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殇》浮世安rosedale

16、庄周晓梦迷蝴蝶

　　空影于幻，还是幻影空空？
　　红枫叶树下，竹筠仰面而躺，头顶是飞舞红枫叶，七玄琴摔在一旁，琴弦断了一根，绿色的百灵鸟焦躁盘旋许久，终于，飞走了。
　　晴空万里，白云游弋其中，自得其乐。
　　竹筠万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舒爽的表情，真好！
　　阖上眼睑，绿衣竹筠卧在红枫叶树下，任红色的枫叶雨，落满她的发，覆盖她嘴角的血迹。她，宛如仙境中受伤小憩的精灵。
　　一双黑靴停在几步开外，驻步不敢上前，呼吸小心放缓，生怕一不小心惊扰树下安眠的精灵。
　　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安详的睡颜，比这绽放的红枫叶还要娇艳美丽，树下熟睡的绿衣女子，惊艳，惊心，更加动魄。
　　来人不竟暗想，她是谁，是什么人？
　　为何出现在他家的花园，躺在这里？
　　她受了伤，要不要救她？
　　绿衣女子看上去很安详，男子心思转了千百回，正犹豫，绿衣竹筠睁开清水一般的眼睛。
　　竹筠醒了，警惕的她发现视野出现陌生的男子。
　　“姑娘，你——没事吧。”
　　男子关心心切，上前一步，竹筠眼中一暗，素手拨动一根玄，一丈之内红枫叶树全部捣毁。
　　纷纷飘落的枫叶，包裹两人。
　　“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的。”
　　毫无平仄的声调，透着危险，文静如小家碧玉的竹筠，并不是一个温顺的精灵。
　　落雨纷飞的红枫叶阻隔男子的视线，男子急于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姑娘——”
　　眼前绽放一片红，徐徐梅花，黑色的水墨画，描绘了一圈，一把书香气质的红纸伞。
　　男子挡开狂舞的枫叶，再睁眼，绿衣女子已经乘上打开的红纸伞，怀抱七玄琴，远去。
　　那远去的身影婷婷袅袅，盈盈一回首，秋水眸子对上地上的男子，一眼万年，绿衣女子素手一弹，一枚削尖的竹叶男子飞去。
　　男子飞纵几跃接住那片绿油油的竹叶，再去看绿衣女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未来过一般。要不是横倒一片的红枫叶和手中的竹叶，男子真会以为刚才出现的是一个不小心落入凡间的精灵，他在红叶间梦见一位蝴蝶一般的女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萧靖李抢阿殇兰熏和菊月五人一行，在四处寻找旒璃公主，梅落从远处飞跑过来，竹筠的小青鸟飞回来了，怕是竹筠出了什么意外。竹筠未归，五人商量一番，让菊月和李抢留下照看阿殇，萧靖兰熏梅落去找竹筠。
　　“莫非还有另一队人马在找旒璃公主？”萧靖猜测道，能打伤凤鸾宫四护法之一，决非等闲之辈。
　　兰熏不语，梅落神情不安道：“筠拿着我的墨梅红伞，按理说不会出什么问题，没道理小青鸟独自飞回来了。”
　　萧靖满是歉意：“倒是我对不住各位了，要不是我请你们帮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兰熏眉头深锁，目不斜视赶路，她说道：“萧大侠大可不必为此内疚，既然应承了萧大侠且有失信之理，我相信筠不会有事，凤鸾宫的护法如果这么容易被人杀死的话，那么她就不配再呆在凤鸾宫，我相信筠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为了能留下来，和大家在一起，她会拼了命让自己活下来，她们四个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倒是萧大侠你，别忘了你的承诺，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交易…”萧靖苦笑，轻声喃语“为了这样一个交易，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何必做到如此的地步。
　　小殇对于她们来说，就如此重要？
　　萧靖有些无法理解凤鸾宫这四位护法的做法了，她们是在用性命去守护那个不慎起眼的小丫头吗？
　　普普通通的样子，就眼睛还亮点，个子小小巧巧的，娇里娇气的，明显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
　　萧靖兰熏梅落他们已经走远，菊月心里是既焦急又烦躁，如此还要看着两个不大点的孩子。少宫主年少不懂事也就罢了，李抢一二十好几的青年，还跟少宫主抢糖画，让她有多火大就有多火大。
　　“我说你——李什么抢的，你是不是土匪做太久了，见什么东西就要抢，你一大男人，知不知羞啊！”
　　菊月，快爆发了，这个男的长得妖里妖气，穿的一身红红紫紫，骚包的像个孔雀，行为举止粗鲁至极，目不识丁文盲一个，一个劲的和少宫主做对，看得她额头青筋直往外冒。
　　李抢修养几日，黑眼圈没了，青紫也消失的差不多，他皮肤本来就白皙，今日穿着紫色的长袍外罩一件红色轻纱，一副风流不羁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加上他那双上调的丹凤眼，十分勾人，不少女子上来搭话，被李抢粗糙的‘你爷爷我什么什么’的给吓跑了，这到好些，一路下来搭讪的人倒是少了。但是为什么以前见着他就往上蜂拥的贵公子们，为什么都上前去找他搭讪啊？招女人就算了，李抢这样的竟然；连男人都招，想想就觉得呕心，菊月越看李抢月别扭，最后只要看见他，就会想到有男人压在他身上干些什么什么…
