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系统那些年》璃子鸢

3、第三章（重写）

　　第三章

　　在这里的几天里，季微阳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残忍。

　　因为那一日的事情，殷暮离已经整整五天没能入睡。

　　[昨天说了子湖州，今天来说说九琼山吧。我知道那儿有个千层石阶，从底下望上去的时候一眼都望不到顶，九琼山的大殿气势吞云，十分不凡……]

　　殷暮离的精神十分萎靡：“你都连续在我耳边说了五天了，不腻吗？”

　　季微阳没有实体，什么也做不到，他心头十分愧疚，只能这么念叨着外面的美景，希望能让殷暮离不去想那些事。

　　按理说时光回溯二十四小时之内宿主就能恢复记忆，可这都好几天了，殷暮离的记忆依然是错乱的。

　　季微阳强打起精神，好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愉悦：[不腻啊，我跟你说说这外面的万水千山，等你以后出去了肯定能用得着。]

　　殷暮离的语气又沉了几分：“我出不去的。”

　　[谁说你出不去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哥哥是什么吗？我是从未来来的，等不了多久，你就会出去了！]

　　这个说法比夺舍还要荒唐，殷暮离根本不相信。

　　可脑子里这个东西一直在和他说话，殷暮离也不像最初那样抗拒了。

　　寂静的屋内，季微阳的电子音仿佛比黑暗还要冰冷，可殷暮离却病态的觉得这是温暖的。

　　他对季微阳说：“我出不去的，母亲不会让我出去。”

　　季微阳的呼吸一窒。

　　他的精神虽然不会立马崩溃，可对未来亦没有任何期盼。

　　这无疑是个死局，作为系统的季微阳是解不开的。

　　季微阳眯起眼，终于下定决心去跟总部申请一具身体，希望借此多靠近一点殷暮离，好什么时候救他出去。

　　在季微阳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半透明申请表，季微阳快速的填写了表格。

　　他提交了申请之后，转而又轻柔的对殷暮离说：[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可我说的都是实话，等你成年，我们一起去外边游览一番。]

　　殷暮离的声音带着疑惑：“成年？可是哥哥你说得就像我能活那么久一样……”

　　季微阳轻声对他说：[怎么不能？有我陪在你身边，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必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殷暮离小心翼翼的问：“专属？是我一个人的东西？”

　　季微阳的声音更加柔和：[对，你一个人的。]

　　殷暮离笑了起来：“真好……我第一次有自己的东西。”

　　他从来都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东西，一旦有了，也会被母亲破坏掉。

　　然而对于殷暮离来说，其他人破坏掉的，他尚能安慰自己。

　　可母亲却总是会让他自己弄坏那些东西。

　　所有的东西，全都是他自己背负。

　　[暮离，你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你好好睡一觉吧。]

　　殷暮离听到季微阳轻柔的叫他这个名字，终于进入了沉眠。

　　五天没能够睡着，还在之前经历过了那些事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恐怕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此刻季微阳终于有时间回想这一切——

　　季微阳忽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殷暮离，十三岁上下，可看着却那样孤独。

　　唯独那些美好的情感在他身上消失，剩下的全是偏执和执拗而已。

　　仿佛从不曾被谁温暖，也从来不曾被谁拯救。

　　季微阳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

　　………………

　　殷暮离这一觉睡了好久，有季微阳在他身边，他不再梦到那些血腥的画面。自从他被关到这个小屋以后，殷暮离便时常做一些噩梦。

　　他总是梦到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把他狠狠推开。

　　“殷暮离，你滚！”

　　殷暮离只记得他的声音，温雅之中又带着一丝清冷，如孤天之月一样，遥不可及。

　　他的梦总是在这里戛然而止，却每日每夜都重复着梦见他。

　　有季微阳在他身边，殷暮离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他总算不再做那些噩梦。

　　睁开眼过后，又只剩下了漆黑一片。殷暮离对于这些早已习以为常，脸色淡淡的并没有说什么。

　　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殷暮离饿得狠极了。

　　他挣扎着走到门前，用手抓起碗里的饭，吃了几口，又全部吐了出来。

　　季微阳心头一跳：[怎么了？]

　　因为没有光亮，看不到碗里是什么东西，可殷暮离的味觉早就已经适应了这些东西，他对季微阳说：“饭里……夹杂着毒虫。”

　　季微阳脸色一白：[活的死的？]

　　殷暮离的嘴唇动了两下，勉强着对季微阳说：“死的。哥哥你说过会陪着我，所以我不害怕。”

