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鱼书·长生花》白壶

4、怒放

　　明月高悬，柔和的月光似轻纱笼罩万物。没有了树木的遮蔽，中间的空地果然就像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然而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是——

　　那里立着一块石碑。

　　鸣鱼看着石碑良久，忽然泪如雨下。

　　“姑娘！”

　　“姑娘，你不要再跑了！”

　　少年终于追上了，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不要……再跑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

　　那个姑娘缓缓转过头来，雪白的脸上挂着珍珠般的泪。她忽然朝他微笑起来，笑容如猛然怒放在月光下的蔷薇，既惊艳又美丽。

　　晚风拂过她的裙摆，像一朵开放的百合。而她立于月光之下，任由黑发飘舞，正静静的冲着他微笑。

　　只觉岁月静好。

　　白衣少年张大了眼，怔怔地看着她。

　　“可以麻烦你一件事么？”她问。

　　“……什么？”

　　“请你一定要找到那个和我穿着一样的姑娘。”

　　她依旧微笑着，少年却忽然张大了眼。

　　“等等！”

　　来不及了。

　　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出，滴落在地，回音悄怆。

　　无声的口型只有四个字：谢谢，拜托。

　　他猛地冲过去，拉住她向后仰的身体。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她的瞬间，她的身体猛然碎裂，幻作无数金色光点。

　　光点漫天飞舞，随风四散，像点点闪闪的萤火虫，美得让人流泪。

　　张开手，两点金光从他掌心飞出，飘飘遥遥地飘上天空。

　　他抬头看着那漫天金光，无力地张了张嘴。

　　直至金光四散着消失了，他才看到那块耸立的石碑，上面刻着几句话：

　　“人生易老，长生难求。长生万人求，然终究是空。世上何来长生道？但笑世人痴！长生亦可得，无非替命二字。”

　　呆呆看了许久，不禁泪流。

　　姑娘……

　　“啪”地一声，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少年抬起头，只见石碑后面，一颗幼苗迅速成长，美丽妖娆的黑色花苞，在月光的洒照下，突然绽放……

　　浑然一片黑暗，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行 ，走了好久好久，可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忽然有了些亮光，忙向着光的方向跑去。

　　光越来越大，她看到了一个女孩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乌黑的头发似水一般柔顺，散落在她的肩头。她穿着白色襦裙与青色小袄——跟她一模一样。

　　忽地那个女孩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跑去，雪折紧紧跟在其后。

　　——等等！等等！让我看看你的脸！

　　女孩跑得飞快，她跟不上。

　　忽然，旁边涌现无数金光，星星点点，漫天飞舞，追随着那个女孩，渐渐将她包裹。

　　雪折伸出手，张大了眼……

　　——等等！

　　女孩竟消失了，与那离奇的金光一起。

　　雪折蓦地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突然，一朵花从刚才女孩消失的地方长了出来。花瓣是黑色的，绽放如莲，神秘而又美丽。

　　雪折呆呆地看着。

　　——这是……长生花……

　　骤然狂风乱舞，刮得张不开眼。

　　“雪折……雪折……”

　　女孩银铃般笑声回荡在耳边。

　　“雪折……你来抓我呀！”

　　……
　　“雪折，你来抓我呀！”红色的棉袄，雪白的脸旁。那个女孩立在皑皑白雪旁，盈盈朝她笑着，牙齿像是整整齐齐的贝壳。那俏丽的颜色，就像开在一个雪夜的红梅。
　　“好呀！你个小妮子，别让我抓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雪折假装凶恶的狠狠朝她道。
　　“来就来，怕你！”女孩朝她扮了个鬼脸，转身朝前跑去。
　　“呔！小贼，哪里跑！”雪折把地上的雪团成个球，抓在手里，追着女孩去了。
　　“哈哈哈……”
　　“小心着点，别摔到了。”老父亲立于门旁，慈祥的朝她们叮嘱。
　　“知道啦！”两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远处，又传来她们都嬉笑声。
　　“啊！……不，哈哈哈……你耍赖！”
　　“耍赖就耍赖，看你拿我怎样！”
　　……
　　“滴……”
　　雪折看着掉在手背上的眼泪，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