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遗弃的他》星萄

7、007

　　可是，西泽萨满现在非常的虚弱。

　　尽管他以统治者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帝国一般的王宫里住着，除去与冰冷没有感情的机械金属人工智能打交道，这里没有一处像个家的样子。每一个角落透漏着工作的味道，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暖，连他自己的房间里都要放着电子控制屏，时时刻刻注视着整个星球的一举一动。

　　她从来没有见过西泽休眠，发给他视频通讯时，总是第一秒接通。无论是夜晚还是白天突袭他房间的时候只是见到他盯着电子控制屏。

　　在初欣的心里，统治者是非常厉害的，但也非常的可怜。

　　这个可怜的男子现在颓废地依靠在墙角，自从知道以这副摸样见到她时就再也没抬过头。

　　“西泽，你还好么？”

　　他鼻子里哼哼两声，大概在学着人类的浅笑：“你只要出去的时候不要把刚才的话……乱讲，我会好很多。”完全宠溺的说道，“那种话被科研领事部的AI博士和组员听到，你会进入审判庭。审判庭的话……我是没有权利保释你出狱。”

　　初欣撇撇嘴，她这也算是开启隐藏福利了吧？总算见到西泽人形化的模样了，虽然脸被隐藏在银色头发之下，光看样子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一副老干部说教的态度让她莫名不爽……到底谁是谁的老师啊？

　　“初欣？”他声音嘶哑，忍痛叫她。

　　“知道了知道了，绝对不会说的，不过你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薇薇安应该都告诉你了吧？最近我时常感觉到胸口出现搏击状敲打声。”他艰涩地拽起初欣的手按在他的胸口。

　　初欣吓了一哆嗦，这……这算什么？

　　明明机械射你下根本不可能生出血肉之躯，所以心跳声应该只是模拟吧！

　　西泽萨满从她眼睛里读出了想要说的话，反之摇摇头。

　　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按在一起，温度传给对方的感官，那是一记强有力的搏击状的敲打，是生命的诞生。

　　初欣起初是不确定的，她趴在胸口，再一次仔细的聆听——

　　“砰砰砰。”

　　她一场惊讶。
　　这是....这是人类才有的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寂静中，西泽的眼睫微颤，随后缓缓抬起半张脸，张开了眼睛，视线眸聚焦在初欣的眉宇间。

　　初欣倒吸了一口冷气，西泽人形的样子简直太美了，美得超凡脱俗美得不可一世，脸庞上流动着的神情比鹅毛绒还要温暖柔软。

　　“这个位置就是心脏，是么？”西泽萨满看似质疑的语气中带着绝望的肯定，好似从这一刻默认了自己是人类的事情。

　　初欣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她不想欺骗他，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记忆力有跟你一起手牵着手在仓里休眠的记忆。”西泽萨满垂眸。

　　初欣震惊：“怎么可能，那个时候你甚至都还没有睁眼。”她比划了一下，“是三个月都不到了小婴儿啊.....被封冻起来。”

　　西泽萨满睫毛微微颤抖：“小婴儿.....”

　　初欣说漏嘴，猛地移开视线。

　　他咄咄逼人道：“为什么ai博士说我是最完美的‘satan’！”

　　感觉到上当受骗的西泽萨满戾气四起。

　　“你冷静一下。”初欣的手指在他心口处轻轻拍了几下，“其实一开始我也弄不清楚你是基因形成的胚胎，还是直接活体婴儿进行实验....但现在看来更偏向后者。”

　　“你的意思，我活体婴儿变成了实验产物跟智能体进行特殊结合，并不是人类基因与ai夫指出的产物！”

　　“大概率....”初欣缩了下肩膀。

　　西泽萨满软着身子，靠在墙边：“可我身体里全都是机械零件，没有人类的血肉。”

　　“这也是我所好奇的。”她皱眉，“应该博士帮你改造身体，或者你已经聪明到适者生存的状态，为了安全的存活自主剥离人类□□灵魂安置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西泽萨满似乎想起什么，他表情有些许松动，伸出修长的手指，那双手指生的十分好看，可谓是精致打了几点，连指甲上的粉嫩肉色都一览无余的展现出来。

　　有种奇异的病态美。

　　他绷紧的手臂下看得到青筋以及明显的血管，也只是微微闪过的某一瞬间，又恢复成软甲的形状和人类真正的肤色以及器官有所不同。

　　他咬着牙有些狰狞的问道：“刚才就是人类所说的毛细血管以及红色血液么？”

　　初欣用另一只包裹住他的拳头，轻柔的说道：“是的，我们人类都很脆弱。既然你现在还没有找回人类的完整形态，就要学着用人类的方式在这里生存。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化成人形，但……如果稍有差池你在人形状态下死亡，即使转变成人工智能是个薇薇安和博士也救不了你。”

　　“其实你当时之所以同意我开发软甲，也是想着，万一有天自己人类形态暴露出来，也能混在里面以假乱真对吧！”初欣看着那张软甲皮肤下事儿会散发温度，时而有血液在流动，经络显出的模样。

　　“嗯。”西泽萨满闷哼道，“当我发现所有智能体没有软甲，需要输入你给的口令代码，换上对应的皮肤甚至妆容，我就知道....我跟它们不同。”

　　“所以你留下我，想让我当你的老师真正学会人类的知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原来如此。”

　　西泽萨满冷漠的说道：“人类这模样对我来说有害无益，暴露我的软肋，最容易成为致命伤害。”

　　“如果你不是统治者就好了。”初欣叹了口气。

　　“别说傻话。”西泽严肃，“那个时候你，还有你的初溪都会死掉。”

　　她沉默了，原来一开始西泽萨满就是为了保护自己。

　　西泽萨满见初欣发愣，而万能袋此刻就背在身后，便说道：“我变成这样，很有可能是触碰了初溪的能量源。”

　　“噢！是呢！”她回过神，“不过有些棘手，我不确定把能量源给你，让薇薇安研究往你身上以毒攻毒会不会起到相反作用。”

　　西泽萨满眼神闪躲：“原来你猜到了我要干什么.....”

