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Page38·牧笛和人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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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加布里埃尔营救行动”这么一通既消耗体力又消耗脑力的折腾之后，大家睡得都很好。
就连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走回来的卡达尔先生也是，或者说，他是睡得最好的那个？
反正第二天就算是林娜自己亲自上阵也没把卡达尔·利马维欧先生从床上拽起来。
“……这可真是……”林娜揉着额角，瞪了一眼把自己和被子团成难舍难分的一个球的大男人，“……嗨。”
“算你欠我一次。”
“这种事情还要算我欠你？！！！”
“怎么不算？让我一个重伤员在恒星风暴期间护着至少四个人到处乱跑？”虽然恒星风暴本身已经过去了，但是气态行星受到的影响可还没平息呢。而且她的精神领域修复没完，自身精神的稳定性也是个问题。
哨兵是不如向导那样容易被强磁场搞得束手束脚，但是因为对于外界的过分敏锐，在一个时不时会出现变化的地方呆着，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遇上最后一根稻草？
“那不是正好吗，你就可以借着这儿理由去找CC小姐撒娇了不是吗？然后给可怜的卡达尔记个功啊千万别忘了……”
“……我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和这些手段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林娜转身就走，甩上门的时候才匆匆把自己之前忘了的交谈内容和门一起摔进门框——
“老爷子想见识见识你手里的开拓星球你现在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当然啦，能够宣传利马斯特人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卡达尔缠着抱着被子在床上又滚了一圈，深栗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在转动中始终对准被稳准狠摔进框子的门板。
“不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打不打算用这个理由去找CC小姐撒娇顺带拉近关系呢？”
对林娜重伤之下的感知范围也一清二楚的利马斯特人清清楚楚地知道银发的哨兵并没有走到听不见他说话的地方，但是在林娜彻底离开卡达尔的感知范围之前，银发的哨兵始终保持着高质量，连呼吸声都被压制到了极限的沉默。
不过这些问题都是会被归属到转头就可以忘了的范围里的，所以在林娜带着老少四口跑去纳佩尔高崖欣赏完冷艳色调逐渐褪去，露出后面白金紫粉交织的天空本色之后还东跑西窜了克拉玛各个被各大剧组或摄影师看重的知名景点以后，银发的哨兵当然可以继续用揭短老友的姿态继续和卡达尔相处了。
包括恶意高价提供聚能棱晶和各种设套以得到在开拓星球上吃喝玩乐玩笑全由星球主人包办的权力。
“……对老朋友这样会遭报应的，你绝对会遭报应的林娜！”
“一天到晚骚扰女性也是会遭报应的，卡迪。”林娜愉快地看着终端上猛然上窜一大截的能源点数额，装着可爱弯了弯眼睛，“而且我这绝对是星际通用价格——近些年来所有能源价格都在上升不是吗？”
“已经开始下降了。”
卡达尔没好气地瞪了林娜一眼，不过最后还是没打算在今天为这多加了一成价计较。所以利马斯特男人顿了顿，然后干脆转身带着沉默的加布里埃尔上了自己的飞船。
顺带着撂下了狠话。
“有胆下次你别来西玛，不然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旅游价！”
——你是气糊涂了吗？就算你打算联合别人提价，有没有想过奇欧族母答不答应？
林娜摇摇头，也没在意卡达尔这句明显是气坏了所以什么都没想就放出来的话，在看着其他人都登上了银蓝色的飞船之后，才跟着跳了上去。
然后就是Ⅸ预热发动机的时间了。
能见识一下生活在混乱星域的利马斯特人对于夏梵特不是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事情，但是真正见识一下神秘的利马斯特人的生活、从中推测一下他们的文化就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了——于是在林娜转述了卡达尔的许可之后老人就高兴得不行，在上了飞船之后就更是兴奋了。
