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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   Chapter 15

      圣诞节前一天的晚上,克梅尔近期以来头一次没有加班,按时回到了格林格拉斯宅与家人们团聚,享受美好的晚宴。饭后,他们聚集在起居室里,或是聊天,或是下巫师棋,又或者继续品尝那些香醇的美酒,即便时间临近午夜,也还是很热闹。

      克梅尔来到英国已经四年半了,但她仍觉得自己和这个大家族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天性使然吧,她觉得奥斯顿对自己的评价分析很到位,她不擅长人际交往,也并不是个主动的人。不过有利亚姆在,即便是在这种人员众多的场合,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利亚姆现在上三年级,上上周刚满15岁,或许是年纪到了,他的个子猛地蹿了起来,原本是个只到克梅尔胸口的矮小男孩,现在却仅比她低5英寸,一年之前还很稚嫩的脸庞也渐渐有了英俊的轮廓。虽然他继承了他们父亲那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但样貌则和克梅尔一样更像伊莎贝尔,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蓝色的眼睛明亮而剔透。

      “所以你加入了拉文克劳的魁地奇球队?”克梅尔挑了挑眉,兴致盎然地询问着男孩的校园生活。现在他们正坐在靠近起居室门口的一条舒适的长沙发里,一人占据一个扶手和一个靠垫。

      利亚姆露出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回答:“是的,魁地奇队招新,我原本是陪理查利森一起过去看看,不过伯纳德·杜尔特——他是队长,六年级——说让我们这些围观的都来试试看,因为来报名的人少于他的预期,总而言之,我们两个都通过了测试,理查利森是击球手,我是追球手。”

      “训练辛苦吗?”克梅尔为利亚姆感到高兴,但也有些担忧高强度的运动会加重男孩的负荷。他现在仍需要每天吃药来调理身体抑制病情,原本他就是双向情感障碍,克梅尔担心魁地奇会刺激男孩的心理,让他的躁狂倾向变得严重。

      “我觉得还好,虽然我们时常要在雨天里顶着狂风训练,但能够自在地飞行让我觉得很快乐。”利亚姆微微抬头望着前方,似乎在回想自己的魁地奇训练,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当风从身旁呼啸而过,吹得长袍的袖子猎猎作响时,我会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鸟儿,能够在天空自由地翱翔。魁地奇是个团队运动,虽然有时候个人表现能决定一场比赛的胜负,但更多时候还是要看七个人的配合,当我们练习的时候,我会觉得和大家融为了一体,是一个人的不同身体部位,要彼此协调才能把能力发挥到最大。”

      他的神情平静而快乐,并没有出现克梅尔担心的那种征兆,她松了口气,柔声说:“听起来真不错,希望你们的魁地奇杯顺利。”

      利亚姆冲她咧嘴一笑,蓝色的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伯纳德很有信心,因为格兰芬多的詹姆·波特毕业了,我们最大的敌人损失了一员大将,他说去年因为奥斯顿毕业,斯莱特林已经一蹶不振了,原本我们去年就离魁地奇杯只有一步之遥了,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差了二十分惜败,所以今年,我们是冠军最大的热门。”他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已经拿到了魁地奇杯一般自豪。

      克梅尔被他逗乐了,笑着揉了揉男孩萱草般旺盛的头发,说道:“等你们拿到奖杯,一定记得给我写封信。”

      “当然!”

      “也许是我的错觉,不过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奥斯顿拿着甜点在姐弟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同时将盘子递向他们,“要来点点心吗?”

      利亚姆率先伸手取了一块黑森林蛋糕,克梅尔犹豫了一下拿起了一小块酒心巧克力,不过在把巧克力塞入口中之前,她回答了奥斯顿的问题:“我们在聊魁地奇的事,利亚姆说斯莱特林队自从你走了之后就一蹶不振了。”说完她才品尝起巧克力的滋味,浓郁的香甜在舌尖蔓延开来,酒味微醺但并不刺激,让人回味无穷,她并不是特别偏爱甜食,但偶尔这么吃一点还是挺不错的。

      “哦,好吧。”奥斯顿蹙起了眉头,将目光转向利亚姆,询问道,“斯莱特林队现在的队长是谁?”他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对甜点的兴趣。

      “卡尔莱斯·塞尔温。”利亚姆咬着蛋糕含糊地作答。

      奥斯顿向后靠在了沙发上,摊了摊手:“那家伙不适合当队长,他的团队协作一向不怎么样,就更别提统领队伍了,我以为他们会让雷古勒斯·布莱克当队长呢,他是个飞行好手。”

      “雷古勒斯·布莱克好像退学了,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确实没再出现在斯莱特林的餐桌上,有人说——”利亚姆压低了声音,以十分谨慎的口吻说道,“他加入了食死徒,现在正跟着那个黑魔王行动。”

