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少女称帝记》曦媛

1、篮球玉杯为因缘 双魂互换古今连

　　九月的西安仍然算是炎热。这日下午，西科大刚入学的萧云和几位新舍友正在操场边闲逛。
　　结束了一天的军训，几个人都挺累的。操场上有不少人在打篮球，打羽毛球，还有不少人在跑步，一片热闹。舍友们都在闲聊一会儿要去食堂吃什么。萧云无聊远望，忽然余光瞥见操场上一个黑影朝这边飞来，当下根本来不及避让，萧云只觉得头被什么砸了，一下便摔倒在地。
　　只听舍友们都在大叫：“哎呀，萧云被篮球砸了！”萧云想挣扎起身，想说没事，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觉得好累，渐渐失去了知觉……
　　似是沉睡了许久，萧云只觉得耳边有人声在说着什么，只听一妇人哭道：“我的儿，为何要替你哥哥挡着，这砸了后脑，可怎生是好？”
　　萧云很奇怪，自己是独生子女，哪来的什么哥哥？
　　又听一中年男子说道：“不争气的东西！看看你妹妹！都是为了你！”
　　萧云费力睁开双眼，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大跳！这是在拍古装剧么？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位衣着华贵的古装妇人怀里，边上还跪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古装男子。而一位四十多岁的黄衣金冠男子正在关切的瞧着自己。
　　那妇人见萧云睁开眼，便急道：“我的儿，你醒了！可觉着怎样？医正一会儿就到。”
　　萧云望望四周围，只见自己身处一古代大殿内，却并无摄像、灯光、导演。萧云便抬头问那妇人：“您是哪位？这是哪儿啊？”
　　那妇人吓哭道：“我的儿，难道这是被砸傻了？”又转头轻声埋怨那中年男子道：“为何要砸杯子？如此坚硬之物，孩子的脑袋可怎么扛得住？”
　　萧云听愣了，照这情形看，难道自己是穿越了？这可怎么办，自己历史成绩不好，又不知道所处朝代，可怎么继续是好？似乎自己魂穿的这位刚好也被东西砸了，现在只有索性装迷糊，方能避过怀疑。
　　正在这时，只听殿外有人传话道：“陛下，娘娘，医正已到。”
　　只听那中年男子道：“快传！”
　　既然是称呼“陛下”，加上那男子黄衣金冠，萧云心里便已确定那中年男子是皇帝，这妇人是皇后。这么说自己穿越的不就是公主之身？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位皇帝应是刚刚想用杯子砸他儿子，却被自己魂穿之人上前挡着了，是以晕倒。
　　两位女医官匆匆进殿，繁琐行礼。皇帝道：“都免了，长公主刚刚伤了后脑，快看看她现下如何？”
　　两位女医官忙过来细细查验萧云的头部，又问萧云觉着怎样，萧云便道：“头好痛……”
　　为首医正又伸出手指，问道：“公主殿下可能看清？”萧云点头道：“嗯，两根手指。”
　　两位太医又问：“公主殿下可知今儿是几日，这里是何处？”
　　萧云想了一想，默默摇头。
　　两位太医便在一旁相互低声交谈好一会儿。
　　皇后等不及，便道：“两位有话直说。”
　　为首女医官道：“微臣痴愚，据臣所判，公主殿下伤情倒是轻微，并无出血骨裂，将养两日，红肿便会消退。只是伤处在后脑，可能略损了关窍，竟是失了记忆。这种情形其实并不少见，常见于自高处跌落之人。人之后脑，尤为重要，正所谓……”
　　此时皇帝道：“卿家只说孩子几日能好得便是。”
　　医正沉吟不答，半晌道：“有些个人十多日后便渐渐恢复如初，有些个就略慢些……”
　　皇帝又问：“可有什么外敷内服的药用？让孩子能好得快些？”
