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汹涌》佐川川

6、第六章

　　老吴给于末带来了很多好东西，有五条名贵香烟、三瓶洋酒、进口零食还有一些止痛的药品。他把被单等洗漱用品也带了进来，对于末说道：“你要在这里待上十天，我会每天来给你送饭的。”

　　于末点点头，他在老吴的搀扶下躺到在地上铺好的被褥上。禁闭室十分简陋，仅有一个小小的瓷缸洗漱台和马桶。不过这样也足够他在这里生活一阵子了，他毕竟和于末那个大少爷不一样，曾经参军时比这还要恶劣的环境司空见惯。

　　“那我走了啊。”

　　铁门被关上，传来一声巨响。于末涂了一些药膏在淤青破皮的地方，不出意料地发现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自从重生以来，他的自我恢复能力就变强了许多。这一点他在医院时就体现出来了，只不过……如今似乎发展得更加夸张。

　　拆开一条烟，于末仔细研究了一下包装。他不认得这是什么烟，但属于于末的记忆却浮现出来，产自巴西的某稀有烟，一条价格能卖到上万。他不觉得老吴能买到这种东西，最有可能的是别人带给他的。

　　于逸天？不可能，他哥一向不喜欢他抽烟。知道他在这个少管所的人总共没有几个，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林沐年了。

　　脑海里属于林沐年的记忆忽然全部苏醒了。他比于逸天小三岁，从小和于逸天一起长大。于逸天那会也谈过几次恋爱，可后来次次都被林沐年给抢了女朋友。原主后来还在他家里发现了同性恋杂志，便认定了林沐年暗恋他哥。

　　于末轻轻叹了一口气，点燃一支香烟，袅袅的烟雾缭绕。这烟的确不错，跟他上辈子抽的那些廉价香烟完全天差地别。他一般很少抽烟，不像部队里的其他人一样，烟瘾上来了一天能抽掉好几包。他很克制，或者说，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抽。

　　他在想，如果从这里出去以后，他能干什么。身为于家的小少爷，他当然会去继承家族的企业。不过按他的年纪出去以后还要念书吧。他希望自己能再见苏诺清一面，只是想看看对方过得好不好。

　　心里的感情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十多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他李毅一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最难的时候，他与苏诺清两个人窝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他用体温来给苏诺清暖脚，两个大男人窝在一张吱呀作响的小木床上沉沉睡去。

　　他还记得有一年春节他在外省回不来，机票火车票都买不到了。他就坐那种摇摇晃晃的大巴车，换乘了四五次，最后抵达S市。那时已经深夜了，他满身疲惫地拖着行李和大包小包的土特产走出车站，苏诺清正在门口等他。

　　青年穿着大衣，围着一条他送的围巾，小脸冻得通红，却仍扑上去抱紧他，恨不得把对方镶嵌进自己怀里：“你终于回来了。”

　　那一刻李毅就觉得，不论未来有多苦多艰难，他都要和苏诺清在一起，竭尽所有给苏诺清最好的东西。哪怕他吃糟糠，也要让爱人吃上大餐。哪怕他穿超市里最廉价的打折款，也要让爱人穿上商场里最漂亮最昂贵的衣服。

　　可是他终究无法实现。而现在他死了，重生成为于末，更是离曾经的誓言相去甚远。就算分别了，大家都会有各自的新生活。

　　抽完几支烟，于末忽然产生了一种恍惚之感。属于李毅和于末的灵魂与记忆终于在此刻彻底地融为一体，像是解脱一般的轻松溢满了全身。

　　他不再是李毅了。从现在起，他是完完整整的于末。一个崭新的，与过往截然不同的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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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在禁闭室里被关了十天几乎都会受不了，他们开始想念外面的太阳和空气，还有扑面而来的微风。什么事也干不了，只能等待时间一点点消耗，整个人都会陷入无尽的痛苦折磨里。

　　所以少管所里的人，其实都挺害怕被关禁闭的。但这对于末来说无所谓，每餐老吴都会给他带来豪华版的饭菜，有鱼有肉有烤鸭，有一回甚至还给他带了一盘牛排和红酒进来。

　　三天之后于末的身体就大体恢复了，他没同任何人讲，就连老吴也没说。只是他托老吴带了一对哑铃进来，开始有规律有计划地锻炼身体。

　　上辈子他的好身材都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这一次只能从头练起。他第四天只做了三十个俯卧撑就已经气喘吁吁了，练了一套军体操，还有一整轮腹肌运动，把自己的体能榨压到了极限。