　　殷暮离遮掩的样子太刻意，季微阳的心中对那位殷夫人升起一股怒气：[暮离，她把你关在这里，其他人知道吗？]

　　殷暮离低下头：“知道。”

　　这下子季微阳更没话可说了，他被殷家的人恶心到想吐。

　　正在此时，门忽然又被人打开了。

　　借助光亮，季微阳果真看到了那白花花的米饭里夹杂着黑色的虫子，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跑出了碗里。

　　明明系统的所有感情都被削弱，可季微阳还是能感受到一阵恶心。

　　如果是真正的他在这里，季微阳一定会吐出来。

　　“母……母亲。”殷暮离低着头说。

　　殷夫人却从上面丢了一本书给他，狠狠的砸在殷暮离的头顶：“暮离，这是我们殷家的家史，记载着我们殷家的发生的事情，你好好看看吧。”

　　书从头顶滚落，殷暮离被砸得有些疼。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根本无法看书，殷暮离的嘴唇动了动：“可是……”

　　殷夫人冷漠的对外面的婆子说：“帮小少爷在墙壁上凿一个洞。”

　　季微阳的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她竟然连一盏灯都不给的吗？

　　殷夫人露出一个笑容：“帮小少爷打扫一下这个地方。”

　　下人低着头：“是。”

　　而殷夫人又眯起眼：“脏不可闻，又是毒虫，还怎么睡。”

　　看似关心的话，却让季微阳恶狠狠的盯住了她。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她所造成的吗？

　　殷暮离一愣，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我一定会好好看完这本书的。”

　　“乖孩子，看完之后……记得照着上面去做……”

　　殷暮离抿着嘴，忽然不再说话。

　　等下人打扫了一遍这里，殷夫人令人凿了一个洞，白天的时候会有亮光斜斜的射入到里面，让殷暮离有了短暂的看书时间。

　　季微阳看着他刚刚那样，忍不住问：[暮离，你别是原谅殷夫人了吧？]

　　殷暮离手上捏着书，低声细语：“我不相信她的……她不会真的对我好。”

　　季微阳叹了口气：[那就好，她让你看的这本书，一看就没安好心眼。]

　　殷暮离又弱弱的说：“我知道，我只相信哥哥一个人。”

　　季微阳作为他的系统，忽然眼眶有些微热，如果不是害怕被发生是真人扮演的，他早就把电子音撤销了。

　　借着凿出来的洞，殷暮离借着光开始看手上的这本书。

　　他睁大了眼：“殷暮离？殷家老祖竟然跟我同名……”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下去，却越来越沉默了下来。

　　[怎么样，上面写着什么？]

　　殷暮离闷闷的说：“老祖他不是个好人。”

　　季微阳看不懂这个世界的文字，只得听殷暮离说话。

　　“千年之前，有一个强大的修真家族，当时殷家还是那个家族的下属分支，老祖他……好像重伤了救他的那位季家少主。”

　　季微阳一愣。

　　季？少主？

　　他竟然遇到了一个同姓的人，难免有些好奇，于是季微阳问他：[那个季家的少主叫什么名字？]

　　殷暮离摇了摇头：“上面没写。”

　　他慢慢的看了下去：“老祖有天魔体……后来带领着殷家爬上了巅峰，可短短几十年便坐化了。是不是他也觉得很愧疚，自己不该重伤了救他的季家少主？”

　　季微阳笑了起来：[所以暮离以后也不能随便打伤人，也不能随便杀人，知道吗？]

　　殷暮离乖巧的问：“这是哥哥的要求吗？”

　　什么要求……

　　季微阳有些无奈。

　　[不是要求，我又没有命令你。]

　　殷暮离抿着嘴，又小声的说着：“只要是哥哥的请求，我一定会做到的。”

　　季微阳微愣，才有些惊觉自己和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讨论了什么东西。

　　杀人？

　　殷暮离的回答更是让他心惊，他是真的考虑过杀人这件事的。大约在无尽的折磨之中，殷暮离是想过要杀掉那些人的。

　　季微阳无法去怪罪他，因为这段时间和殷暮离一直在一起，让他深刻的懂得了殷暮离受到了多大的伤害。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刚刚再想事情。]

　　殷暮离忽然笑弯了眼：“哥哥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这句话上次他已经问过了，没想到还在问自己，季微阳把这归咎于殷暮离没有安全感。

　　[当然了。]

　　殷暮离低垂着眼眸，嘴角的弧度看着有些残忍：“说谎的人，会下地狱。”

　　这句话无端让季微阳的心头忽然颤抖起来。

　　血腥之气，铺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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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微阳的身体该申请下来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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