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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彩蛋系列 ...

  •   一晃过了头七,徐子奚在灵位前烧了纸供了饭,见还没有九回庄信来,坐不住,第二日再次天亮就骑了川夜去九回庄。
      顾伦这次的态度就让人费解,只说:“还没找到阿羽,也没有信来,奇怪了。”又宽慰徐子奚:“你别急,阿羽这么大的人了,定然没事。”然而脸色阴沉。徐子奚不说什么,先对顾伦说去拜见师娘,出门就去找顾凌波。
      顾凌波正在武场里一本正经地练基本功,监督他的武师从前也常与徐子奚喂招的,见他来便打了招呼。徐子奚道:“凌波功课先停一下,师父让我带他过去。”
      他一向厚道热诚,没人怀疑他说谎。顾凌波欢快奔去抱徐子奚大腿,很恶劣把一头的汗都擦他袍子上。“大师兄!”
      徐子奚就牵着他走,到了没人角落里,蹲下来问:“凌波这几天有没有看你爹爹找阿羽哥哥?”
      顾凌波道:“爹爹没找到哥哥。我在书房附近玩弹珠,听见爹爹发了好几次火。”他就算不懂事,开始还为顾伦没找到顾凌羽高兴,但顾凌羽这么久没回来,庄里气氛不对,他也觉得有点害怕。“大师兄,哥哥去做什么了?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徐子奚心里发苦,又不能在顾凌波面前露出什么样子,只拿了带的玩具出来给他,摸了他头道:“别担心,只是你哥哥有事要做,我想大概过个几天就会回来了。”
      顾凌波道:“是么?”想是这话有人对他说了很多遍,他看起来并不很信。徐子奚道:“自然会回来啊,阿羽哥哥家在这里,他能去哪儿?”
      顾凌波好骗,也就点头。徐子奚陪他玩了一会,把他哄好,送他回武场,自己出来也不声张,又悄悄去找张松。“松伯,我问你件事,阿羽他最近三年有认识什么新朋友么?”
      张松已知道他想问什么。“夫人早想过啦,少庄主虽有时爱玩些把戏,却不是个藏话的性子,问他什么都一五一十说的——并没发现少庄主最近有认识什么不对劲的人。就是不同往常的举动,也就是那天晚上,也是事后才,”想了下又犹豫:“只是若算三年,时间就太远了,那却又不好说。”
      徐子奚点头道:“我知道了。”他不祥的感觉越发重。顾伦态度奇怪,那一定是顾忌他多想,可他怎么能不在意。之前并没事不是么?自己刚从北方回来,岂料是不是有人在那里盯上了他?
      他只盼是自己多心,立刻去找顾伦。见了面劈头便道:“师父,阿羽知道一条后山的路。”
      顾伦一愣,徐子奚已一股脑都说出来:“如果是阿羽自己悄悄走的,他会不会没走大门那路?巡逻的武师皆有武功在身,就是阿羽挑着交班的时候走,星风那么大一匹马,蹄子扎了棉布也不能掩人耳目,一庄子人没看见他牵马出去,那绝不可能。他必是故意药睡了看门人,声东击西,从后山的密道走了。”
      后山供着顾家祖宗牌位,是禁地。顾伦只说家里门风不重死后哀荣,心有敬意已经足够,除了自己会定时去打扫,逢年过节带人对后山凌空祭个酒,也就了事。顾伦已勃然大怒:“他在后山还有条密道?密道在哪里?他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个逆子!”
      之前正是怕顾伦这样动怒,徐子奚才没有说,不然顾凌羽人回来没事也变有事了!他嘴里发苦:“就在山腰那里,老松下的岔道向左是死路,其实不是的,那有个洞可以出去。阿羽说是到个山谷里,他十一岁那年在那里偷偷养了只狐狸——师父,先不忙说这个,还是赶紧去看看那条路要紧。”
      顾伦突道:“你去过了?”
      他声音极压抑,徐子奚忙道:“我没有,我只是听阿羽说的。”他心里也知道这样大概不能取信师父,顾凌羽从小和他关系好,密道地点又说得这么详细,说他没去过后山谁信?徐子奚只盼自己这话说得来得及,若能找回顾凌羽,就是听师父发怒受罚又有什么要紧!