      一阵沉默,克梅尔感觉有些不舒服,她抬头看了看奥斯顿,并不意外地发现他也是一脸惊讶。知道有这么一群为非作歹的犯人,和知道自己认识的人也是这个非法集团的一员带来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克梅尔回忆起了那个有些安静阴郁的黑发的男孩,心情复杂,将来会跟他正面交锋也并非不可能。

      克梅尔想找点话题缓解这份沉重的氛围,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奥斯顿,克梅尔,你们能过来一下吗?”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家主夫人凡娜莎。

      克梅尔和奥斯顿交换了一个同样不解的视线,随后起身一起朝老夫人走去,两年以前,前任家主奥德里奇已经去世了,虽然名义上奥斯顿的父亲弗朗西斯是格林格拉斯家现在的家主,但几乎所有成员都毫无疑问地对老夫人保持着尊敬,据说她年轻时是个雷厉风行的女性,和奥德里奇结婚后才为了支持爱人一直退居于他的身侧。

      老夫人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的一张柔软的扶手椅中,对面是已经改姓罗齐尔的他们的表姐莉诺雅,在喊克梅尔他们过来之前,两人似乎已经聊了很久。

      “坐下吧,孩子。”凡娜莎慈爱的口吻中含着令人不容拒绝的威严,在她的丈夫离世后,这位年迈的女性似乎渐渐取回了被压抑已久的个性。

      他们用魔杖为自己变出了座椅,奥斯顿的座椅是斯莱特林风格的银绿相间线条坚硬的椅子,克梅尔的椅子则与红堡的家具是一套的。

      待两人坐下,凡娜莎笑眯眯地开口了:“刚才我和莉诺雅在聊她的近况,他们终于打算要一个孩子了,不过26岁才要孩子实在是有些太晚了,对吗?”她看了莉诺雅一眼,神情里倒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毕竟凯文和我相遇相恋的时候,我已经23岁了。”莉诺雅的神情温柔,眼底涌动着对自己丈夫的热爱,“在遇到他之前,我甚至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这可不行,我希望你们都能顺利地结婚成家,多生几个孩子,让我们的家族变得更加壮大。”凡娜莎这才表露出了喊奥斯顿和克梅尔过来的真意,“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两个现在有恋人了吗?既然你们都已经成年了,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

      “奶奶,我现在还没那个打算,魔法部的工作实在太忙了。”奥斯顿用十分正经的口吻率先作答。

      没等克梅尔开口,凡娜莎已经开始说话了:“结婚不会给你的工作带来多大麻烦的,一个真正的家庭会成为你的庇护所,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它既能给你支撑也能给你动力,记住我说的话。”她很严肃,眼神锐利。

      “我……我还没有合适的对象呢。”或许是被凡娜莎说得有点慌神,奥斯顿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了红晕,似乎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凯琳·诺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莉诺雅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表弟问道。

      奥斯顿立刻做出了坚决的反驳:“当然不是,虽然她喜欢缠着我,但是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没有!而且我现在也没有恋人,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他抿紧了嘴唇,一副打算严防死守下去的样子。

      克梅尔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三人,觉得自己一点都插不上话,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莉诺雅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既然你没有女朋友,那么克梅尔怎么样?毕竟你们也算是指腹为婚的对象,虽然自从伊莎贝尔搬去美国之后就没人再提过这件事了,但好歹婚约也没有正式作废啊?”

      “什……”克梅尔瞪大了眼睛,脸上传来微妙的酥麻感,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面无血色,且不论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件事,奥斯顿和她可是堂兄妹!而且她也已经有莱姆斯了!

      为了不让话题往不可收场的方向滑落过去,克梅尔生硬地开口打断了正欲说些什么的凡娜莎,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冰冷而颤抖的声音说道:“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他的名字是莱姆斯·卢平,和我一样是格兰芬多学院的学生,我们从五年级开始就是男女级长搭档,他的父亲在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工作。”说到最后,她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语气,气势也消退下去。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也清楚自己原本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好,可是片刻之前她心神动荡,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莉诺雅似乎被她吓到了,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奥斯顿同样保持着沉默,低垂着视线盯着自己脚下,脸上带着难以分辨的神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直到凡娜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老夫人处变不惊,依然维持着那份笑容,对克梅尔说道:“莱姆斯·卢平,我很想见见他,克梅尔,也许你愿意帮我问问,近期他是否能来这里拜访一次?我想想,下周二怎么样?”很显然,这并不是克梅尔可以拒绝的“请求”。

      “当然,我会写信和他联络的。”她挤出一个笑容,回答,同时十分怀疑自己的表情是否正常。她觉得坐立难安。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窘迫,凡娜莎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壁钟,体贴地对几个年轻人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对了,莉诺雅,你帮我叫一下伊莎贝尔,我有话想和她说。”

