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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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最终还是齐悦松了手，进了浴室。
等齐悦从浴室出来，叶明熙倒是套上了新买的睡袍，正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换着台，眼神明显没有注意电视屏幕。
齐悦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冲侧卧努了努下巴，“还不去睡，都十点多了。”
叶明熙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会，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去了侧卧。齐悦看他无奈地关门，扑哧笑了出来，真好，她想。
第二天，齐悦要回学校公布成绩，分析试卷，给叶明熙准备了早餐，也没有叫醒他就出门了。
学生们都是一样的，齐悦看了太多次期末考之后学生的模样，有喜悦有痛定思痛亦有彻底解放毫不在意者。
“咳。”齐悦站在讲台上，面前摊着试卷，“这次试卷呢，也不算特别难，同学们考得也还不错。字词句方面得分率比较高，不过现代文阅读和文言文方面比较欠缺，尤其是男生，在理解方面有待提高。”
“先看选择题，首先是错别字。A项中天寒地坼的坼错了，不是彻底的彻。”说着，齐悦转身在黑板上写了正确的字。
等上午的两节课结束，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办公室就在路上碰到了章敏，或许是要过年了，她穿了身大红色的长款羽绒服，显得人愈发臃肿。她眼疾手快地拉过齐悦，“小齐老师，你和叶明熙真的——”
“是的。”齐悦坦然。
章敏皱了皱眉，“这叶明熙比你大了不少吧，要我说，你条件这么好，人又漂亮，找个年纪相当的不好吗？”
齐悦把鬓边的发夹到耳后，轻轻笑，“主任，我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喜欢了整整八年了。”
章敏愣了愣，“难怪，人给你介绍对象你总是说不急不急，我当你眼光高，原来是心里有人啊。”
齐悦笑，“之前电视剧放的很火的《何以》不是说我不愿意将就嘛。做语文老师的总有点不一样的情怀，何况我大小算个写字的，总是有点自己割不掉的。”
章敏理解地笑，“我知道，心里头总是有那么一块地是腾给一个人的，就算以后不是这个人但总会在什么时候拿出来擦一擦看一看。小齐老师，谁没有点故事。”
齐悦含蓄地抿嘴一笑，“是。”
下午没了齐悦的课，她便直接回了家。
齐悦打开门的时候，叶明熙正翻着书，修长的腿架在茶几上，好不惬意。倒是神色严肃得紧，一页页看过去，偶尔遇到钟意的，还会慢慢地读上两遍，这时候他总会用指腹慢慢摩挲着。所以熟悉叶明熙的人都知道，但凡边角磨损愈严重，他便愈钟爱这书。
齐悦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书，开口询问，“吃过午饭没？”
“没呢，早饭吃得迟，现在也不饿。”
“哦，我也没吃，正好煮两个菜一起吃罢。”齐悦脱下大衣，径直去了厨房。
齐悦正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做什么呢？”
“你也不怕油星溅到，快松开。”齐悦用胳膊肘捅他，叶明熙却是笑着躲开，但手却不松，“小悦，我真是想好好了解我不在你身边的四年，我错过你太多了。”
“唔，那你还是先松手罢。”齐悦轻笑，“什么时候了解不行，偏要现在。”
“什么都能了解，恩？”
“走开。”
吃完午饭，齐悦抱着膝坐在沙发上，叶明熙把她脑袋按进自己怀里，齐悦顺从地窝在她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手机。
“哎，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迷仓央嘉措，纳兰容若吗？你看，我这个侄女才上小学哎，天天发些仓央嘉措的诗。真是不识情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呢。”
“仓央嘉措？”叶明熙摸着她的发，“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恩。”齐悦点头，“我以前的确也有段时间挺迷这个，买了很多关于他的书，手抄他的诗，然后一首首背。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那句——”
齐悦顿了顿，背了出来。
住在布达拉宫，我是西域最大的法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人间最美的情郎。
“不是《那一世》，也不是《见或不见》或者《十诫诗》，那些都太虔诚。我不是那种离了感情活不下去的人。”
“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心里。”
“我愿意。”齐悦仰头笑。
磨磨蹭蹭还是到了叶明熙讲座的那一日。学生们早就打听到这次的老师不但名气够大，这张脸也够迷倒少女了。何况，讲座的主题居然是教你如何文艺地写情书。
