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那一个你》莲心无衣

22、Part 22 复杂的关系

　　Part 22 复杂的关系
　　平平静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徐寒雪拿着铅笔，看似很专注地在构思着，然而，也只有她才明白，此刻她的脑海里j就像是麻一般互相缠绕交错的凌乱，她越想越感到不对劲，隐隐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仿佛看到，她的世界就像地震中摇摇欲坠的房子，而她却无处可逃。
　　给她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的人，正是刚才她在刘经理办公室遇见的那个客户——一个似曾相识的人，确切来说是随着他的离去而变得陌生的熟人。
　　她已然认出，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傅恭鼎的表弟，比他们低一年级的师弟——陈志明，当年她大二，陈志明大一，是傅恭鼎特地介绍他们认识的。
　　三年里，徐寒雪见到陈志明的次数虽然是十个手指都能数得清，但她对他却是印象深刻，那是一个礼貌、斯文、有趣而幽默的人，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祝福，但这一切随着傅恭鼎的离去而消失。
　　虽然不愿意再忆起那个为了前途可以牺牲爱情一走了之的狠心人，但徐寒雪依旧记得，当年陈志明还跟着他来和她拍毕业照，并且给她准备了毕业礼物。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陈志明装作与她陌不相识，只是三年不见，难道他就认不出她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要躲闪她的目光，他明明就在注意着她，难道仅仅是处于对“陌生人”的好奇而已吗？
　　是她错觉了？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认出，更不想让她认出他？
　　她不否认，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三年的时间，足以使一个人的记忆像荒漠上的石子一样悄无声息地风化，消失得无影无踪，奈何她的记忆却坚如磐石，风雨难毁。有时候徐寒雪自己都在怀疑，是否她要喝上孟婆汤，才可能忘去当初的不该。
　　如果陈志明假装不认识她的缘故，是出于她和他分道扬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徐寒雪倒认为这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谁没有个爱恨情仇，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她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爱屋及乌，大多数人往往偏向于与自己感情更深、血缘更亲的人。
　　徐寒雪安安静静地坐在转椅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白色的杯子——浓雾密云般萦绕于她脑际，让她久久难以释怀的是陈志明怎么会出现在刘经理的办公室，而他们言谈欢笑，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熟悉？
　　她感到有些不安，有些忧虑——任何一切出现在她身边的、跟他有些千丝万缕、理不断剪还乱的事物，都能触动她敏感细腻的神经，她觉得，她应该弄明白萌芽于心中的种种疑问。
　　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她守候在公司大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等陈志明离开之时，她默默地跟在身后，沿着新福大道往上走，路过一家大型商场装饰得花花绿绿的大门口，徐寒雪疾步走近，两人前后仅隔着几个身位，她出声叫住他，“陈志明。”
　　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陈志明本能地转身回望，当和徐寒雪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他又转身回去，然后又转身面向徐寒雪。
　　这个矛盾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搞笑，他是在确认别人叫的是他吗？还是说，他想逃避她？
　　二度回头，陈志明看向徐寒雪的笑容微微有些勉强，勉强到有些扭曲。脚上仿佛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他很想转身离开，但是他又偏偏回过了头，此刻他甚至有些懊悔——懊悔不应该为了在舅父刘经理面前装谦卑，而没有把他的奥迪开来，要不然，也许就能避过这尴尬的相遇了。
　　物以稀为贵，世上最有市场的药，莫过于后悔药。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最珍贵、最让人渴求的。
　　“寒雪学姐，真巧，你也在这里。”陈志明勉为其难地叫到，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志明，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叫错人了。”徐寒雪直视着他，脸上是会心的微笑。
　　听到这话，陈志明手不自觉地搓在一起，眼神闪忽，不知如何接话，虽然徐寒雪是充满着惊讶说出口的，但在他看来，却像是带着一种兴师问罪的口吻。
　　他知道他错在哪里。
　　男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将错就错。所以，女人对付男人的最有力的武器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计就计。
　　“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吧？”徐寒雪指着前面的咖啡店，建议道。
　　“好啊。”陈志明很想一口直接回绝她，然而他却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回答又是那样的爽快干脆。那一刻，他都在怀疑是否口误，恨不得拿透明胶布像粘除错别字一样把它沾粘去，然而胶布最多只能是封住嘴巴不说话而已。
　　“算起来，我们好像有三年多没见了。”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徐寒雪感叹一句，声音听着很温柔，就像香雪兰的香闻着一样清幽柔和。
　　“是呀，自从学姐你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到现在都三年了。”陈志明喃喃道，不知不觉间陷入了回忆中。
　　“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如今你也毕业了。现在你在做什么工作吗？”
　　“我现在在一家创意公司做策划。”陈志明如实回答。
　　虽然陈志明顾虑于徐寒雪和他表哥的紧张关系，他对她也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随着话题的展开，慢慢地，他不再有刚开始的拘谨、芥蒂，言谈也是变得风趣多了，欢声笑语不断——他本来就是开朗幽默之人，如今隔膜渐渐消除，自然是要恢复真我风采。
　　“真好。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名尚公司的？”
　　“我刚刚接手了一项任务，然后就来找舅舅指导一下，他说时间紧，就让我……”
　　“你舅舅，刘经理是你舅舅？”徐寒雪上下张开两片莲衣似的红唇，讶然失语，眉梢皱起，如月牙一般。
　　“是……”陈志明有些迷糊懵懂，不明白为什么徐寒雪露出如此惊异的夸张，就像是听到什么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待他一词一句地回想起刚才的言语时，猛然间，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失误了——他和傅恭鼎是表兄弟关系，跟刘经理又是甥舅关系，这岂不是在明里暗里告诉徐寒雪，傅恭鼎与刘经理也是有着血缘的甥舅关系？乍听起来没什么，然而，个中种种，也只有此刻相对无言的两人才了然于胸而心照不宣。
　　可惜，醒悟已迟！望着徐寒雪眼里满满浮现的黯然的神色，陈志明也是一阵心疼，然而他敏感的身份却像一只巨手，把他死死地按住，不允许他有任何过多的动作。
　　虽然他的态度倾向于自己的表哥，但在他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之际，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替傅恭鼎感到惋惜，为徐寒雪心疼，从第一次见面起，陈志明就觉得徐寒雪是一个好女孩——她明亮的眼曈、甜美的微笑、温柔的声音，悄悄然中似已道明了她的心性与涵养，他不明白，傅恭鼎居然心甘情愿、一声不吭就舍弃这样的女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她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优秀、完美，是人都会有缺点，只是有些人藏得太深而已——他用这样自以为是而合情合理的想法来敷衍自己的疑问，为他表哥开脱——毕竟，在他眼里，傅恭鼎也是能力型人才，当年他就是拿了全额奖学金出国深造的。
　　最后，徐寒雪和陈志明分开的时候，俩人还是如见面时一般笑容满面，同时，彼此不曾道明的心事里，却又藏着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