　　“从相信现在的你是西泽萨满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初欣回答。

　　西泽萨满因为痛楚，额上迅速用处冷汗，一颗颗汇聚直至下落：”我整个身体都似乎在往人类基因靠近，尽管没有器官和机能，你以前说过人类的痛感我现在也能感受到。尤其是心脏这里像是被电波*抢戳了无数个窟窿，”

　　他声音还是机械化，所以听起来没有感情，非常散漫。

　　但西泽萨满脸上的神态可没有那么从容悠然。

　　“我....我不排斥初溪，但是你千万不要把他带过来。”西泽萨满偏过头，不看初欣的表情。

　　她微微一愣，嘀咕道：“之前还执意让他呆在宫殿里的，这么快就变卦了？”

　　“你要是为了我好，或者他好，就别让我们见面！复苏什么的，想都别想。”

　　初欣噘嘴，还说不排斥呢，口是心非的男人。

　　反正留下来唠嗑也解决不了问题，她不如去找薇薇安延缓西泽萨满疼痛的现状，结果刚要起身就被他扯住了手腕。

　　他搞不懂心脏里麻酥酥地东西从何而来，只是现在不可以让眼前这个女人离开他半步。

　　西泽萨满借着力气站起来，手扶墙说道：“所谓的疼痛感就是引发疼痛的刺激从受创部位或者病灶部位发出并传导至中枢神经、使人产生疼痛感知的过程。”眼神里多了些无措，“中枢神经！皮下组织！毛细血管！这些日后都会因为灵魂被找到而汇聚在我身上，到时候是人类基因占比更多，还是智能体基因占比更多.....全靠天命！真是搞笑，堂堂一个‘Satan’竟然信了玄学。”

　　“你别胡说了，这也许只是突然发生的异变，过几分钟就会好了……”她真的需要静静，一开始她真的认为这只是异变，以人工智能的修复能力很快就好了。

　　“初欣。”他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

　　她逃避他的目光：“我去叫薇薇安来看看，毕竟她是机械修复师，比我懂得要多！要专业。”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所看到的事情。”

　　“可你需要治疗……”

　　“初欣！”

　　这次是换成她不敢看他。

　　“如果被科研领事部的人知道，它们会考虑废除统治者，把我进行重组。”他其实没有想太多，根本不在乎这些，只是……“我不怕死，死了以后不过就是为了塑造新的我做准备。但我害怕失去和你有关的记忆，所以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以统治者的身份命令你，否则我将会亲手摧毁掉任立茕。”

　　这句话里，带着懵懂的残芽，带着骇人的威胁，带着绝望的警告。

　　初欣试图让崩溃边缘的西泽萨满冷静下来：“我知道你身为高高在上的智能体统治者对于产生出人类身体机能的抵触，也明白你抵触的原因，可现在结果就是这样，我们需要瞒着，然后一起想对策啊！”

　　她抽出手，看着西泽，坚定的说道：“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尽管西泽萨满说不害怕被科研领事部的人知道，但这是关于一个星球的象征。人工智能不需要人类成为统治者。如果被它们知道，有可能面临的局面不单单是西泽萨满被当成小白鼠重新塑造或许摧毁他可能性占据一大半。她只是知道，现在的西泽萨满是活生生的人，跟她的处境一样算是半个人类吧？

　　她不会手足相残的，这大概也是西泽萨满能对她袒露实情而提防薇薇安的原因。

　　即使现在在她面前的是身为人工智能的西泽萨满，她也会这么做，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弱点被感情所驱使的活着。

　　“西泽，我能帮到你的就是延缓你的痛感，你不要有顾虑了好不好？”

　　西泽萨满慢慢的抬起头：“我再脆弱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救。”

　　初欣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给了西泽萨满脑袋一下：“你现在是个病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西泽扯了一下嘴角，把遮住脸部的另一半头发撩起来，琥珀色的双眼布满愤恨屈辱的泪水。

　　他痛苦的捂住另外半张脸颊，满满的自卑感升起来，害怕被初欣看到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己。

　　“我们是师生关系，我有权利保护你，请你务必信任我。”初欣把右臂的一粒陨石放进西泽萨满的嘴里，“我扣都扣了，如果你敢吐了，我真的会揍你。”

　　说着举起拳头对准柔弱不能自理的西泽萨满。

　　他躲了那么久，不想让她看见这么丑陋不堪的自己，想让她在不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离开，可是她选择留下来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去引.爆装置。

　　乖乖的把舌尖上的陨石颗粒吞咽下去。

　　心脏瞬间就止住了疼痛。

　　与此同时，为了两人能够坦诚相待，他掀开了银色长发——

　　初欣惊惧地咽了唾沫。

　　不可思议的微张着嘴唇。

　　明明是苍白的皮肤，银色长发，俊朗的身躯，应该配上绝美的脸蛋才对，可是.....眼前这蜿蜒曲折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