齐悦倒底是去了，站在最后一排。
“同学们好，我是叶明熙，叶是一叶知秋的叶，明是月明风清的明，熙是熙熙攘攘的熙。我想每个人在这个时候，心里总是停驻过那么一个人，但你想告诉他吗？或者说你敢吗？”
叶明熙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没有办法不跟着他。一首首词在他口中慢慢念出来，有种仿佛品着清茗，轻摇折扇的闲情逸致的错觉。
“很荣幸，我从小到大收到过许许多多的情书，不乏文采出众，声情并茂的，但只有一篇让我印象最为深刻。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下面的学生一看有八卦听，立刻两眼放直，鼓掌鼓得异常起劲。
叶明熙清了清嗓子，站在台上，穿了身白色的西装，衬得他面如冠玉，眉如刀削。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齐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一下子攥紧了，她几乎已经猜到了叶明熙接下来的每一个。
初见，我当你是溪水。
澄澈明净，款款。
相识，我知你是浪水。
澎湃有力，温暖。
了解，我晓你是雨水。
无声多情，缱绻。
我遇见过太多风情，摘过太多玫瑰。
唯独你，
是我从未遇见过的。
我想，一步一步，走进你。
我想，一点一点，占据你。
我想，一寸一寸，亲吻你。
我想，一分一分，陪伴你。
初见，你见我窘境。
相识，你称我灵气。
你什么都知道，无论我问什么。
可你再聪明，也猜不到我现在想什么。
我在想，太阳是天空永恒的陪伴。
我在想，星星是明月永恒的陪伴。
我在想，春花，夏阳，秋叶，冬雪。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还有你。
叶明熙温柔而有力的声音逐渐和六年前他微微调侃的语气重合，齐悦在心里跟着他默默地念。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心意，纵是隔了许多年突然揭开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齐悦是去放试卷的，而试卷的最里面便夹了这封情书，没有落款也没有署名。但叶明熙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齐悦的笔迹。
叶明熙叫住了齐悦，扬了扬手里的信，“这是什么？”
“你看不懂？”齐悦硬是抬着头，挑衅。
“你写给谁的？”叶明熙走过去，塞进她手里，“哪个男生这么有福气，被我们齐悦才女看上啊。”
“老师，我以为你已经是最有福气的了。”齐悦捏着薄薄的信，耳廓微红。
叶明熙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他扑哧笑了出来，“你在告白？”
就这样短短的四个字，就让齐悦溃不成军，所有的心理防线一瞬间崩垮。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叶明熙也感慨，我学生时代也收过不少情书，但收到学生的情书倒的确是头一回，小悦，你该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
老师，我那是情难自已。
如果不试试，我会后悔一辈子。
叶明熙慢悠悠地结束了最后一句话，全场静得鸦雀无声，然后不知是谁说了句，“哎，齐老师哭了呢。”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后望去。
齐悦轻轻擦掉泪，唇角慢慢勾起浅浅的弧度，叶明熙就在前面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这样一个微笑，迟了四年，但它终究穿过千山万水来了。
不早不晚，刚刚好。
叶明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上来。”
齐悦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竟真的在全校人的注目下走了上去。
“齐悦同学，六年前是你和我表白。”叶明熙顿了顿，“今天我请全校师生作证，嫁给我吧。”
齐悦看着叶明熙慢慢跪下去，整个动作像是电影惯用的慢镜头，慢到她连叶明熙期待下隐藏的一丝紧张都看得分明。
傻瓜，我怎么舍得辜负你。
齐悦笑着伸出手，轻轻道，“我愿意。”
全场愣了三秒，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掌声，谁都没料到一场讲座竟变成了一对新人的见证礼。
叶明熙站起来，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她一下，拿过话筒，“很感谢今天所有为我们见证的人，我想在真正的心意相通面前，最美妙的语言都异常平乏。所以，最后大概只能归结为三个字，我爱你。”
齐悦被叶明熙握着手，她只能伸着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描了个心，叶明熙像是感觉到了侧过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来我怀里，或让我住进你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