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纪匀说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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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纪匀说鬼
当纪瑄苏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暮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守在她身边了。
刚刚两人还闹了别扭，而叶暮禹像是陷入什么梦魇一样，嘴里一直说这几个字：“别走，别死……”
纪瑄的手忽然就僵硬在原地，慢慢的收了回去，也终究狠狠叹息。
“我在呢。”那些拒绝的话，反而变成这三个字。
叶暮禹过得太苦，太累，甚至死后都不得清闲，在世间徘徊五十年。纪瑄的眼底有深深的心疼，这世上所有的悲事都被你遇上了，包括我，也是你的劫难。
叶暮禹慢慢的睁开了那双眼眸，里面死寂一片。
他见纪瑄醒了过来，立马挂上微笑：“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此刻已经步入了夜晚，午夜时分的医院静悄悄的，所以纪瑄只能刻意压低了声音。
于是对话便截然而止，似乎白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样。纪瑄偷偷看着叶暮禹的侧脸，也把那些想要说的话给吞进了嘴里。
之后的几日，叶暮禹似乎都刻意不提及那件事，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样子。
纪瑄的伤本来就不碍事，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好得更快了。
几天以后，他就出院了，纪匀过来接他出院。
当纪瑄回到家里的时候，他还觉得一阵恍惚，伸了个懒腰：“还是家里好。”
纪匀无奈的看着他：“现在你小子知道了？”
“嗯。”纪瑄瓮声瓮气的说。
当天晚上，纪匀在屋子里准备了九根蜡烛。电灯竟然自己关掉，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了九根蜡烛的光亮，昏黄的照亮整个屋子。
纪瑄走了出来，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停电？？”
纪匀坐在九根蜡烛中间，对纪瑄说道：“你坐。”
纪瑄带着些疑惑坐了下来。
纪匀提醒：“盘腿。”
“哦哦。”
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的风，让蜡烛晃动起来，纪瑄看着这些，忍不住问：“咱们家怎么点了九根蜡烛？还放在这么奇怪的位置？”
“九根蜡烛，九九归一。”
纪瑄注意到今日的纪匀十分认真，不似平日那般装神弄鬼，他也端正了坐姿，静静聆听：“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纪匀看了他一眼：“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是真的想学湘云道术？”
纪瑄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我明白了，那便把咱们纪家的规矩说给你听。”
这仪式，是每一个入门的人必备的仪式，须得把纪家的一切都告知给他，让他自己去领悟，去判断，未来该怎么去走。
“等一下，记得护着九根蜡烛烛火不灭。”
“要是灭了会怎么样？”
纪匀看了他一眼：“灭了，会看到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纪瑄吞了一下口水，脸上露出些许害怕的神色。
纪匀对他说：“看看现在的时辰。”
“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
纪匀啧了一声：“这时间着实有点不凑巧。”
纪瑄干笑了两声：“不凑巧咱们不勉强，不勉强！”
“你咋这么怂呢？独自一人去韩秀香家的勇气去哪里了？”纪匀瞥了他一眼。
纪瑄的脸有点黑。
“废话少说！”纪匀端正姿态，“开始吧。”
夜风吹拂而过，家里的蜡烛开始摇晃，引得大片的阴影也跟着摇摆。在阴冷的夜晚，这画面到让人觉得几分毛骨悚然。
纪匀的声音在此刻悠悠响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男人在车站拿着一本书等车。他没注意看时间，晚上十二点，一辆夜车准时从远方开来……”
“等等！”纪瑄打断了他的话，“爸，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讲故事？”
“这些都是咱们纪家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故事，当然要讲。”
纪瑄：“……”所以你摆蜡烛制造气氛就是为了讲点故事？
此刻的纪瑄很想丢一个白眼给他。
纪匀皱眉：“别打断我讲故事，故事不说完会有不好的征兆的，明白吗？”
纪瑄：“……”呵呵呵，又吓他。
“那个男人忘记了时间，一直在看书，却没想到此时已经是十二点了。这个时间段，公交车站早就不会有什么车开过来。能开过来的只有一种——通往阴间的车。”
纪匀的话一顿，转而又说，“按理说这夜车把活人的灵魂带入阴间也就罢了，顶多算是早些投胎了。可这次的夜车却完全不一样，它不仅没把人带入阴间，反而吞噬了那个男人。”
“据咱们纪家的老祖宗说，那辆夜车十分古怪。他去收鬼的时候，那车竟然在一点点的吃那个男人。先是身体，后来是灵魂。它就像是把他当成储备粮一样，那个男人竟然也不觉得疼，被吃的时候嘴里还发着笑。”
纪瑄嘶了一声，马上就看到一个影子飞快的飘过，屋子里的蜡烛瞬间熄灭一根。
他的心忽然就颤了一下，凉气顿时从脚底冒出来。
纪匀面不改色，继续说着这个故事：“他被吃得浑身是血，下半身都光了，露出了肠子，肾脏之类的东西，而且诡异的是那个男人竟然还没死。”
纪瑄呕了一声，脸色都变白了。
“咱老祖宗也是你这反应，这是他正式出师的第一单，就遇到这样不同寻常的事情。所以，他没有遵循纪家家规，先后五次去探查了那辆夜车。”
