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Page39·旋转上升的第一个旋律 ...
-
在混乱星域几个主要势力中，利马斯特人是唯一一个老早就因为各种考虑而开始在混乱星域之外的地方囤积资源星和宜居行星的。但是考虑到外界对于某些宗教信仰者的警惕，这些星星大多数都是在人类还没有探索清楚的开拓星域，上面的居住者也都是利马斯特人和开拓者。对外表现上，利马斯特人会极力模仿那些开拓者，尽量表现得差不多。
而只有很少一部分驻人行星上，才会有这种用利马斯特人的生活方式生活的人群。而且他们大多也……
林娜甩了甩脑袋，试图把后面有些不受控制延伸的念头甩出去。然后哨兵的紫眼睛继续盯着卡达尔，沉默地等待一个答案。
而老朋友也没让她等太久。
“得到允许？不，我还不算，只不过跟着尼奥尔而已。”
“……尼奥尔也在？不是说他的资格也……”银发的哨兵没说下去，只是用一声叹息总结了自己的问句。
在林娜的记忆中，尼奥尔和利马斯特给出的出走（或者说自建部族）资格标准线也差得不多。按照正常的考虑，族母们大概会要尼奥尔在历练那么四五年再给出资格，不过既然星际环境要因为徐璐的研究而产生变化了，那么提前给出资格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事情。
“所以你是来旁观外加攒经验的？或者说来给尼奥尔捣乱的？而且他怎么不在？”
——搞得我联系族母们的时候居然发现只能找你？
“他去年就接单跑了。”卡达尔回答的声音轻描淡写，但是哨兵还是能听见声音中掩盖不住的得意劲儿，“跑去处理人口|拐|卖组织，现在大概正在卧底中~”
“顺带着把政府不要的人带回来？”
能让政府放下面子跑去找利马斯特人而不是自家雇佣兵的人口|拐|卖|组织一般业务都不会局限在人|口|贩|卖上，而这种组织中解救出来的人员有一些也真的不是政府愿意接受的类型。这种时候，对外表现始终比ISR安静本分没有攻击性，又始终表现出存在人员缺口问题的利马斯特确实是一个好选择。
丢掉某些不想要的人口的好选择。
例如精神底线已经被彻底打破，也不值得政府调动太多人员进行没什么用的救治的某些人员；再例如正好尽管很想都留在手里，但却没办法解决掉攻击性的进化者……反正利马斯特都要，就正好都丢掉。
对于等待中的家属，说在解决前就已经死了或者被卖了，再跟着流几滴眼泪就行。
反正星际时代，哪个大些的国家都不缺人口。
而这意味着——
“族母不允许尼奥尔带走太多族人？”
“嗯……毕竟是特别许可，不是正式通过嘛。”卡达尔很没办法地耸耸肩膀，“不过起码他有机会自建部族，总比我好。”
“在你的理想还是带人满天旅行顺便搜集稀奇物种的时候，不管哪位族母和长老都是绝对不可能给你许可的。”
——哪个族母和长老都没打算转头跑去和吉卜赛人抢星际第一流浪种族的称号好不好？
“所以才说人老了就是不行，我的理想到底哪里不好？！”
——从哪里说都是不好，尤其对于不打算跟吉卜赛人抢某个性质恶劣的头衔的老太太老爷子来说，简直从头到脚都没一处是好的。
林娜在心里总结了一下，倒是明智地没打算把话说出来。绕着两人转圈的薮猫狐疑地用金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圈林娜，最后还是丧气地呼噜一声，转头跑去给自己找乐子了。
而林娜和卡达尔也决定暂时中止这个话题，加快脚步靠拢已经走到前面的普通人。
在走到前面的人能听见他们说什么的范围之前，卡达尔突然地，或者说故意地又冒出来了一句话。
“就算我们一直扣着陈，它们也不会猜不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你一开始没有杀了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吧？”
“啊……这个嘛，随便啦。”
“真的吗？”利马斯特男人的声音里终于听不出轻飘，就算只是暂时的，也能让人发现内里暗藏的担忧，“最近这几个月，塔的活跃度可是远超平常了……”
“反正又抓不到你头上，你担心干什么？”
银发的哨兵回答的声音漫不经心，一时间卡达尔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恼火还是该像应该的一样笑一笑就把这事儿揭过去。而在他犹豫的时候，林娜已经走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看向她的西茜娅身边，小心翼翼又动作坚定地抓住了美丽向导垂在身侧的手。
卡达尔忍不住高高扬起了眉毛，轻轻为自己叹息了一声。
——————
按照林娜原本规划的路线，在这里停留一晚，陪夏梵特老爷子欣赏一回利马斯特欢迎客人的篝火就走，赶在作为目标的那头独行星鲸掉头往阿比利亚联邦的范围走之前见到星鲸（顺便逃避一次入关检查）。
不过明显哨兵估算错了新玩意儿对一个老人的吸引力。
当然，这个新玩意儿，是利马斯特人的音乐风格和他们的乐器。
不管是九律十七律还是二十四律，都是不同于十二平均律的音节律制；而抛去乌德琴，不管是拉巴卜、纳伊还是拉卡拉，也都是夏梵特·费尔德巴赫在演奏厅里见不到的新鲜东西。
于是理所当然地，夏梵特用自己一看就年迈没威胁的脸和擅长和别人相处的能力成功混进了小镇的原住民里，顺带成功弄到歌者和演奏者使用的几分对照乐谱和好玩的新鲜乐器。
也把大家拖在了这里。
——而林娜看起来……大概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陈霄看着儿子和费尔德巴赫老先生一起在利马斯特人的指导下玩那些形状新鲜的乐器，忍不住又转过头看向窗外林娜和西茜娅坐着的房檐下。
毕竟，那里在普通人眼中不算什么，而在进化者们眼里，实在是……太显眼了。
银发紫眸的哨兵正懒洋洋地坐在房檐下面，既避开了正午时分的炽烈阳光，也能感受到暖得让全身肌肉放松的温度。而她的向导搭档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房屋主人布置的小茶桌旁边，手里捧着一杯加了柠檬片和片糖的红茶慢慢啜饮。
这是普通人眼里看见的景象。