　　第五天时他更是整整做了六个小时的运动，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挥汗如雨，甚至连走路时脚都在颤抖。不过少年人的体力毕竟不一样，好好睡一觉以后第二天又恢复了饱满的精神。他这样周而复始地练了几天，到第十天时，已经能够做八十个俯卧撑了。腹部的肌肉线条也更加流畅分明，隐隐有四块肌肉出来了。

　　老吴来给于末送饭时，他正在洗澡。禁闭室里没有淋浴头，他草草舀了一盆冰凉的冷水往身上淋。水珠顺着身体滑落，停留在毫无赘肉的腹部后，又缓缓流淌到地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年轻、性感、富有魅力的青年躯体。

　　餐盘从手里跌落的声音。老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着别处说道：“于少你这样用冷水洗澡会感冒的。”

　　于末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体，围在下身。光头铮亮，英俊的面庞几天不见隐约带了几分硬气，完全不复当初刚出院时面色惨白的小白脸模样。

　　“没事，现在又没热水。”

　　老吴这次给他带了饭菜来，只是一不小心被他打翻了一半。于末说不介意，拿了双筷子便开始吃。因为这段时间训练体能缘故，他的饭量变得很大，三两米饭一会就吃得一干二净。

　　等于末吃完了，老吴才低声说道：“我跟上级禀报过了，他们说不能换房间。现在少管所里的床位很紧缺，只有1182还有空出的。你得小心点在里面混，不要把组长惹急了又被打成这样关禁闭。”

　　于末皱了皱眉头，“不能取代组长吗？”

　　“也不是不能……”老吴说道：“其实每个房间的组长都是谁拳头厉害谁就担任的，但管教们往往定下来以后就不会改变。除非你能让这些人服你，让组长主动让位给你。”

　　于末坐在地上，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样一来就有些难度了，以他现在的体力还不足以对付对方十个人。

　　于末最后说道：“总之我试试吧。”

　　老吴以为这只是于末不肯吃亏的豪言壮语，毕竟他一直觉得于末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富二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于末能当组长，八成是异想天开。

　　下午，有人过来给于末开门。他把东西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禁闭室。他先把东西放回1182房间，随便找了一个空的床铺放好，然后跟着老吴去劳动。

　　在少管所里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在集体食堂吃过早饭以后开始上课。下午是劳动时间，劳动越多就越能适当减轻刑罚。傍晚吃过饭之后放风，然后就回房间就寝。

　　现在是下午一点，于末按理来说也要去进行劳动。少管所后面有一大块荒废的天地，现在被改造成了农田。他们晴天时就要去农田耕种、除草、灌溉，阴天时便在厂子里糊火柴盒或者编织手链。活不多也不累，主要是起到思想教育的作用。

　　两人走到那片农田附近，四周栽种着高大的树木。一群身穿狱服的男孩们顶着太阳在田里劳作，旁边有看守的管教，手里的竹棍不长眼一般不断敲打在他们的身上。

　　于末远远望着这一幕，心想这些管教人品也有问题。他们好像在把自己变／态的欲／望发泄在这些男孩身上，导致有些罪犯本来就扭曲的心灵更加狂暴、憎恶这个世界。

　　倏然间，农田里的一个青年忽然抬起头，面目狰狞的脸上露出不顾一切的残酷恨意。他刚才接连被管教打了好几下，这回直接握着锄头便冲了过去，直接挥舞到管教的头上。

　　“啊啊啊！”

　　中年男人的脑门被硬生生劈开，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在空中炸开。他无意识地跪在地上，那根手里的竹棍也无力地落在地上。其余管教立刻跑过来扶起他，把发疯似的青年控制住。

　　农田里的其他孩子都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为青年喝彩鼓掌。他们有的说“打得好”，有的说“多亏你了”，总之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是残暴而错误的行为。

　　中年管教的鲜血流了一地，黏稠而血腥，在太阳底下染发着异样的气息。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不明的白色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于末认出了这个管教，是他刚进监管所时拿竹棍打他的那个人。但是他的内心并没有那种报仇雪恨一般的痛快，反而涌起了一阵淡淡的悲哀。

　　为这些孩子，为这些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