　　为首医正小心说道：“失忆之症，恢复全靠自力。此处关窍，非药石所能达尔。”
　　皇帝道：“你也算是实诚。”
　　两位医正立刻跪下道：“微臣无能，微臣不敢欺君。”
　　这位皇帝便一挥手，让两位太医退下了。
　　萧云楞在当下，不知事情该如何继续，只想着该如何魂归现代。
　　只听皇后道：“愚妾先带阿盈回她凤阳阁休息了，望圣上莫生气伤了身子。”又转而对那年轻男子道：“士庭，你父皇的教诲你要好好思量。”说完便带着萧云走向大殿门。殿外早有一群宫人候着。
　　出了大殿，皇后亲扶萧云上了步辇，自己也乘坐另一步辇，众宫人抬二人去凤阳阁。
　　萧云只见晴天白云将皇宫旳青瓦红柱白墙映衬的格外大气。几十位宫人衣着齐整，全然不出声，默默抬着步辇走着。萧云望着前方坐着步辇的皇后背影，盘算着该怎样才能不穿帮。
　　到了凤阳阁，众人上楼，进了公主卧房，萧云只见房间陈设都是原木色调，虽然大气，却全无奢华之象，一切家具木雕，摆设器皿，花色都不繁复，按现代话来说，是简约风格。倒是几案上放着不少书本，萧云想，这位公主的个性倒不爱奢靡，且爱读书，自己要牢记。
　　这时只听皇后问道：“好孩子，现在方到未时，你要不歇一会儿，想不起的事不要硬想，慢慢就会回转的。”
　　萧云点头，众宫婢便帮萧云更衣，卸下钗环，松开发髻，皇后亲扶萧云睡下，让萧云侧卧以便不触碰后脑受伤之处，又嘱咐了好些话，便离开了。
　　众宫婢也都默默退下，只留下两位贴身宫女打扇子。
　　萧云哪能睡着，眯着眼睛，耐着性子躺了一会儿，便起身，走至案边铜镜前，想看看自己穿越成了什么摸样。
　　对着铜镜一看，萧云真的吓到了，镜中之人与自己现代之时的摸样竟有八分相似，只是脸略饱满些，眼睛也更圆些，眉毛修的很平缓，毫无突兀之气，头发则从现代时的中长发变成了垂地青丝。萧云心想道：“这位公主，难道我与您如此有缘吗？”
　　这时刚刚打扇子的两位宫女都走上前来，小心问道：“公主不再午睡了？”
　　萧云点头。
　　这两位宫女便传人来收拾床铺，又开始为萧云盘发。
　　萧云见这两个宫女一位高大白净，一位中等身材，眉清目秀，似是都比自己略年长些，便问道：“两位姐姐也知道，吾刚刚被伤了脑袋，现在什么事也记不起了，两位姐姐不妨将诸事提点吾一二，也好让吾快快忆起往事。”
　　两人都道：“折煞奴婢了，公主但问便是，婢子知无不言。”
　　萧云便问道：“你俩各叫什么名字？”
　　只听高个那位答道：“公主您为奴取名佩儿。”
　　那眉清目秀的少女则答道：“奴叫阿桃。”
　　萧云便又道：“现如今是何年月？”
　　只听佩儿道：“现如今年号为庆盛，今日是庆盛十年八月初九。”
　　萧云又问道：“不怕两位姐姐笑话，吾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了，只觉得头晕的厉害，刚刚不想母后伤心，方才没说。两位将吾的姓名告知吧。”
　　佩儿，阿桃一听，都忙道：“奴婢不敢直呼公主殿下名讳。”
　　萧云道：“但说无妨。”
　　一时头发也盘好了。
　　佩儿犹豫了一下，便拿起案上一叠信纸，道：“这是公主殿下您书写的信件，婢子不敢看，亦不识字，但信上应有您的落款。”
　　萧云道：“多谢姐姐。”便拿起信件准备细看，又道：“两位可以自去休息。”
　　佩儿、阿桃便行礼退下。
　　萧云打开折叠的信纸细读，只见信中的繁体字字体极为优美。有些字认不得，萧云靠着连猜带蒙，了解了信的内容大概：此信为公主与自己外祖母的书信草稿。萧云看信方知原来这个国家名为大煦，国事还算平稳。另外，公主将信中一些字句全部杠掉了，萧云细看，发现原来杠掉得字迹是说太子哥哥不爱读书，与太子妃长期不睦的话，之后公主换写成“太子哥哥一切都好，读书也长进了不少，不跟父皇置气了”的字句。看来这位外祖母很关切太子的情况，而公主不想让她担心。