      他们站起身离开了壁炉前,克梅尔抬眼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临近一点,她走向之前和利亚姆一起坐着的沙发,男孩倚在靠背上半睡半醒地耷拉着眼皮,似乎是在等她回来。心底涌起的怜爱驱散了刚才的谈话带来的寒意,她走上前去伸手搭上利亚姆的肩膀,小声地对他说道:“来吧利亚姆,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利亚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从沙发上站起来,任由克梅尔拉着他走向起居室的出口。克梅尔把利亚姆送回他的卧室,确认男孩吃下了药物之后为他盖好被子才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这时,她发现安静的走廊上除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伫立在窗边,银白的月光洒满了他的肩头。

      奥斯顿在等她,他直直地看着克梅尔,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想和你谈谈。”

      克梅尔隐约能猜到奥斯顿想和他谈什么,她很想逃开,很想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是身为成年人的自觉告诉她,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她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和奥斯顿并肩而行。

      他们默契地前往了藏书室,那是两人在格林格拉斯家独处时间最多的地方,学校放假的时候,他们常常会在藏书室一起享受阅读的乐趣,偶尔交谈几句发表各自的意见,那通常是很愉快的,也有几次他们为了某本书的情节走向争论不休,但最后还是会握手言和。

      奥斯顿只开了一盏用于读书时照明的小灯,克梅尔把门关上,在奥斯顿对面落座后,昏暗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了两人相对无言的缄默。

      最终还是奥斯顿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喑哑,却带着某种令人哀伤的温柔:“虽然我预料到你会否决,不过没想到你态度会这么激烈。”

      克梅尔斟酌着言辞,想着该怎么回复他,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能不伤害到对方的方法。既然要做,不如彻底一点。

      “我太过惊讶了,甚至连情绪控制都做不到。”她苦笑作答。

      “因为我们的婚约?”奥斯顿的大半个面庞都隐藏在阴影中,这让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克梅尔摇了摇头,迎着他的视线,以坚定的口吻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外祖母看起来确实想要促成我们。你知道的,我爱莱姆斯,六年级的时候就想和他共度一生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不可能作出暧昧的表态。”

      奥斯顿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度开口时,话语里带上了某种他试图极力压抑的感情:“你考虑过将来和他一起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吗?或许我对他了解没你那么多,但是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褪色长袍,怎么看都是一副穷困潦倒的穷酸样。爱情并不能当饭吃。”他的语调就像是炉灶上烧着的水,随时都可能沸腾起来。

      克梅尔深吸一口气,以自己都没料到的坚定口吻回答道:“我看得很清楚,可是在缅因州的时候,我经历过比他现在糟多了的生活。也许你觉得我习惯了格林格拉斯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之后很难再离开这样宛如温室般安逸的环境,但是我相信只要和莱姆斯一起,再多的困难我们也可以一起跨越,这并不仅是出于盲目的爱,我和他一起做了三年级长,他为人处世的准则我都看在眼里。我们吵过一次很严重的架,对我来说那是涉及到底线的问题,而莱姆斯越过了那条线,但是最后,我们把话说开了,而他向我证明了他理解了这一点并且为我妥协了。也就是经过那件事,我相信他值得我托付一生,因为他是个勇于承认错误并且改正的人。”这是件很奇怪的事,这些话她甚至没有和莱姆斯说过,现在却在对奥斯顿吐露心声。

      奥斯顿低垂着眼帘,避开了她的视线,他嗓音低沉,仿佛失去了活力:“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嫉妒莱姆斯·卢平。”

      奥斯顿的话语让克梅尔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这和听到莱姆斯的甜言蜜语是不同的,她觉得有些愧疚,因为她无法回应奥斯顿的感情,她不会感动只觉得为难。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其实那会儿我也挺讨厌你的。”克梅尔将目光移向覆盖着薄霜和水雾的窗户,玻璃窗的对侧是朦胧的夜色,用寒意缓缓侵袭着室内。

      像是在回忆过去的生活,奥斯顿的语气中带着几许怀念,他的怒气似乎平息下来了,就好像克梅尔的话语浇灭了他心中的火焰:“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就知道我们有婚约的事了,大人们的态度真难揣测啊,他们把这当成已经不会实现的趣事来说,可是我却当真了。”

      “奥斯顿……”克梅尔胸口涌起了沉甸甸的歉疚,她试图说点什么,但是奥斯顿只是平静地说道:“让我说下去吧,因为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他停顿了一小下,似乎是在调整情绪,紧接着就继续叙述自己的心境历程:“然后你们来了,我先见到了伊莎姑妈和利亚姆,他们看起来都有点……”他止住话头,耸了耸肩。

