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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过门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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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说着,抖了抖网,蹲到二狗面前来,又仔细看了看二狗的媳妇儿——唉!简直是个天仙!当年去云起城围观帝都来的娘娘时,都没见得比这漂亮,那神仙的画像也比不得……
唉,实在、实在太……!
晚风都吹累了,媳妇儿的头发才见干,脸却是依旧的苍白,二狗感觉怀里的媳妇儿有些僵,又抱得紧了些,伸手捏住媳妇儿的手。
“呀,爹!媳妇儿手是软的!”
二狗惊叫出声,望向了大壮。
大壮一脸看小猫偷腥的表情,碎碎到“女人嘛,女人不软还有什么软呢?鱼吗?晒成干儿了也是硬的,媳妇儿软说明媳妇儿好,直到么?你小子没吃过猪,还没见过猪走路?”
二狗疑惑地捏了捏媳妇儿的手腕,手背,又觉得不对……媳妇儿的掌骨像是——碎的?
二狗第一次去云起城,便在那儿见过被处死的犯人,说是杀了人,处以极刑。行刑的人手里拿着一只铁锤,将犯人的手拉到石磨上,重重一锤下去——!
那垂落无力的、带着猩红的手,他现在都还记得。
二狗伸手探了探媳妇儿的鼻息——这招也是帝都传过来的,帝都那边行医的、修炼的、当官儿的都靠这个辨人死活。
还好,媳妇儿还有气儿……可媳妇儿这手怎么就像是被打断的呢?
“媳妇儿、媳妇儿……”二狗叫着怀里的人,轻轻摇着媳妇儿。
媳妇儿没醒,天已经黑了,这时候村儿里人大多都在吃饭……那,可以把媳妇儿背回家了吧?
“爹,我们回去吧……媳妇儿太弱了,我怕她受不住。”
也是,这时候天黑漠漠,晚风又全仗着海水凉了起来,大伙儿都在家陪婆娘吃饭,忙着训儿子,谁知道他们捡了个媳妇儿回家?
“好嘞,爹走前面,扛着鱼,你自己背着媳妇儿小心点儿跟后头走。”大壮说着,将金戟拉了起来,拖着走向那网子鱼,又回头唤二狗跟上。
二狗将媳妇儿拉上背,顿觉媳妇儿浑身不好……别说手,浑身都是软的。
爹说女人软他倒是信了,因为娘的巴掌拍的的确没爹疼,可这女人要是太软,那就不对了,娘的一巴掌至少也能将自己扇趴下,哪儿来得这媳妇儿软?
——不会骨头都碎光了吧……那还怎么生儿子?
“爹,媳妇儿要是不能做事,咱还养么?”
二狗问爹,爹走在前头。
“待会儿人都过门儿了,这嫁妆也收了,哪儿还有不养的道理,就是个瘫子咱也得要着,这是道理。”
爹说着,喘了口气儿,这媳妇儿嫁妆真重。
舞刀弄剑的,以后可不能欺负二狗,大壮决定了,在他和二狗他.娘.死之前,一定要跟儿媳妇儿讲好:
不许欺负他家二狗老实。
不许欺负他家二狗善良。
不许欺负他家二狗没本事。
不许欺负他家二狗……
怎么像是他在嫁女儿?大壮拍了拍脑门儿,见着自家烂门槛儿“到家了,二狗,挺直了背把媳妇儿背进来……咱这就算过门儿了。过了门儿给爹生一堆大胖小子!”
“好,爹,你儿子要被媳妇儿压弯了……好重!”二狗说着,弯着腰就要过门儿。
大壮大声吼住二狗“狗.崽.子!背给老子挺直喽,不然你吃媳妇儿一辈子软饭!”
二狗背了一路,腰酸背痛,只能面前直了直腰,一步跨过门,气喘吁吁“爹,这总行了吧……以后这家就我一个男人,还怕媳妇儿养我不成?”
大壮将那一网子鱼都扔在院里,对二狗骂到“你这媳妇儿这么水灵,你不多长点儿本事,不怕人家抢你媳妇儿?”
“怕。”二狗老实说,可他更怕媳妇儿不喜欢他,这俩人要真过一辈子,就可能是娘天天念叨的……什么契、什么说……总之,就是死了活了都要跟媳妇儿在一起,以后尸体还要埋一块儿地,那要不然,就不是夫妻。
大壮当然不知道二狗心思细,想了这些东西,可他却觉得二狗怕是好事“知道怕就多长点儿本事,别像你爹,打一辈子鱼。”
二狗向屋里走去,说“我觉着打一辈子鱼也没什么不好……那不是有个什么说、要到山上采草吃,要和小鱼小虾做朋友的么?”
“读的什么破书,就听那些书呆子瞎吹,你这媳妇儿要是懂那些,醒了让她教你!”
大壮推了二狗一把,二狗直接扑到房间里。
娘在土墙旁,支着一盏油灯为二狗缝着衣裳,见二狗身后一道亮眼的白影,愣了愣,问到“你这狗.崽.子,弄了个什么在背上?”
二狗将媳妇儿放在床上,晚风早把媳妇儿衣裳吹干了,媳妇儿这会儿浑身冰冷,一头散乱的头发铺在枕头上,二狗看着觉得像神仙一样。
“我媳妇儿。”
“啥?”娘没听清,或者说是有些难以置信,方才听大壮在外面瞎嚷嚷,还以为那负心的蠢汉又去惹了别的野婆娘,没想到竟是在说自家二狗!
“啥媳妇儿?”娘问二狗,看向那床上的一片雪白绸缎。
“我媳妇儿……”二狗高兴又得意,小声对娘说“娘,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得等媳妇儿怀了大胖儿子才能说,不然会被别人抢走。这媳妇儿生得像天仙一样!”
二狗说着,拉娘来看媳妇儿。
媳妇儿面色苍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却说不出的,有种仙气儿,二狗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媳妇儿——还是他的。
“生得真好……”娘赞叹一声,随即皱起眉头“这是哪家这么好的媳妇儿愿意嫁你?说,这丫头怎么来的?”
娘佯怒举起了巴掌,二狗吓得连忙说到“娘,娘!这媳妇儿我和爹打鱼捡的,还有好宝贝的陪嫁!就算是个瘫子也绝对不亏的!”
“什么瘫子?”娘注意到媳妇儿那软绵的双手和苍白的脸,平时学医的锐利眼神立刻打在了那媳妇儿身上,一捏手,叹到“碎的。”
复又去看这小媳妇儿的身体,觉得不对,伸手摸腿,复又叹到“碎的。”
一摸那媳妇儿的腰杆,又叹“碎的。”
终于,娘摸上了二狗媳妇儿的背部,还叹“碎的。”
二狗闻言,懵住,愣愣地现在原地,媳妇儿脸上的苍白好像多了一丝灰败,吓得二狗腿都软了。
脑海中浮现起那垂落无力的、带着猩红的手,脖子一缩,心疼媳妇儿,立刻问娘“娘,你学过治病,媳妇儿这骨头能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