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弥弥万生》公子oi

61、第61训：屠杀（一）

　　神威在房间里踱步的声音吵醒了原本就严重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的我。我突然回忆起自己昨日看过的资料，不由得一下爬了起来。

　　“你…你现在要出发？”我攥着自己薄薄的棉被问道。“啊，醒了啊，本来想朝你肚子上开个洞的呢，无趣。”神威娴熟地反手扎着辫子，没有半分钟散乱的头发又变成那个经典的造型。

　　“先不吐槽你要暴力叫我起床的行为，这一点都不好笑，其次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无力扶额道。

　　“对北原的事情这么在意，让你打前锋，杀条漂亮的血路出来如何？”神威眯眼笑着，果然我的态度在他那里完全不管用。

　　“谢谢你啊。”我翻了个白眼，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工装裤去厕所更衣洗漱。当我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阿伏兔已经到达了客厅，神威嘴里也塞着一大块松饼。嘁，明明伙食很好，需要我作甚。

　　“阿弥，你除了一有点胸部以外，完全没有女人味呢。”他看了看我的装扮，含糊地吐出一句话。

　　“是啊是啊，有胸部这点我已经足够骄傲了。”

　　“团长，吃完就走吧，华佗已经上了飞船。”阿伏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伞递给神威。“真是麻烦呢。”神威明显没有吃饱，擦擦嘴道。他们的伞今日看起来格外崭新，不知是否被重新改装打磨过。一想到这两把崭新的伞即将参与大屠杀，我就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我见过尸体，也曾杀过很多人，从他们的断臂残肢上踏过去，因为我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可是他们呢，他们只是简单享受这个杀戮的过程而已，他们永远不可能像我们一般生活。

　　“啧。”握紧拳头，说到头来，我也不过是被这种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一颗棋子罢了。

　　跟着神威和阿伏兔走在空气湿冷的过道上，我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为任何人杀人，就算是为了苟活也不做这种令人发指的恶心的事。或许我可以尽自己微薄的力量，帮助北原的居民们。

　　如果…如果我在神威他们进行奇袭的时候救出那么几个居民，把他们安顿到......

　　“阿弥，你的小心思很多呢。”神威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说道。“不过，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么？”他伸手拽住我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饶有兴趣地绕圈圈。我沉默着，没有回应神威，在飞船上的时候也是。

　　机会不是你给我的，是我自己创造的，这些道理小学不都学过了吗？阿伏兔一直呆在华佗的身边，不可否认，华佗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而且很有气场。不过说到美人，我第一个想起的，还是温润如玉的母亲，她可不是这些胭脂俗粉能媲美的。飞船上夜兔的数量极多，我坐在他们中间显得格格不入——气氛还非常尴尬，最要命的是他们中间不少人用鄙夷和充满杀意的目光等着我，让人十分不舒服。

　　夜兔的规则就是强者为王，战斗出奇迹。我听阿伏兔说过，神威刚刚登上第七师团团长的宝座时，还有许多夜兔心向夜王凤仙。于是当神威用那把紫色的伞教育了他们之后，便再无任何声音。但我与神威怎会相同？完全悬殊的力量，会被瞧不起也是正常的。这一路上我心绪飘乎，直到透过厚玻璃看见了那颗黄绿色的，体积很小的美丽星球。

　　到达目的地之后，我被夜兔和辰罗巨大的人流推挤着下了飞船。放眼望去，在这片被肥沃土地覆盖的森林中，空气异常清新，隐隐还可以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

　　“好美。”

　　记忆中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庄坐落在世外，但桃源终不可能永远存在。

　　“阿弥，走了。”阿伏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头望去，雇佣兵们的数量非常多，神威与华佗站在队伍的最前端，微风吹动他们的头发，看起来威风无比。即使确实威风无比，我也并不明白华佗为什么要用如此居高临下的，犹如孔雀般高傲的姿态俯视我。

　　我并不是物品，我是人，本该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本该就和所有人都平等。我不是神威的玩物也不是春雨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兔叔，”在行进的过程中，我走到了阿伏兔的身旁。“你放弃华佗吧，你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哈？”阿伏兔有些讶异，话题的转变一让他没反应过来。

　　“虽然这样背后说不好，但兔叔你其实是个好人，但华佗只是一个亡命赌徒啊。”