      顾伦看他一会方重重哼了声:“罢了,今日说不得要告罪祖宗!子奚,你和我一起去。”转身去取了剑,同徐子奚往后山去。他一身高深武功独步江湖,内力绵长不绝,带路纵跃到山腰说的地方,竟还气息平稳。路到尽头,石壁上挂满老藤看不见后面的情形,顾伦端详了会,伸手去撩,果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转头盯着徐子奚问:“是这里?”
      徐子奚赶得急了,兀自喘气,打量周围情景,确如顾凌羽所说。便道:“似乎是的。阿羽说星风能进去,这山也不大,马能进去的洞怕是不多。”肩背上已放上了一只手,徐子奚本能肩一耸,知是顾伦又放松下来,那手按在他穴位处,源源输送内力。
      徐子奚聚气调息一番,方才平了呼吸道:“谢师父。”顾伦点了点头,面色放松了些,像是确认了他确是没有来过此地。徐子奚目光如炬,也不进洞,探手进去在石壁上摸了两把,收回手已抓着只火折子。他望向顾伦道:“是这里了。”
      顾伦沉声道:“进去小心戒备。”
      徐子奚应声:“是。”两人就近折了几段树枝权充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屏气凝神进洞。洞里却没什么动静,顾伦火把一照地下就脸色发黑——地下都是尘土,一条路明晃晃的脚印和马蹄印子引着路,来回折叠凌乱,明显年深日久。
      他侧头瞪了眼徐子奚,徐子奚不由惭愧低头。虽担心洞里有猫腻不敢说话,心里只道:回来一定向师父领罚!
      两人沉默着继续走。洞不长,却很曲折,岔路也不少。直到徐子奚觉得这地势依稀是在向下走,周围越来越是宽阔,一拐弯出现了出口,大片亮光照射进来。徐子奚道:“师父,是这里了。”顾伦唔了声,突然皱眉:“这味道?”
      他话音才落,脸色已大变,脚下一用劲便跃出洞口!这时徐子奚也已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酸腐、恶臭、浓烈到难以忍受,就算是用浸湿的药布蒙着口鼻都无法被屏蔽,一旦闻过就永远不会忘记的味道!这是尸臭!徐子奚脸色也变了,立刻跟着跃出洞口:“师父!”
      顾伦正持剑站在草地边缘,约三丈外恶臭熏天,白蛆、烂血泼了一地,一团团米白小球扭动着出没在一坨巨大的烂肉山上,一阵恶风吹过,轰的一声,苍蝇密密麻麻飞起来,场景恶心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徐子奚犹豫一下,走过去道:“师父,这是星风。”
      他心里沉甸甸仿佛坠了块石头。星风死在这里,那顾凌羽在哪里?顾伦盯着那具血肉模糊的马尸,脸色极难看。徐子奚默默取出随身药丸给他道:“用这个先堵住鼻孔,我回去再给您配些解尸毒的药物。”
      顾伦不接,他似乎根本没看到徐子奚给他的药,喃喃道:“星风皮被剥了!是什么人,这样狠恶?”又道:“阿羽呢?”心情激荡之下竟压不下腹内烦恶,猛地弯腰呕吐起来。
      “师父,您小心些!”徐子奚只得扶他吐完,再请他去下风处坐下,取出怀里针包为他刺各处穴道止吐。见他好了才道:“师父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查查星风。”顾伦疲惫得说不出话,闭着眼挥了挥手,让他随意。
      徐子奚便撕下里衣布料,束发包头包手,全副武装去看星风。他虽不是仵作,可自小习武学医,验伤有些心得。忍着恶心用树枝拨弄了两刻钟星风尸体,又细细查探周围一番——几处山壁后青藤密密掩了片松林,只是没有发现异样,也就不知道哪里才是出去的路。他一时之间无法尽数摸透,便先走回顾伦处,解下包头巾深呼吸了下,觉得鼻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顾伦已急道:“你看出什么了?”
