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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秦淮名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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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信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伏在云知齐的背上,虚弱的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终于出了山洞,看着四面青山,绿树成荫,白云在蓝蓝的天空上飘荡,冷漠如云迹冉也不得不感叹,此景真是美好。
银白色的枫树随风招摇,旁边的温泉散发着温柔的热气。云知齐把陈信小心的放进去,自己也不脱衣服直接躺进去,发出一声喟叹,“舒服!”天知道他是怎么背着个人从山底一路攀到山顶,快累死他了。
云迹冉也没好很多,腰酸背痛,完全没有了对身体的知觉。把凌纵放进温泉里,自己躺在泉边,虚着声音指了指后背说,“纵儿,给捏捏肩。”
凌纵比较轻松,尤其是进到温泉里,感觉所有的身体气孔都打开了,殷勤的对他说,“温泉里比较舒服,快下来躺躺。”
云迹冉是一点动作都不想再动了,微眯着双眼,无动于衷。
凌纵勤快的捏肩又捶背,他缓过来才稍微动了动,躺进温泉里,被热水一激,浑身舒畅。慢慢的竟闭上眼睛睡着了。
像云迹冉这样生长富贵的人,都有点轻微洁癖,云知齐和陈信也不例外,但现在他们三人都躺在也不知道多少人用过的温泉水里,合着衣服,枕在石头上。微风吹过,睡意正酣。
凌纵换了个姿势,趴在云迹冉旁边,对着他脸上的咬痕轻轻亲了一下,然后窝在他的肩窝里懒懒睡去。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太阳慢慢西斜,泉边的树木争相着映出淡淡的红色。
凌纵鼻子微痒,皱了皱眉头,轻轻的挥了挥手。
讨厌的蚊子!
可那蚊子又锲而不舍,凌纵苦不堪言。
“纵儿……”耳边同时传来戏谑的声音。
“……”凌纵干脆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怀里,只露出一个蜷缩的背影。
可这蚊子直接使狠招,对他上下其手,在他腰上挠来挠去。凌纵笑出了声,连呼投降。
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大大的月亮挂在眼前的漆黑上,点点星光一片璀璨。所有人都已经醒了,陈信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笑意,身旁生着一团火焰,云知齐握住他的手,笑得都快哭了。
凌纵愣了愣,心想,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云迹冉碰了碰他的胳膊,戏谑道,“你就别多想了,已经不可能了。”
“……”凌纵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不甘心的虐待手底下的小草。
夏九江这时候走上来,对他们说,“几位小英雄,探险怎么样?”
云迹冉叹了口气,这探险本就是他一味坚持,只是没想到出了许多麻烦,幸好陈信没事,否则他真的会永远责怪自己。
凌纵抢先说道,“说实话,实在不怎么样,累的半死。”
剩下三人都白他一眼。
凌纵摸了摸鼻子又说,“我这是替云迹冉说。”
夏九江哈哈一笑,云知齐也连忙附和,“没错没错,你可是把他折腾惨了。”
夏九江拱了拱手说,“明日我们会派人送几位回去,今夜就先委屈一下,从客房里挤一挤吧!”
几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凌纵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剩下的人呢?”
“都已经安全回了。”夏九江淡淡一笑。
“都?”凌纵眯着眼睛看他,明显不信。
夏九江也不尴尬说,“幺山口从来都是无人损伤。”
“切!”凌纵不屑,奸商啊!
夏九江伸了条胳膊,侧身道,“请”。
凌纵跳上云迹冉的背,一行人跟着夏九江轻松的坐滑梯下了山。凌纵在云迹冉耳朵边轻哼,“你猜,他们会宰我们多少钱?”
“……”
“都是一□□商,干脆我们偷偷溜走吧!”
