及昔日与蔡邕的交情，又想到蔡文姬悲惨的身世，倘若处死董祀，文姬势难自存，于是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追回文状，并宽宥其罪。

　　（操曰：“诚实相矜，然文状已去，奈何？”文姬曰：“明公厩马万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骑，而不济垂死之命乎！”操感其言，乃追原祀罪。时且寒，赐以头巾履袜。”《后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