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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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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我再次跑到越海的房间中,这次房间的门还是照常一样虚掩着,我推门进去,看见越海坐在他心爱的画架前,手中握着尚未削好的铅笔,我以为他在构思他所想表达的东西,半晌,他叫我的名字,我有些不解,但我还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越海放下手中的笔,向床上躺去,他望着天花板静默不语。
我坐在他画架前的那个凳子上,上面还留有余温,一幅打好线的画稿安静的靠在画架上,但我实在难以看出它完稿时所应该显现出的惊艳。
越海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问,这四周的墙为什么是蓝色的。我愣了愣,我说大概是装修工人觉得很蓝色是很迷人的颜色。
我转过身看到越海眨了眨眼,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越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可是下一秒他却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定是因为蓝色的腻子比较便宜。”
我干笑道:“蓝色好看而已”
他顿了顿又说道:“有些美的外表下都是让人恶心的虚情假意。”
越海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于是我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他翻了个身,右手伸到枕边,抚摸他的吉他的拨片。我不懂越海为什么不把他视为生命的东西好好保存在那个吉他之中,后来觉得:这样可能才会让他感到心安。
我拿起画架旁边洁白的布,小心地将越海未完成的画盖起来,接着我便说了晚安,然后掩上门,回到我自己的房间。
又是一周,他将我家顶楼漆成了白色。我很惊异,他竟然说服了我妈,在房子中大搞装修,而且,我妈竟然同意了。难道长得帅还有这种为所欲为的能力。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我暗想难不成他喜欢白色。待他将屋子整理好后,整个房间完全充斥毛胚房一样的质感。那些画稿,还有两口箱子与一把吉他,依旧被放在原处。尽管眼前的情景让我有点恍惚,但我还是接受了他这一切。
之后我问越海是否喜欢白色,他回答说不是,但他并不讨厌白色。我心中这样想,也许这样大片大片的空白,会让他产生灵感也未可知。再后来越海告诉我:这样的房间总让他仿佛置身在一场一个人的戏剧当中,不悲不喜。
我不是很理解别人在想什么,同理,我也搞不懂越海,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而有时候他就像处事以久的社会青年,这些性格毫无征兆的转换总是让我措手不及,以至我于我很别扭。
而无论如今我周围的人以这样怪异的眼光看待越海这些美术生,我都不觉得奇怪了。当然,他们在这个除了成绩以外其他都是歪门邪道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我相信,这是他们应有的生活。
八月天高人浮躁。
这天我前所未有的起了个大早,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睡不着。越海依旧坐在画架前翻动手腕,使笔在纸上留下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线条,他左耳塞着耳机,一脸从容。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他转过头,露出一个帅气的笑,说:“他要开学了。”我大为不解,因为照我看来,升学无疑等同学霸。越海不以为然,他总想着窗外灼热的阳光揉进画室中淡淡的味道。
我不可置否,越海很奇怪,当然我也很奇怪,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终于越海再一次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这时我会很庆幸,因为我还有大把时光尽情挥霍。不久,我就感到悲哀了,因为还有一年,我也要经历这种折磨。当然现在说还为时尚早,这也许值得我高兴一阵子。
八月底,千家万户,半夜三更灯火通明。我知道这几天几乎就是通宵达旦,彻夜不眠。开学之后,都唉声叹气,捶胸顿足,心疼电费。虽然有些夸张,但心情落差是一样的。
我还是坐在教室中靠窗户的最后一排,除了空气好,也便于发呆。没有发呆的生活不能都为称为美好,想到这里,我又记起越海那一句充满悲伤的话。
越海认为,他在班中是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有只鸟在窗户边飞过都会引起一阵躁动,而越海消失了三天,又出现之后,班上还是波澜不惊,越海说着这些,然后自嘲的笑了笑。
我不关心他班中的人到底多冷漠,我只想知道越海消失了三天去干了什么,我猜和那些谱子和歌有关,但我没有问,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秘密。
开学之后,仍然是往复循环的考试,刷题,不止不休,难得清闲。而夏日的高温也不休不止,我很怀疑是不是今年的夏天开了外挂,拥有了不死技能。
我行走在校园当中,空气像被凝固一样,以至于我总觉得身体当中有一团熊熊烈火,让我从外到内,饱受炙烤。是谁说过,这时候离烤乳猪只差一搓孜然了。我边走边想,也许这样暴躁的天气,足以改变碳酸饮料的供求关系。我又突然像到昨日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越海说过,预报就是预报,要是准报那一定见鬼了,所以我心中又开始对这这个天气不爽起来。
风吹过茂密的树叶,细碎的阳光从丫枝之间抖落下来,在路面上镂空出斑驳的光影。
火炉似的温度热得我难以入眠,这是我难得没睡午觉的一天,我本想到高三去找越海,整个高三都充斥着一股清凉油加速溶咖啡的独特气味,每个人都低着头,奋笔疾书,我突然觉得很压抑,我从越海教室的后门望去,越海不在教室,他的座位上空无一人,可是他的画板却靠在墙边。他也许在学校的画室,又或者他又去了酒吧。
越海喜欢发呆,当我每次说他在发呆的时候他都不承认,他说着叫思考人生,我白了他一眼,当然就算他发呆的时候,手上也要拿着一支铅笔。
虽然越海经常思考人生,但他的文化成绩并不差,可他们这类人却是老师眼中的异类,所以尽管这样,还是没有老师待见他。
我一路出神,游荡到了体育馆。篮球砸到铁网上的刺耳响声,让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我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想大概是我们班上或者隔壁班上哪个热血沸腾的少年了。
蝉在梧桐树上不耐烦的叫嚣着。我想着下午好像有两节连堂的数学课。头又有些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