毕竟他本来的计划也就是让佣兵带着他们多见识见识这些大音乐家不好去的偏僻地方的人文环境，而不是现在这样追着各处美景到处跑的——虽然老爷子当初还是别别扭扭地默认了林娜那个“你先把体质锻炼上来，适应适应没有沥青路浮空车和光速网的生活，然后再循序渐进地往目标靠拢”的提议，但既然能提前看见，为什么不高兴呢？
老爷子一开心，现在就带着小先生开始唱歌跳舞。不过悲惨的是现在还是在起飞阶段而不是宇宙飞行时间，所以没注意乘员们已经开始放飞的林娜一开重力系统就顿时出现两声惨叫。
接着自然是一片混乱。
抢救儿子的陈霄也在重力系统的干扰下和拯救爷爷的奥黛莉娅撞到了一起，于是在被林娜布置得舒舒服服的观景室里，就只剩下西茜娅一个人安安稳稳地坐在最靠近透明舱壁的位置上，其他人全被超出承受能力的重力在地毯上压成了一团。
而能解救他们的人正在操纵室和舰载人工智能一起操作飞船，陈霄现在只能接受自己一脑袋撞上奥黛莉娅还拔不起来的悲剧现实……
而自己试图帮助的儿子已经慢慢滚到一边，四肢摊开，歪着脑袋盯着窗外——
跳动着的艳红色火光。
起飞前刷了全飞船的特种涂料正在飞船船体和大气层的高速摩擦间燃烧，顺便带走能焚化船体的高温。不过温度带走了大半是一回事，这种仿佛置身火海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这是只会在没有星港设施又拥有大气层的行星上起飞时才会看得到的景色，从某种角度来讲刺激感十足。
而大家也正是为了这个景象才聚到观景室的——虽然现在能看见全景的只有陈小先生和西茜娅，其他为此而来的人最多都只能用眼角余光看见外面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尴尬和遗憾也让陈霄满脑子的乱码，把之前的疑问丢到了脑子角落。
——没事儿去想卡达尔·利马维欧的飞船上有多少人干什么？说不定卡达尔·利马维欧也有像是Ⅸ这样功能强大的人工智能呢，而且他又不知道真正开动一艘飞船到底需要多少人……
比起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明显是思考一下怎么能不用滚的从奥黛莉娅身上把脑袋移开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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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连串的乱七八糟之后，这一段短暂的航行成功结束。
在青霜号落在那颗记在利马斯特人名下（当然的，那个星球主人绝对不是卡达尔）的开拓驻人星球上的时候，飞船可以说是刚停稳，老爷子就兴致高昂地蹲到了出口。
然后Ⅸ一放下梯子夏梵特就半坐在扶手上滑了下去。
谁都没拉住。
林娜眉毛皱了一下又快速舒展开来，最后就是对着兴高采烈的老爷子笑了一下。接着哨兵就转过身，专心于带着西茜娅走下阶梯了。
小英杰倒是也想冲下去，不过左边一个亲爹右边一个奥蒂姐姐，到底是没让男孩儿得逞。
不过陈容声小先生也就是这一会儿不开心，毕竟之后见到了垂头丧气的夏梵特，男孩儿立刻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安慰自己的大朋友上面了。
看着儿子重视一个老头大概胜过自己的陈霄默默转头看向林娜。
‘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失望吧~”银发的哨兵回应的声音极端俏皮，和她的清甜长相很是搭配，“毕竟就算是混乱星域的人，也不是一天到晚在沙漠地带搭帐篷的呀~”
确实，虽然这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利马斯特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已经搭建了简单的星港设施的驻人地带是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脑袋里幻想的沙漠地带——或者说正好相反，利马斯特人的聚居地看起来一点儿地球时代的中东风情都没有，反而像是个五月时的北欧小镇。
林娜和西茜娅一起蹲到了在地上画圈圈的夏梵特旁边（正好和小英杰把老爷子能看见的方向都占住了），然后哨兵同情地伸手拍了拍老爷子的后背。
“能有舒服的屋子睡的时候，谁都不会愿意睡帐篷的，你得理解这个，老爷子。”
“……我……我能理解……但是这不能阻止我失望。”
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老爷子的两条眉毛都耷拉下来了，而老爷子平时说话时不自觉带着的节拍也不见了——显而易见的，他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以致于林娜罕见地为自己之前在青霜号上提前幸灾乐祸的心理活动心虚了一下。