　　萧云又翻到信尾，一看公主的落款，只见赫然写道：“外孙女萧盈躬叩金安”，萧云吓了一跳，原来此国皇族亦姓萧！自己名叫萧云，而这位公主名叫萧盈，难道冥冥之中，自己的到来是一种注定？难道自己要为这位公主做些什么？
　　萧云好后悔自己没有多读历史书，关于大煦国的历史，萧云只记得上课老师划过重点，知道此国存在过数百年，其他就一概不记得了。
　　萧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看不到边际的青瓦白墙，心想道：公主殿下，您的灵魂现在在哪儿？可还安好？希望您的魂魄回来时，我这个假公主做得还算不错，诸般事情都能敷衍过去。
　　萧云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听外间有宫人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皇后与众宫女前后进了寝室。
　　萧云吃不准要怎样行礼，便学着宫人给自己行礼的样子俯身。
　　皇后见萧云和宫女们一同俯身，便上前扶起萧云，道：“乖孩子，方受了伤，何必行这么大礼。可觉着好了些？”
　　萧云道：“人还是有些晕……”
　　皇后道：“不妨事，过几日定会好的。”又道：“给你外祖母写信的事你可记得？信可写好了？我要看看。”
　　萧云便将案上的信递与皇后。皇后展信细读了一遍，点头道：“写的不错。你哥哥的事，还有你受伤的事，还是统统莫告诉你外祖母了，免得她老人家忧心。”又道：“你现在就将信誊写出来，我还有几句话，你一并加写入信中。”
　　萧云暗想不好，自己只是小时候在书法班学写过半年大字，只能算是将字写的横平竖直罢了，如何能写出公主殿下那样优美的字体？
　　只见佩儿和阿桃已开始展纸研墨，萧云只好硬着头皮走至案前，坐下开写，皇后便坐在萧云身边，看她写字。
　　萧云提笔为难，好不容易下笔，只临写了开头两个字，皇后便看出不对，道：“孩子，莫非你连写字都忘了？这字体的间架结构怎么如此的不对？”
　　萧云急哭着模仿小言用语道：“母后，奴什么都记不得了。”
　　皇后无奈道：“你别写了。”又抬手抱着萧云道：“乖孩子，莫急，莫急！”
　　萧云方略止了哭。
　　皇后道：“我且问你，《孝经》有云：‘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你接着说下去。”
　　萧云都要急出冷汗，只得复又哭道：“奴全记不得了……”
　　皇后闭目深叹一口气，好一会儿方睁眼道：“你为你哥哥挡了一灾……你哥哥将来可怎么谢你才好。”
　　又道：“好孩子，记不起不要紧，或许过得几日便好了，大不了重新再学。阿娘只愿你哥哥有你一半好，咱们也就不这么操心了。”说着说着眼眶便红了。
　　萧云便紧抱着皇后道：“哥哥他终会体悟母后父皇的一片苦心的。”
　　娘俩垂泪半晌，皇后起身道：“有些事我要去和你父皇商量，你且在阁中好好将养，这几日我会让你的皇弟皇妹们别来见你。”又转而厉声对候着的宫婢们道：“今日之事，若有人在外乱拨嘴者，立刻杖毙！”
　　众宫人立刻道：“喏！”
　　这边皇后便出凤阳阁，上步辇起驾，皇后望着前方去路，道：“可知现在圣上在何处？”宫女彩绣回：“圣上现在含凉殿纳凉。”
　　皇后便道：“去含凉殿。”
　　到了含凉殿，原来皇帝正和宠妃孙氏一处纳凉，皇后来了，众人依礼见过。宠妃孙氏识趣退下。
　　皇帝问道：“阿盈现在可好些了？”
　　皇后默然不语，萧帝便挥退所有宫人。
　　皇后道：“孩子才睡醒，仍是迷迷糊糊的，愚妾让她写字背书，通通都不会了。”
　　原本侧倚在榻上的皇帝坐直身子道：“这么严重？不应该啊。”
　　皇后眼红道：“愚妾一儿一女，虽是龙凤胎，脾性却大不相同，士庭虽为太子，可还是快璞玉，有许多要雕琢之处，盈儿原是样样都好，现在却失了记忆。”