      徐子奚道:“师父,这里不是说话处,回去找个有纸笔的地方,我可能发现些东西。”沉吟会又道:“师父,这事先不能对别人说。”
      顾伦一愣,本能看了眼周围,方道:“……听你的。”他已收拾回爱子失踪的焦灼,重新变回沉着冷静的九回庄顾庄主。利落站起来道:“先回庄里。只说我到后山祭拜祖宗,发现有野兽倒毙在林子里,叫你一起去处理。”
      徐子奚答应一声:“是。”两人心事重重回了九回庄,先分别去换洗。等徐子奚束着一头湿发进了书房,顾伦正坐在那里等他,桌上摆着纸笔。“发现了什么,说吧。”
      砚是干的,可见他只是看起来镇定,心已乱了。徐子奚兑了点水先研墨,一边道:“凶手与九回庄有仇。”
      顾伦脸色未变:“你如何知道?”
      徐子奚先不忙回答,又道:“星风认识他,但他武功不高。”
      顾伦冷哼:“星风虽烂了,我还看得出它死前没有挣扎,连它周围那草都没有痕迹!不会武功的厨子杀只鸡况且可能失手,若武功不高,杀一匹马怎可能这么安安静静?”
      自然是有可能。徐子奚早发现马尸旁边的血量大得不正常,那里草上的蛆比星峰身体上看得见的还要多!“星风的致命伤在脖颈。”徐子奚如此这般说了一遍道:“割脖子没那么容易死,也不可能不挣扎。我探查了星风没有骨折,它只可能是被喂药昏迷,然后放血到死。”
      星风受过训练,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顾伦明白了。“你是暗示什么?”他阴沉着脸不愿相信。“这只能证明凶手凶残!那人站在星风身边看它死,这不过是个令人不齿的恶癖。”
      “是,所以我另有证明。割死星风那把凶器刃很利。”徐子奚比划了个距离:“看深度,可能是把匕首,下手很利落,直接割破了血管,刚刚好,但跟刃口比割得还不够深——兵刃特殊、经验深厚,我考虑过这两个可能,直到我看到星风被剥皮的部分。”
      他低头,组织了下语言:“很糟糕,所以我换了想法,可能是力气不够。”
      顾伦强压着怒火,他也不想知道有多糟糕!“好,就算这些都如你所想,和九回庄有仇又怎么说?我自问做庄主二十余年,从来和气谦让,虽不问鼎江湖,总算黑白两道朋友都卖我些面子,也算对得起祖宗!又哪里来这样凶残的仇人!”他来回走了两步,终于说出心中实话:“若是星风认识的人、阿羽认识的人!阿羽失踪八天有余,又怎会没人来传个消息,用他要我偿命?!”
      这话说得过分激烈,凶手的真实面目和目的都还是一团迷雾,又怎知道就是冲着顾伦来的?徐子奚觉得是师父对他所想太过难以置信罢了,也不多说什么,只道:“星风身上有块肉被割走了,我看着那形状不对。”
      顾伦脸色铁青。看他样子,可能觉得路边来了个邪人掳走儿子还更有希望些。徐子奚虽不觉得这能好到哪里去,也体谅顾伦所想。一匹马放干血要多久?在离九回庄这么近的地方做下了案子,那凶手耐心与狠毒都实在让人胆寒,且至今都没有信来,若与九回庄有仇,定是蛰伏良久,为心腹大患。思及顾伦态度,徐子奚内心深处不免有些不解。师父一向与人为善,何来这样仇家?
      “师父,还请您仔细想想,星风死的地方实在蹊跷!阿羽虽然年纪不大,容易信人,可那山谷却不是路边随便遇个人他就能说的!星风被放血剥皮割肉,阿羽至今失踪,若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何况杀星风的那人,他武功不高、手下没力气,就算是半张马皮,两三个时辰总跑不了。做这样事,难道不心虚,不怕被发现?星风身上鞍鞯都没除尽,是有主的!阿羽……会离开星风两个时辰么?”说到这里徐子奚嘴里发苦。
      “那山谷里就没有打斗痕迹,阿羽恐怕是先被骗制服的,做法大概和星风一样。星风被剥皮,正是那凶手向九回庄示威。”
      他说着手下一用力,墨溅了出来,方惊觉磨太久了,忙停了手,低头取笔蘸墨。
      顾伦冷冷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暗示我,我家里有什么人不对?”
      “师父,我只希望这事不如我所想。”徐子奚放轻声音,随着他在纸上描绘图形,仿佛在这安静房间中炸开一道晴天霹雳。顾伦脸色随即铁青。
      “若没人寻仇,那星风被割走那块肉的古怪形状,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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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彩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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