“呃……或许你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生活？毕竟生活本身还是会透露一些细节的嘛。”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会很容易看出来……”
利马斯特人也是生活在工业化的城市里这件事情对夏梵特的打击似乎出乎意料地大，老爷子现在说话都没有精气神了。
“而且……我现在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伊洛尔，ISR……也都是这样？”
“这个嘛……”
紫眼珠快速地转了转。
“老爷子，晚上我带你四处转转怎么样？”
“……随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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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这一回经历打击了之后，夏梵特在吃着卡达尔特意拜托别人准备的利马斯特特色风味伙食都没提起精神。不过在傍晚林娜带着所有人（包括在小伊吉终端上冒出一个投影的Ⅸ）一起站在他门外的时候，伤心的老作曲家还是答应了这群孩子的邀请。
明显，除了林娜和卡达尔，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一回的终点在哪儿。
不过两个领路人看起来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于是大家就都把质疑吞进了肚子，等着看到底能看见什么。
在走出了这个小镇的范围之后，他们看见了在小镇旁的高塔上起舞的人影。
“那个不是信号塔？”
陈霄的问句脱口而出，同时华夏男人已经抬起了手，试图挡住儿子已经开始发亮的眼睛。
“不是哦。”卡达尔两只手都插在裤兜里，看起来悠闲极了，“是为了祭典专门搭建的建筑。”
“搭得和个信号塔似的？”
“嗯~”利马斯特男人低低笑了几声，不过到底没有解答陈霄的疑问。
反而是林娜接下来了话。
“利马斯特星域大部分能源行星上都有生命生存过的痕迹，在这种信号塔建构的建筑废墟旁边，VOS钴石的含量尤其多。所以这种建筑在利马斯特人的发展历史中也就很重要。”
清凉如同泉水的声音在大部分听到的人都不理解的情况下爆了个大料，所以只有利马斯特男人用那双深栗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了一会儿林娜。
但他最后也没说什么。
没有解释，也没有阻止。
不过林娜这点儿介绍对于夏梵特老爷子倒是已经足够了。在听说这种形状的建筑在利马斯特人的精神中占据的特殊地位时老爷子就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现在正以欣赏民族艺术的眼神打量在塔尖上起舞的舞者。
隔着这个距离，除非是拥有哨兵的眼力，否则绝对看不出舞者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在夜晚的星光下苍白又泛着银色光芒的衣袖和翻出鲜红色衬里的裙摆的舞动就足够美丽了，更何况这是几百年来，利马斯特的舞者们在这代表着稳定和富裕的高塔上逐渐改进出来的舞蹈。
足够配合这奇特的环境，也在仅仅由一个不怎么熟练的舞者跳出来的时候都有足够的感染力。
这是能让人看见对于未来的期盼和发自内心的幸福的舞蹈。
而这大概是一个小小的欢迎会——欢迎从其他星域而来，可能仅仅是停留那么一两天的客人——所以当然不会只有舞蹈。
看见塔下篝火的时候，林娜皱了下鼻子。娇小的灰林鸮从哨兵肩头猛然舒展开翅膀，转头就向着远离火光的地方冲。
然后被盘旋在众人头顶的天鹅温柔地拢在了羽翼之下。
然后，林娜听见了歌声。
像是过去在族母们的指导下修持精神时听过的相似。
哨兵不得不说，这位领歌的歌唱者明显要比舞者熟悉利马斯特人的歌舞，她每个声调的转折都引领着塔尖上的舞蹈者的动作，让没有声音时动作明显生疏的舞者逐渐进入了状态。
在星光下，也就愈发震撼而有感染力。
反复浮现的固定调式和微微发哑的嗓音都不够高亢炫技，不过却能传得足够远，领歌者的声音也足够能打动人心。
音阶跳跃，明丽如同色彩极为鲜明的油画。在油画背后，则由单调的鼓点和几乎混进了风声中的人声和声作为在木板上撑开画布的钉子。让这幅艳丽动人的画布在光下展开，夺走了老作曲家的灵魂。
“真美啊……”
夏梵特加快了脚步，等不及似的往篝火处走。而林娜反而放慢了脚步，在有意无意踩踏着歌声的转折节拍中转头看向了脸上就写着“我等你问我”这几个大字的卡达尔。
“你得到允许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Page38·牧笛和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