　　“第一次有人说大叔我是好人。”阿伏兔满不在乎的笑笑，“你一个小鬼能懂什么。”他凹陷的双眼无精打采地望着我，语气中那份成熟使他看上去又老了十岁。

　　“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什么小鬼了。”我也朝他微笑着，“兔叔你不知道的我，经历过的事情可多着呢。”阿伏兔没有和我继续说话，陷入了沉默。不过在很久的以后，当我回想起阿伏兔站在牢狱前，呆滞地望着失心疯的华佗后，我还是替他感到惋惜。我对于阿伏兔这个人还是有一定好感的，他本性并不坏，不是那种嗜血成性的家伙。倘若他不是春雨的人，我应该会很喜欢他，甚至成为朋友吧。

　　“请，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听见了这样一个颤抖的声音。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天人，她有着一对巨大的羽翼和长长尖尖的耳朵，耳背和羽翼上铺满了雪白色的羽毛。她像精灵一样美丽丰满，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送上门来了呢。”神威歪着头打量她，“你们的领主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不…我是奉命前来交涉的，方才有些紧张，请各位大人见谅。”她看起来非常害怕，但又努力使自己鼓起勇气开口。“大人们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上次的事，在那批货物的运输途中，有一小段航程是直属北原管辖的。再加上是违法药物，我们的处理队就将它销毁了……但领主考虑到和平的关系，便派我前来告知北原的应对方案。补偿春雨两座北耀矿，条件是春雨再不追究，也不伤及北原百姓的性命……”

　　“和平解决？虽然条件诱人，不过你们也真是天真呐。”华佗轻笑着说，“你们的领主大人如此高龄，居然还不明白和春雨讲条件的下场。”我在一旁听着，仿佛空气都要凝结。那女天人握紧了拳头，嘴唇用力抿着。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北原要派出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来谈判，这分明是一场必输的战争……

　　难道他们在天真地想要唤醒春雨的良知吗？

　　“还有，别说什么违不违法紧不紧张的，我最讨厌狡辩的人。”华佗冷冷地说着，一挥手中的扇子。几个辰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冲了过去，眨眼间就将锋利的刀刺穿了她的身体。在她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以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我们的时候，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的瞳孔在无限收缩着，双手止不住地握紧。

　　这个女人，上一秒还是那么美丽，那么鲜活地站在那里……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贯穿，却什么也没有做。

　　什么也做不了。

　　阿伏兔走上前去，从她的羽翼上拔下一根沾了血的羽毛放进衣带，辰罗将刀抽离她的身体，大家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前行。

　　“为什么，”我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华佗，“明明可以放过她，她什么错也没有，连反抗都......”

　　“轰！！！！”一阵巨响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然后我们的周围开始蹿出无数的北原天人，拿着武器向我们冲来。那时我才明白了一切，华佗他们早看出没有什么所谓的谈判，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陷阱而已。我看见神威的身影一跃而起，他踩着其他夜兔的雨伞跳到了最高处，接着便用雨伞对准下方开始无尽的扫射。

　　血液与各色的羽毛混杂在一起，缭乱无比。在那一瞬间，战争爆发，我突然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选择。但那微弱的声音指引了我下一步该做的事。

　　“孩子，我刚出生的孩子……”那个被贯穿的女天人奄奄一息地呼唤道。我连忙蹲下凑近她的嘴唇，想听清她的喃语。“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放过他……他不是……恶魔……”女天人的话听的我一头雾水，什么孩子什么恶魔，我完全不明白。

　　“你慢慢说，我会尽力帮你的！”我将她的上半身微微扶起，另一只手捂住她疯狂渗血的伤口。肯定伤及了肺部，这个女人命不久矣。

　　“我的孩子……还没睁开眼，羽毛漆黑……我，我为他想了一个名字……咳咳……”她说着，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微笑。

　　“由空，由………由……咳咳咳！咳！”她支撑不住了，还炙热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在我的手臂上，最后终于是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一定救他，安心吧。”又一位伟大的母亲逝去了。我轻轻拂过她的双眼，也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母亲，我并不了解这种想要保护孩子的心情。不过当你和父亲离开的那一瞬间，脑中想的是否都是我和弥雪？而我另一个世界的生父母，是否也在无尽的煎熬中度过我失踪后的每一天……

　　不敢再多想，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我还肩负了太多。不顾鼻子酸涩的感觉，我紧追上队伍。看着神威他们踏在成堆的尸体上，露出一脸轻松的表情，我深知他们身上的血液都不是自己的。华佗的手上虽然很奇异的滴血未沾，但她部下身上的绷带全被鲜血染红。

　　“累赘。”她在经过我身边时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了。

　　神威一跃而下，和阿伏兔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前行。可在我眼中的这些场景，却简直是人间炼狱。

　　原来自我们踏进这片土地时起，屠杀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