　　皇帝道：“爱妻莫过忧心，医正已说，最快也要近十日方能好得。盈儿也是，何必为了那臭小子挡着。”
　　皇后沉着脸不说话。
　　萧帝见状说道：“爱妻怪朕苛责儿子？士庭现下已然十八岁，平日里和那些世家公子一块儿胡混，学得那奢靡之态，在东宫中非胭脂米不食，非云锦不穿，非金玉不用，与那儿媳又不对付。对于治国之道，全然不感兴趣。吾家萧氏江山，是靠历代先祖励精图治维系而来，这样下去，朕如何将江山传于他？！”
　　皇后道：“臣妾不敢埋怨，刚刚只是在思量如何才能让儿子早日懂事。”
　　萧帝“哼”了一声，道：“现在孙氏的士庆方六岁，就爱读书，在朕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还有其他皇子，哪个不是终日诗书加弓马骑射？这里面有没有人在装模作样，有没有人有野心，朕不好说。可偏偏那臭小子连装都不装！朕就是把皇位传于士庭，他能不能守得住？今日寡人已把话与你说得清楚明白。你要好好思量！不要以为他自己是长子就可以稳得皇位！”
　　皇后忙道：“臣妾会与士庭再好好谈谈。”
　　萧帝点头，心情略平复了一些，道：“盈儿现在连字都不会写了？”
　　皇后道：“是的，书也不会背了。臣妾想让她最近多读书写字，也好快快回转。”
　　萧帝道：“她儿时的师傅似乎就是现今的太子太傅瞿文茂？”
　　皇后道：“正是。”
　　萧帝道：“再把孩子托付给瞿老先生带带吧。估摸着一十天半个月，该想起都会想起了。”
　　皇后想了想，道：“老先生现年也七十多了，每日上午要给士庭上课，恐怕下午没个精神再来带盈儿了……”
　　萧帝道：“那就从翰林院再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皇后道：“孩子的事情，愚妾倒是一直在思量……”
　　萧帝听闻这话，便道：“那爱妻意下该如何处置此事？”
　　皇后道：“愚妾想让盈儿陪伴士庭读书。”
　　萧帝正色道：“咱们立国近百年恐怕没这规矩。”
　　皇后道：“这个愚妾也知。只是这么些年，愚妾娘家人为避日后外戚专权之患，都主动远离仕途官场。愚妾娘家卢氏一门的读书子，没有一个能陪伴士庭左右。士庭身边没有真心实意待他的同龄人，不能上进，也是自然。愚妾就这么一儿一女，现在想让盈儿多陪陪士庭，多引导他，让他不要学那一班浮浪子弟做派，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再过一两年，女儿就要远嫁塞外了……”
　　这么多年来，为避免日后外戚专权。皇后一门的卢氏子侄，萧帝并不提拔任用一人，也有意不让卢氏子弟进京，以免太子与自己的表兄弟常往来，只是在财物上不亏待卢家，致使世家卢家现在处于一种成年男子皆无所事事，或只能屈就从商的尴尬局面，埋没的栋梁之才远不止一两个。
　　对于卢家，萧帝是心有歉疚的，让萧帝做出像汉武帝那样杀母立子的事，那是不可能，但是防着卢家，是萧帝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是以这么多年，即便士庭结交浮浪子弟，所作所为并不能让萧帝满意，萧帝也从不打算从卢家这边想办法。眼见士庭身边的侍读换了一拨又一拨，太子却一日愚顽过一日，萧帝也苦恼该如何教育士庭。
　　至于盈儿，再过一两年便要依照祖制远嫁塞外和亲，不会在朝内形成势力，若是这两年能多陪在士庭身边影响他走上正路，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想到这里，萧帝便点头道：“既然爱妻有此意，寡人不妨也开个先例，给孩子个方便罢。只盼这两孩子都能好。”
　　卢皇后立刻行大礼道：“皇帝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