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时间》胭脂相留醉

32、CHAP.32

　　远古冬棺启用的第三天。
　　原本荒芜死寂的灰调星球上已经弥漫开了一大片幽蓝色的冰原，并且还在以洛基所在地为核心不断向外延伸，连弗丽嘉和索尔都只能在冰原外围活动，遥望着中心翻卷的雪片与冰雹。呼啸的风声被距离磨平了尖锐的边缘，远远地传过一片苍凉来。
　　托尼蹲在尚还裸露在外的岩层，让贾维斯投影出数据面板，百无聊赖地和布鲁斯一起做着一些计算。史蒂夫被弗瑞叫了回去，不难想象美国队长会在国际安理会的政客面前受到多少刁难。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托尼猛地站起来，打开通讯仪。
　　被投射出来的模模糊糊的影像中还能看到史蒂夫身后那些冰冷的脸，托尼在心里小小地为他可怜了几句，摆出一张正经的脸，说：“咳咳，我们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或许你想要过来等着？以防他醒过来想见你什么的。”
　　史蒂夫的脸上掠过一瞬间的喜悦，却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略显顾虑地向后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听着托尼，我现在——”
　　“斯塔克先生！”某个陌生的声音从通讯仪的那头传过来。托尼拔高了嗓音道：“我去接你，听见了吗？嘿——嘿这儿信号不好！我这就去接你，等着！”然后就迅速伸手关掉了通讯仪。
　　布鲁斯为此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你这样和他们对着干，弗瑞又要生气了。”
　　“关我什么事儿？”托尼满脸无辜地回答，活动了一下身体，“Jar，空间传送。”
　　“Yes sir.”
　　魔方与心灵宝石的力量顺着导线交融，空间门打开。
　　索尔焦躁地来回踱步，弗丽嘉姿态端庄地坐在一块岩石上，然而脸上忧虑的神情却并不比索尔好上多少。倒是娜塔莎，看上去平静而且镇定：“放轻松些，对他有点儿信心，那可是洛基，没道理会窝囊地死在这么个偏僻的宇宙角落里。”
　　弗丽嘉吐出一口气，勉强笑了笑，对娜塔莎的安慰微微颔首：“谢谢……”
　　女特工满脸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都从彩虹桥下活着回来了，没道理挺不过这个——我听洛基蒂说过一些。”她和克林特并肩站着，眺望洛基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把格斗匕首。而“彩虹桥”这个词明显给了索尔某种程度上的刺激，他的脚步凌乱了那么一会儿，才继续来回徘徊，天空中因为他低沉的心情而响起隐隐约约的雷声。
　　坐在一边的西芙像是刚刚意识到洛基曾经掉下过彩虹桥，她稍稍瞪大了眼睛，小声呢喃道：“天哪，他……他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女武神试着在脑海中定位那绚烂星空中隐藏着地宇宙风暴与时空裂痕，以及无数凶狠残暴的流浪种族，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他是一个强大的法师。”范达尔轻轻地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他歪着脑袋，试图使自己的表情活泼一些，然而蓝色的双眼还是暴露了他的沉重凝滞，“无论他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我想——”他注视着自己的朋友们，“他得到的都已经足够了。”
　　沃斯塔格短促地笑了一下，霍根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又垂下眼去。西芙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只能撇过头，看向狰狞的地平线。
　　“托尼！”史蒂夫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不能就这样把我拉过来，安理会对神盾局已经够不满的了！”金红铠甲和美国队长拉拉扯扯地从空间门里掉出来，史蒂夫甚至还穿着便服，只来得及带上星盾。
　　托尼掀起面甲翻了个白眼：“那你可别说现在还要回去。”他又一次找了个地方蹲着，摸出一个甜甜圈边啃边说，“这种事情让弗瑞和寇森去解决，连这都搞不定还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卖命。再说了，安理会那群老家伙就喜欢没事儿找事儿，你和他们较什么劲儿？”
　　“好吧好吧。”史蒂夫投降般举了举双手，问，“情况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史蒂夫突然转过身朝着背离冰原的方向开始飞奔，那一瞬间的危机感像是钢针般戳进他的脊背，让他汗毛倒竖。在场所有人几乎都做出了相同的反应，而在冰原的中心，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炸裂开来，狂风携着碎冰与雪片向外席卷而来，飞在半空的托尼晃了一晃，差点直接砸下去。
　　地面开始震动，寒凉刺骨的冰层迅速向外扩张，跑得相对较慢的娜塔莎与克林特被笼罩进去，险些变成两座冰雕，幸好浩克及时回头，拎起特工们放到了自己肩头。
　　一下，又一下，像是脉搏在跃动。
　　几乎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冰山上，一道蓝色光柱冲天而起。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光柱倏然消失，冰层的扩张停止，天地之间一片沉寂，只有急促而沉重的喘气声交织成一片。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冰原开始收缩，神后、复仇者们以及武士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靠过去。冰原收拢的速度越来越快，众人也从最初的小步走变成了奔跑，直到远远看见漂浮在半空的远古冬棺闪烁着绚烂的宝蓝色光芒。
　　而眼前的冰山是最后一道防线，洛基是否能够度过这一关，全看他是否能够打破这一道屏障。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有细小的咔哒声响起，冰层上，细如蛛丝的裂痕正缓慢地蔓延开来。
　　轰的一声，冰层炸裂，细碎的冰屑铺天盖地地遮挡住视线。在漫天飞舞的冰屑当中，索尔再也按捺不住，大步闯了进去。
　　举目皆白，索尔凭着记忆寻找安置弟弟的山洞，在白茫茫的视野中，他磕磕绊绊地走着，终于捕捉到一点色彩。索尔立即飞奔过去，旋飞着的冰屑因为他带起的风而闪到一边，露出后面那个瘦长身影。
　　洛基安静地平躺在地上，身下还垫着索尔火红的披风，他双手交叠着搭在小腹上，黑发散落在苍白的脸颊边，脸上的神情却平和而温柔，仿佛陷入了一场极美极温柔的梦境。
　　索尔几乎就要冲过去将弟弟搂进怀里，然而他蓦地停住了，直到母亲与同伴们追上他的脚步。
　　“天哪——”弗丽嘉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海蓝色的双眼中涌上了一层泪水。
　　洛基还穿着之前的便服，裸露出的两条胳膊有着大块的缺损，左手小指缺了半截，肌肉与骨骼断面上的黑色显示出这些伤口已经有着相当长的历史。索尔有些慌乱而无措地回过身看了母亲一眼，而正是这一眼，让弗丽嘉的泪水开始止不住地滑落。
　　没有人敢再去探寻洛基被衣物覆盖着的躯体上是否还存留着更加凄厉的伤痕。
　　洛基原本静止不动的胸膛开始有了小小的起伏。
　　与此同时，柔和的绿光像是花瓣一般在他的伤口截面上绽开，然后慢慢向中收拢，随着绿光的移动，白皙的肌肤填补起那些狰狞的裂口，直到变得光洁如新。
　　弗丽嘉的眼泪更加汹涌，洛基的魔法是她手把手传授的，她自然能够认出这样的绿色光芒究竟属于治愈还是伪装。
　　浓长的睫毛略微一抖。
　　洛基睁开了他翠绿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