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殇》浮世安rosedale

18、一片冰心在玉壶

　　在兰熏等人自行离开后，不久后毓棋也被巡逻的捕快带了，再三询问毓棋不啃一声，捕快以扰乱京城秩序逮捕了他。
　　三三两两的人来了，又走了，在兰熏等人离开后的一炷香，南宫月随着暗卫来到了刚才兰熏他们所处的街角，一个农商打扮的中年男子从两道柱子后闪出来，跪下行礼，“主子。”
　　“人呢？”南宫月扫寻一圈，未发现可疑人物。
　　“一炷香之前已经离开了此地，属下怕打草惊蛇，偷偷派人去跟了，找到目的地之后自动回来回报。”
　　“很好。”南宫月满意点点头，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人，“看仔细的吗？确定是舫蜓公主？”
　　“那位女子和裕皇后年轻时候的画像一模一样，属下不敢妄断，所以特来禀报主子。”
　　“此话当真？”
　　南宫月眼里闪出喜悦的光，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连他都快没有信心了，要不是再前一个月收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说舫蜓公主会出现在京城，他真的会以为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早就不早就不在人世了。得到密信那一晚他兴奋了整整一宿，都舍不得闭眼，一睁眼就会想像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小妹妹长成什么样子了，原来她长得比较像母后。
　　像母后？
　　南宫月喜悦的心情戛然而止，这个事情顺利的太过蹊跷了，回神过来才觉得有些诡异。找了十五年都找不到的人，怎么突然间出现了，而且，到底是谁将密信发给他的呢？
　　“我问你，刚才除了公主（如果那个女子是他妹妹的话），还有什么人出现在这里，他们有什么可疑之处？”
　　“回主子，刚才确实不止公主一个在此，加上公主一共四人在此停留，公主身穿紫衣，眉目像极了裕皇后，她身边有两位貌美的女子，一位穿着红衣一位是绿衣，绿衣女子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她们的衣着和举止大方得体，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和三位女子一道是位带刀的男子，二十七八的样子，他们在此处逗留了半盏茶的时间，似乎在争论什么‘要将公主抢回来之类的’，当时他们的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抢回公主？”南宫月愕然，莫非紫衣女子不是他的妹妹，“这又是怎么回事？”公主，燕朝总共就除了一位公主，还在十五年前被人给偷了，哪来的什么公主。
　　农商中年人继续道，“属下当时也觉得奇怪，当时公主一行人影在此处，显然不想让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他们看着哪个方向商量了几句就离开了。”
　　农商中年人指向斜对面一个方向，“当时四王爷也在，属下不敢太过露脸，只是知道当时四王爷当街带走一位女子回府，有位使枪的男子被巡逻的捕快给抓走了，好像是那女子要逃婚，不想嫁给父母命定的夫君，男子是追着那位女子而来的。”
　　“使枪的？”京城什么时候来了位这样的人物，他南宫月却一无所知。
　　“对，红缨长枪，”农商中年人回忆道，“那男子以一挑十，并未尽全力，似乎怕伤害了那位女子一般，属下看那男子的步法身形，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倒像是…”
　　“是什么？”
　　“兵营里出来的正规军。”
　　南宫月眼里陡然一寒，“去查，他关在那里，本王要见他。”
　　“是。”
　　“下去吧。”
　　农商中年人隐进暗巷，不见了。
　　“你也下去吧，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擅自出现。”南宫月身边的黑影，低头一闪，遁形化影。
　　南宫月沿着街道慢慢踱步，眉头越皱越深，给他温和的眉梢染上少许愁绪。
　　少宫主，公主，还有军营里的正规军…京城，越来越卧虎藏龙了，而这些，他一无所知，而四哥带回府的女子，更加是一个头疼的问题，毕竟是流着另一半同样的血，他这位皇兄表面上一副老实人做派，其实骨子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如此，那女子岂不是很危险。
　　南宫月蹙眉深思，并未看见迎面走来走来的友人，等到他发现时，那黑袍男子拍着他的肩膀连连摇头。
　　“什么事能令我们英俊潇洒的七王爷如此伤神？该不会是哪位千金吧？”
　　男子一身黑，玉带束腰，头戴玉冠，面容娟秀，一身书卷气质。
　　“欧阳大人。”南宫月展颜一笑，“见笑了。”
　　欧阳敬泽和南宫月两人上了茶楼，要上一壶大红袍，两人默默对饮，南宫月先开了口。
　　“敬泽，如果你一个你找了十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说对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南宫月放下手中的茶碗，欧阳敬泽淡然一笑，“自然是好事。”