而在进化者眼里，林娜那只娇小又圆滚滚的猫头鹰正在主人的压迫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房檐下面倒吊着展开翅膀，给她挡住理论上挡不住的阳光。而属于西茜娅的纯白巨鸟正好笑地发出鸣叫，然后在小猫头鹰终于忍不住要发出声音抗议的时候，抢在突然扑出来的薮猫前面把小小的、圆滚滚的猫头鹰叼走，藏进了自己的翅膀里。
接着天鹅艰难地用单只翅膀辅助翻到了屋顶上，对着伏低身体打算试试弹跳力的薮猫发出了只能用恐吓来形容的叫声。
不过恐怕天鹅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小镇里绝对不止有五个进化者。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小镇里绝对不只有四个精神向导能听见天鹅此刻可以放在恐怖片里做配音的声音。
于是在天鹅这几声唳叫传远时，陈霄就听见从近到远不停冒出来的、绝对不属于人类声音的惊叫声。而接下来就是各色毛发羽毛从这个小区的房屋中冒出来，一半向着一声唳叫一半卡在嗓子眼里的天鹅的方向冲了过去，另一半向着远离天鹅的方向狂奔。
薮猫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叫声，听起来像是一声嘲笑或者讽刺。
而天鹅目前是来不及应对这个挑衅了。纯白色的巨鸟向着天空扬起脖颈，发出了一声盖过了其他所有乱七八糟叫声的清亮鸣叫。
可惜没用。
被天鹅吓到的精神向导们依旧向着两个目标狂奔，眼看着坐在屋檐下面的他们就要被一群精神向导在意识中一阵踩踏……
似乎在悠闲小憩的银发哨兵睁开了眼睛。
林娜的紫眼睛颜色急速变浅，最后停在近乎透明的颜色上。与此同时，陈霄直接感受到属于哨兵的精神场急速向外扩张，一路展开精神场的同时也成功把轰然爆炸的情绪乱潮相对抵消抚平，让四处乱窜的精神向导们一时间甚至失去了维持自身形体的精神能量，纷纷回归自己主人的精神领域。
哨兵的精神场波形能相对抵消一部分向导精神场的奇异波形，这也是哨兵与向导结合之后能保护向导的精神，让向导不被外界的思维狂潮所伤的原因。而绝大多数哨兵最多只能在精神结合甚至实体结合之后做到这种事，只有绝对强大的那一部分能这样轻松——而这种轻松也意味着另一件事情：
林娜·阿德尔那扭曲破碎的精神领域恢复了。
不管是彻底恢复还是只是像他曾经见到那样摆出了一个恢复完整的样子，起码林娜不是那个整天精神萎靡，似乎走着路都能在下一刻昏倒或神游症病发的样子了。
于是陈霄向冷淡扫视四周的哨兵递过了一个可以归为祝贺意味的微笑。
收到微笑的林娜尴尬地转了转眼睛，左看右看了一会儿之后，居然摆出了一副等待发问的模样，在陈霄反应过来之前还对天翻了个白眼。
‘……林娜，你这是……要干嘛？’
‘你没有问题？！！！呃……诶。’
在陈霄发问之后反而是哨兵先惊讶地开始反问，然后在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之后，林娜短促地叹了口气，脑袋也跟着垂了下去。
陈霄的脑子转得不慢，就像是在克拉玛他第一个对卡达尔单人到达有了疑问（最后又用强大的人工智能安慰了自己）一样，在林娜的惊讶和挫败出现之后，男人只是略微回忆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林娜以为自己会问什么——
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开拓星球上的小镇，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向导？
刚才向着天鹅冲来和背着天鹅逃跑的精神向导加起来绝对超过了五十个，而林娜的精神场能安抚（或者干脆说抵消）它们的慌乱情绪就表明了这些中至少绝大多数的主人是向导。
向导的出生率大概是0. 000492%，这个小镇的人数可绝对不到10000000人。
——那么……
‘你真的想太多了。’哨兵的紫眼睛隔着窗户看进来，从精神连线另一端传过来的情绪也充满了林娜面对他时常有的囧然无语，‘利马斯特真敢到处明抢明买，那塔一定是第一个很高兴地发难的势力。’
利马斯特对于塔就是一块怎么努力都不能将势力的触手探入的禁地，而比起被塔渗透的不轻的自由商联和不敢去惹的华夏，这块小地方的不驯服才更让塔愤怒。
——于是能抓把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塔都会齐心协力一起来……
林娜微微撇了下嘴角，顺便抬手给西茜娅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加了一回茶水和糖才重新组织思维中的对话。
‘……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一句话也解释不明白……你就当他们是来加入利马斯特的人就行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行了？
‘我不是也把加布里埃尔那小子丢到利马斯特人这里了？’
‘……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这是不清楚向导独立组织的联络方法的哨兵丢过来的？’
‘还有政府不想花钱治疗所以丢过来的，也不是没有哨兵……反正各种各样都有啦，毕竟利马斯特实在是缺向导，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银发的哨兵隔着打开的窗户对着陈霄微笑，脸部肌肉摆出的姿态和同时由精神连线传来的思维对话意味深长到让陈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一旦涉及VOS钴石，实在是多少向导都不嫌多。你……也能理解的，没错吧？’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Page39·旋转上升的第一个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