纪瑄脸色苍白的朝着纪匀伸出了大拇指：“666，厉害了我的老祖宗。”
纪匀叹了一口气：“咱们纪家已经是祖传好奇心了，都已经定下家规了，还总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纪瑄尴尬的笑了一声，感觉说得好像是他似的。
纪瑄问：“那后来呢？”
“后来，老祖宗才发现，那个男人是杀人凶手，他把一个女孩活生生的吃掉了。女孩去阴间就是坐的这辆车，怨气太深把夜车也影响到了。”
纪瑄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吃，吃掉了？”
纪匀点了点头：“你以为的善良，其实并非善良，你以为的邪恶，其实也并非邪恶。纪瑄，我问你，你觉得韩秀香可恶吗？”
这句话把纪瑄给问倒了，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纪匀叹息，也不愿意去逼问他，只是说：“这是第一个故事。”
随后，九根蜡烛再次熄灭一根。
纪匀又说起第二个故事——
“红线这种东西，代表着姻缘，是不可以轻易许下的。”纪匀说，“这是我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事情，一个小姑娘的手指日日都疼，去医院检查也说没事。她父母就把她带到我这里来了。”
“那个时候我也刚刚出师，只是看到那女孩儿的手上绑满了都是红线，便问她这是什么。她跟我说，她是个很有情调的人，特别相信红线定姻缘的说法，所以和她前男友不止一次绑过。”
“可到后来，她却发现和前男友不是真爱，两个人便分手了。”
纪瑄有些疑惑：“分手了怎么会绑得满手都是？”
纪匀的表情十分复杂：“我当初也是你这么想的，只有具有阴阳眼的人才能看到那些红线，说明这红线一定有问题。我帮她驱除了，她当时果真就不疼了。可回去没几天，竟然又开始疼起来了。”
这一次纪瑄有经验了，推理出：“那女孩一定是做过什么事，可能她前男友才是受害方。”
纪匀点了点头：“做我们这一行，不光是好人会来求救，有时候你帮了坏人都不清楚。那男孩儿多次出轨，女孩被他逼疯了，终于在一次失手杀了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尸体，竟然没人发现。女孩在他身上绑满了红线。而那只鬼就变成了红线，死死的缠在她的手上。”
这些事情，让纪瑄觉得很是心惊：“那你最后救了她了吗？”
“自然是救了。我当时总觉得死人不该影响活人，即使女孩犯了错，也该由警察管。我驱了鬼，可几年之后，女孩再一次找上了我，她手上……再一次缠上了红线。”
纪瑄睁大了眼，也就是说……女孩第二次杀了人。
说到这里，九根蜡烛已经熄灭了四根。房子剧烈的晃动起来，像是地震似的，纪瑄站起身子，四处望了一下，想要拉着纪匀走。
可纪匀正襟危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模样。
“稍安勿躁，只是结界动荡，不是地震。蜡烛没熄灭，我们继续。”
纪瑄搞不懂纪匀什么想法：“不是说蜡烛熄灭，我们就危险了吗？别讲了，这故事留在白天讲不一样吗？”
纪匀气定神闲：“坐下来。”
纪瑄的脸黑了一下，却拗不过纪匀，又坐了下去。
“第三个故事。”
仅仅是这话一说出来，就又灭了一根，这是第五根蜡烛。
纪瑄的心拨凉拨凉的，害怕一个不小心他们父子两都死在故事之下。
“你听说过娃娃吗？”
纪瑄点了点头。
纪匀笑了一声：“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布偶，而是仿真娃娃。女孩当中有一群养娃的人，她们对娃娃格外喜爱，明明是买一个娃娃回来，都只是说接孩子回家。”
“当然，我们大老爷们儿是根本不懂的，纪家曾经接到过这样一个单子。女孩十七岁，先天性自闭症，却心思灵敏，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可她不爱说话，她父母担心，就特地去请了一个娃娃回来。”
“请，这个词用得好。明明在娃圈里都说是接，可女孩的父母却亲口说是请。”
“女孩的父亲运气一直都很好，事业有成，而且那运势是一般人无法想象中的好。听说女孩儿的父母曾经去过泰国，一回来运气就变得极好极好。”
“这话暂且不提，又说回这女孩。她虽然有自闭症可还是上学的。有一天，女孩开始每天收到情书，性/骚/扰的话满篇都是，女孩害怕极了，回到家就抱着娃娃瑟瑟发抖，结果到后来……寄情书的男人竟然离奇死亡了。”
“那女孩儿越来越跟娃娃亲，甚至在学校的时候还一个人自言自语。后来，纪家一位正在调查这件事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女孩儿的父母年轻的时候养过小鬼，所以他们的运势才变得如此好。”
纪瑄正听得津津有味，可说到这里，蜡烛竟然又离奇的熄灭了两根。
还剩下两根蜡烛摇摇晃晃的，根本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
纪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可纪匀根本没有停下：“咱们纪家那位发现他们不止养了一只小鬼，足足有三只。而最初的那一只，就藏在女孩的娃娃里，是她的姐姐。”
正当此时，蜡烛果真全都熄灭了。
室内的冷气全数涌了进来，冷得纪瑄瑟瑟发抖：“爸，你能不能别说了，这些故事听着好吓人呀。”
纪匀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这是咱家湘云道术传承百年，所必须知道的事情。我们收的是什么，捉的又是什么。”
纪瑄皱眉，嘟囔的问了一句：“不就是鬼吗？”
纪匀吸了一口烟，缓缓回答：“带走的是鬼，定的却是人心。”
“这蜡烛全都熄灭了怎么办？会不会有鬼来找我们？”
“找我们的不是鬼，是那些残留不散的怨气。这些东西比鬼更难应付，所以儿子，你知道纪家的家规为什么说不要深入每一件事吗？”
纪瑄吞了下口水：“为什么？”
纪匀看了他一眼，把他们要背负的事情终于一个字一个字的告知给了纪瑄听：“这些怨气，是冲着咱们纪家人来的。”
漫漫长夜，昏黄烛火。
百事夜谈，请君聆听。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纪匀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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