　　“好事？”南宫月苦笑一声，“就怕又是镜中花水中月，空欢喜一场。”
　　欧阳敬泽举杯示意，道：“我们很少珍惜来之不易的意外，不敢妄想突然而至的奇迹，如果每次都退缩不前，那么，我们真正想要的，都将失去。”
　　欧阳敬泽摩擦着手中的玉佩，晶莹剔透的蓝田玉，本该成对成对，另一只在十五年前随着人一并消失了。
　　“还没有楠香的消息吗？”
　　林楠香，欧阳敬泽的未婚妻，十五年前同时消失的不止是皇宫里的舫蜓公主，还有当世儒家林青海的爱女李楠香——一岁便能识文断字，二岁能吟诗作对，三岁丹青妙笔冠绝京城的天才神童。
　　“没有。”欧阳敬泽收起玉佩，掏出一片叶子搁在桌面，那片绿叶呈竹叶形状，通体碧绿，鲜嫩好似刚摘下的，“倒是遇到一位不错的佳人。”
　　红枫叶缤纷的树下，那女子安详而卧，墨梅红纸伞，女子乘纸伞而去，一位难以多得的美人儿。
　　南宫月讪然而笑，“看来欧阳兄要转性，还以为以你悲情的个性，定是苦守林楠香一生，如此，做兄弟还得先恭喜你一声。放下了，未必不是件好事，不像某些人，永远都活在幻想中。”
　　欧阳敬泽伸手在桌面一扫，将那片竹叶收进袖子里，他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
　　“说正经，月，新朝和亲的公主还快到达京城了，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派去的信鸽全都有去无回，林大人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要我前来找你商量此事。”
　　南宫月一想也是，是好久没有接到消息了，“按脚程应该这两天就该到了，莫非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驿站那边也没有消息，这事容易，我再派人去探。”
　　“我也在纳闷，寒是个靠得住的人，有他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欧阳敬泽道，“此事关系到两国的关系，我等不得不小心才行。”
　　南宫月想起刚才探子说的话，京城最近的确进了不少奇怪的人，和亲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如果新朝的和亲公主在燕朝境内发生意外，燕朝很难像新朝交代。
　　“敬泽，我想有个人我们必须的见见。”
　　毓棋盘腿而坐，牢房里潮湿阴冷，蛇鼠虫蚁四处流窜，他坐在一堆干草之上，手指挑起一根根麦秆，一只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出现在的手底下，摆满他面前的一大块空地。旒璃公主从小就很喜欢他编的小玩意，不管以前他怎么惹她生气，只要看见这些玩意，她就会展颜。
　　“我不要回去，死也不要回去，毓棋你放开我！”
　　他一把将公主甩在肩头，像抗麻袋一样抗在肩头，公主生气了，拳头一股脑垂下来，越聚越多的人群，毓棋薄脸一红，手一松公主就这么被他摔在地面，眼泪汪汪。
　　“毓棋，我恨死你了！”捂着疼痛难当的部位，公主连打带骂，毓棋他不敢还手，也不敢询问伤得如何。
　　事情越演越烈，好事的人越来越多，直到他眼睁睁的看着公主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他无可奈何。
　　“毓棋你就不要打了，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要我嫁给我一个不爱的人，我做不到，也不可能这么做。”
　　“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拦着本——小姐，奴才就是奴才，就是死了也改不了奴性。”
　　“你不要白费劲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又一只憨态可掬松鼠在毓棋手底下成型，毓棋将它摆在麦秆动物群的前头，摆出一个跪下求饶的之势，可是公主不喜欢他卑躬屈膝的样子，她现在一定恨死他了，根本不愿意见到他，毓棋将小松鼠拆开重新再编，总也编不出他想要的样子。
　　隔壁牢房同样阴暗潮湿的干草堆上，一个精瘦精瘦的男子，隔着木栏捅了捅他的肩膀。
　　“这位兄台，同是天涯沦落人，交个朋友呗，你这手艺，还真不错。”那人拿眼斜那些可爱的麦秆做的小动物，毓棋递过去一只，“兄台喜欢的话，这个送给你。”
　　精瘦精瘦的男子经过麦秆兔子欢天喜地推醒角落里呼呼大睡的大块头，“大当家，你看兔子是兔子耶，咱隔壁拉来一个会用麦秆编兔子的狱友，我已经跟他交上朋友了。”
　　睡眼惺惺的王天霸胡子一跳一跳的，悠悠转醒，大手一把挥开小丁手中的兔子，龇牙咧嘴：“他娘的屁兔子，你还有心思玩这个，要不是你的二货愣子跑什么跑，咱两能进这窝囊地方，他妈的晦气，还好其他弟兄们跑得快。”
　　小丁特别委屈，“大当家你可冤枉小丁了，小丁是土匪，看见捕快难免有些腿软，谁知道他们真的追来了，还把大当家…”
　　牢房的一角，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听了一会，相□□头，便离去了。
　　没有可疑之处。
　　难道弄错了？
　　倒是误抓了两个有前科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