“……”
他们最后没有付钱,但也不是偷偷溜走,而是正大光明的骑马飞奔。
他们刚回到早上的洞口,一只白鸽就那么突兀的飞来。云迹冉伸手一接,拿出竹筒里的信一扫,然后面色突然一变。
凌纵在他背上偷看,看到纸上的几个词,最让他惊讶的就是今天已经令他印象十分深刻的那个词。
母亲。
云迹冉的母亲。
“怎么了?”云知齐紧张的问,生怕是游巡队伍出事了。
凌纵从他背上跳下来,扶着夏九江,单腿小心的支撑着。
“二哥随七哥一起去了下江,我让他们负责南方的水患。”云迹冉垂眸低声道。
“怎样?”云知齐继续问,云迹冉直接把纸条给他看,云知齐看完也是目光一凝,迟疑的说,“那个女人……不是,你的母亲,会不会认错人了。”
“二哥认识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云迹冉面色苍白,声音都在颤抖。
“所以,你是要去见她吗!”云知齐对那个女人十分憎恨,连声音都透着冰冷。“她根本不配做你的母亲!”
“我……我只是……”只是什么?云迹冉回答不出来,无论周围的人怎么说,在他心里还是对母亲充满了期待,渴望着,期盼着,希望着。可是……他不该对她有什么留恋的。一个抛弃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丈夫,把她的孩子在深宫大院里一丢就是二十年,让她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关爱。这样的女人本就不该值的他有什么念想。
“去吧,去看看她。”凌纵突然严肃非常的对他说,“去问她为什么抛弃你,难道你不想去见见自己的母亲吗?”
云迹冉无措的看着他,云知齐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这是她给你绑的结只能让她为你解开。”
半响,云迹冉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
几人骑上马直奔下江,待连影子也看不到了,夏九江站在路口还是一脸唏嘘,直到想起来他们还没给钱。
……
……
皇帝与名妓,一个持刀征战四海闻名,一个持萧舞曲惊才绝艳。
凌纵年少时,听说书人经常说起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曾暗自向往了一下。
但现在向往的爱情已然成真,但美好的故事却只是故事。
去下江的路上,云迹冉仍是闷闷不乐,但每个人都可以看出来他身上的期待和雀跃。
只是,慢慢的这些情感也消失了,变成了愤怒与哀伤。
南方水患,他远在京城只能看到下方传来的奏折,每一份的奏折都表达了天恩宏荡,灾难的真相永远到不了他的眼前。
大批大批的难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一个嘴唇干裂的小姑娘跌倒在地,云迹冉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来,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说,“谢谢哥哥”
云迹冉摸摸她的头顶,轻笑着安慰他,“没事。”看了眼大批的难民问道,“你们是要去哪?”
小姑娘想起难受的事情,哭出了声,“我爹娘给我一个包袱,让我去京城,可包袱被坏人抢走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
云迹冉看她浑身脏乱,心里一疼说,“你父母呢?”
小姑娘一边抽泣一边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眼睛“不知道,许多拿刀的人把他们抓走了,还抓了隔壁的王大叔和好多人。”
云迹冉把她的手拿下,温柔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也不管小姑娘脸上有多脏乱。
凌纵单腿跳了两步,在小姑娘面前半蹲下云迹冉不着边际的扶起他,云迹冉把小姑娘抱起来,凌纵对他朗朗一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红着脸小声的说,“霍平安”
凌纵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爹娘一定很爱你。”
小姑娘点点头。
云迹冉突然问道,“要不要去找他们?”
霍平安不知所措的回头看着他,好像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过了许久才恍然大悟似的坚定的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眼凄苦的大批难民,云迹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囊对云知齐说道,“六哥,帮我个忙吧!拿着我的简玺去一趟顺天,让顺天府尹把他们都安顿下来。”
云知齐犹豫的看了一眼难民又深深的注视着他,下定决心接过布囊坚定的说,“好!”
云知齐骑上马,拉着马缰却停滞不前,犹豫的看着云迹冉。云迹冉轻笑,对低着头站在身后的陈信说道,“陈信,你和他去吧。”
此话一出,云知齐和陈信的眼睛齐齐一亮,凌纵深深的有种被他们整体抛弃的失落。
看着他们背道而驰的身影,凌纵回头看了眼抱着孩子的云迹冉,自食其力的爬上了马,然后云迹冉把霍平安抱到凌纵身前,自己坐在凌纵后面。
凌纵前面抱一个,后面被抱着,笑意满满的感叹一下坐骑的辛苦,回头看着云迹冉严峻的脸庞,生出一点失落,自己是永远无法给他一个孩子的。
母亲和水患,他伤痕累累的肩负着天大的重担,世人只知道他是皇帝却不知道也只是一个叫云迹冉的普通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