      “不正常?”克梅尔好心地为他补上了没说出来的话。

      奥斯顿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对,当时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是这样。我去了花园,看到了你在吹哨笛,演奏时候的你真的非常平静又美丽,我几乎可以说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克梅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可是你……”她想起来了初次见面时奥斯顿那鄙夷的眼神,深深刺伤了寄人篱下的自己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奥斯顿的脸更红了,有点没好气地回答:“好吧,我承认那时候的我是个混球,想用那种方式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那我得承认,你成功了。”克梅尔不禁笑盈盈地作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确实感到了轻松。

      奥斯顿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讲了下去:“不过那时候的你和我的第一印象并不一样,该怎么形容呢……我觉得你像是受了伤的野兽,随时准备好了对任何试图接近你的人反咬一口。”

      “我以为你会说是带刺的玫瑰呢,不过,我有那么恐怖吗?”她用撑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托着下巴,鼓着脸忿忿不平地问道。

      他笑了:“我觉得你不像玫瑰那么柔弱。”奥斯顿打了个响指,吩咐家养小精灵为他们倒两杯热茶,待茶水送来啜饮几口之后,才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我以为你也会进斯莱特林的,那样我作为级长可以给你提供很多帮助,说不定还能很快和你和解,关系更进一步。没想到你却分到了格兰芬多,大概是从看到你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落座,和其他学生谈笑风生的那一刻开始,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和你此后交集会越来越少吧。”

      克梅尔眨了眨眼:“我还记得分院时候的事,那天晚上我坐在格兰芬多的餐桌旁时,感觉到了你的视线,回过头去和你对视的时候你却避开了,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因为我进了格兰芬多而感到羞耻呢。”

      奥斯顿似乎没料到克梅尔也还记得那么小的细节,有点惊讶地瞧着她,继而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那时候可是挺难过的啊,我希望你能分到斯莱特林。”他用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搪瓷杯的把手,因为沉浸于回忆显得有些恍惚:“后来圣诞节假期回来,伊莎姑妈变了,你也变了。我听到你在房间哭泣,很想去安慰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敲门,害怕会因为打断你反而招徕愤恨——你看,我永远没法成为一个格兰芬多,我总是考虑太多,害怕不好的后果。”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时选择了敲开你的房门,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变得和现在不一样?”虽然他这么说了,但并不是在向克梅尔寻求一个假设的答案,几乎没有停顿,奥斯顿就继续说了下去,“然而你自己就完成了和自己的和解,那天下午,我在你门前听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哨笛,从最开始凌乱破碎的曲调到优美流畅的旋律,我能感觉到你在补完自己的心灵,当你再度走出那个房间,我发现你变得更加轻松自在,更加自信美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你一个人就做到了。”

      克梅尔双手抱着已经空了的茶杯,感受杯壁的余温一点一点渗入皮肤,用低低的嗓音回应道:“你的夸奖对我来说有点言过其实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解脱了。”她苦笑了一下。

      “如果不带任何感情地去评判这件事,事实就是你走出了某种心理阴影,变得更好了不是吗?”

      “……说得对。”

      他们隔着方桌对视着。克梅尔觉得奥斯顿的神情很温柔,就好像他也与自己和解了一样。

      这一次,谁的视线都没有逃开,他们看着彼此,像是亲密的友人。

      “我很喜欢你,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和自信将这称之为爱。我和莱姆斯·卢平谈过一次,他那么轻易地说他爱你,反倒让我觉得很轻浮,可是,我还是很羡慕他。”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中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像是梅雨季的伦敦一样,写满她不配获得的柔情,大概是第一次,她觉得一向高傲的奥斯顿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而脆弱,“我总是在错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对吗?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像莱姆斯·卢平那样走进你的心。”

      克梅尔压抑着颤抖的嗓音,低声说道:“奥斯顿,谢谢你,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同样没法成为今天的自己。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的这份感情,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扑簌簌地往下掉。

      “别哭啊,我可不想当这种坏人。”奥斯顿向她递来一张叠得很整齐的方巾,语气中依然充满关切,但没有了那种会令克梅尔手足无措的炽热。

      她接过方巾,擦了擦眼泪,再一次郑重地向对方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四年以来对我、对利亚姆的帮助和关怀,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关心,即便姓氏不同,我们依旧是血亲,同样也会是永远的朋友。”

      奥斯顿也笑了,他看起来非常平静,仿佛终于对这么多年以来耿耿于怀的东西选择了放下。他从座位中站起身,轻快地说道:“我想我们是时候回去休息了,祝你圣诞节愉快。晚安,克梅尔。”

      “晚安,奥斯顿。”克梅尔坐在座椅中,目送着奥斯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门扉隔绝了走廊上的足音,藏书室重归一片寂静,她关掉了台灯,在黑暗中合上双眼,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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