　　好恶心…
　　菊月，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李抢本来在跟阿殇抢小泥人，见菊月一脸怪异盯着自己，浑身一抖索，一瘸一拐走过来，“女人，你盯着爷做什么？爷长得有那么令你不满意吗？你一脸嫌弃啥意思？”
　　李抢唇红齿白，长相阴柔，远远看去，像位柔弱的美人，勾人的丹凤眼，近了一看，睫毛长而密集，跟把小扇子似的，上下蒲扇。
　　“你——离那么近干嘛？”菊月心里恶寒了一把，往旁边一跳，“离本姑娘远点。”
　　“路是你家的，爷就是走这边！”李抢离的越发近些，菊月几乎跳起来，“滚！离本姑娘远点，你这个娘娘腔，没事穿这么恶心干嘛，见过五大三粗的土匪，你这样妖气妖气的还是头一次，恶心死了，别靠过来！”
　　“你说爷娘娘腔，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抢双目瞪圆，伸手就要摸他藏在身上的针，“信不信爷把你扎成马蜂窝。”
　　“敢动本姑娘，你试试看！”菊月也不示弱，举起她黄金算盘蓄势待发，“谁把谁射成马蜂窝还不一定。”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剑拔弩张，皆是一副誓要拔了这眼中钉肉中刺的架势。
　　“阿月，阿月，阿殇要那个。”
　　白衣小人一手糖画一手小泥人，现在她又看上了对面形形色色的面具，菊月和李抢吵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小人儿看了看了菊月又看了看面具，最后还是面具的诱惑大，她将糖画和泥人往怀里一塞，冲着面具就飞快跑过去。
　　碰——
　　阿殇撞上一堵厚实的墙，对方力度太猛，一把将她撞开，阿殇一屁股坐在地上，怀中的糖画小泥人摔在地上，脏了，碎了，小鼻梁隐隐作痛，屁股也在疼，心里一委屈，正要撅嘴大哭，一双修剪得宜干净的大掌，放在她眼前。
　　“小姑娘，撞疼了你吧，是我不好了，伤到哪没有？”
　　一双温柔的眼睛，一张歉意的笑脸，白衣男子半蹲在地上，伸手。
　　将手递给对方，大掌包裹小的，男子的手暖烘烘的，阿殇止住哭泣，眼睛在地上坏掉的糖画小泥人与面具摊之间徘徊，“坏了…”她可怜兮兮道，“阿殇的小泥人摔坏了。”
　　白衣男子温柔一笑，走到面具摊上拿起阿殇看了好几眼的狐狸面具，付了银子，轻轻盖在她的脸上。
　　“这个送给你，喜欢嘛？”
　　“喜欢。”小人喜滋滋的，摘下来在手里左右端详，最后冲着男子的脸笔画一阵，“好看。”
　　“你在说我吗？”南宫月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好过，眼前的小人儿，算不是什么美人儿，却可爱的紧，一颦一笑充满纯真和自然，像一块为雕琢过的璞玉，散发着耀眼的光。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黑白分明，跟雪洗过一样，比星辰还要美丽。
　　“哥哥，长得真好看，你是个好人。”
　　稚气的脸，软软懦懦的声调，甜而不腻的笑脸，南宫月对这个小东西来了兴致，伸手捏了捏对方小巧的鼻子，小人儿不舒服的皱了皱眉毛，秀气打了个喷嚏，那可爱纯真的模样，百看不厌。
　　“小东西，不过送你一个面具你就说哥哥是好人，不怕哥哥把你卖了？”南宫月手指点在小人的鼻尖，手腹沿着脸颊蹭了蹭，丝滑般的感触，犹如上好的绸缎，贪恋手下的美好，南宫月大掌包裹小东西小巧的脸，小东西小脸只有他巴掌大，“小东西，哥哥请你吃好吃的糕点如何？”
　　“好。”
　　满脸笑容，阿殇乖巧的答应。
　　再说菊月和李抢两人吵得不亦乐乎，一回头发现少宫主不见了，菊月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再也顾不上和李抢的恩怨，拔了人群四处寻找，好不容易看见少宫主在面具摊上和一白衣公子有说有笑，本打算最过去，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挡住她的去路，等马车过后再也看不见少宫主和白衣男子的身影。
　　“说，刚才和一位白衣公子在这的小姐呢？”菊月一把抓过面具摊主的衣襟凶神恶煞，面具摊主吓得吱吱唔唔，“小的…看见那位公子领着那位小姐往…那边去了。”
　　黄衣女子蛮横不讲理，一身紫衣过分漂亮的男子手里把玩着针，阴森森的，好不恐怖。
　　“你确定？不要企图骗我们，如果让爷知道你再撒谎，爷把你扎成马蜂窝！”
　　丹凤眼一眯，面具摊老板跌下身立马跪下磕头了，“这位爷，这位女侠，小的只是小本买卖，求您放过小的吧，这是今天的碎银子，就只有这么多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秀囊一股往李抢怀里塞，然后面具老板抱着头，逃命似的跑了。
　　“喂——问你话呢，本姑娘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跑什么，回来回来！”
　　菊月一脸不爽，李抢拿着秀囊在手里颠了颠，心安理得收进怀里，惹来菊月一记白眼。
　　“他自己给的，爷没抢。”李抢耿直着脖子，大声说道：“所有人看见了，是他硬塞给爷的，爷可没有威吓他。”
　　菊月懒的例会他，朝面具老板指的方向追去。
　　“喂——你瞪爷干嘛？”
　　李抢骂骂咧，也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