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0元的「天作之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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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免费午餐」，程尹二人是知道的。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想要有收获就必须先努力耕耘，而虽然其实耕耘了也未必一定有收获。不管是在工作上或是感情上，世界上所谓的规则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
在「寻求脱单」的世界，科技发达交友渠道由实体的婚介中心、Speed Dating、Dinner For Six发展到虚拟的交友apps，令程昕想起了她曾在日剧《失恋巧克力职人》里看过这麽的一句台词：「出会いたければ、あちこち行って、迷子になってみな」(大意是如果想要有邂逅的话，就如同迷路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吧)，大家为了「脱单大业」果然都真的很努力呢。
程昕对所有的这些都不予置评，既不如尹子见的朋友小路般几乎每种方法都尝试过；但亦不会如一些人那样认为「这些都是骗人的!」般抗拒。
对於程昕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方法的一种而已。
***程昕心如止水指数︰8分 (10分为满分)***
Well anyway，当尹子见因为小路的大力推荐，邀程昕一起到婚介中心时，程昕也就没多想一口答应了，这纯粹基於「不管黑猫还是白猫，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至少尝试迈出努力的第一步的心态。
名为「天作之合」的婚介中心是位於商业大厦里的一个小单位，只有一位负责老师Cindy。Cindy是一名50岁左右的Auntie，据闻阅人无数而且撮合了不少「痴男怨女」，哦，不是，是「佳偶天成」。虽然程和尹二人都觉得既然是「天成」的为甚麽还要去婚介中心呢，但既然每天坐著白马王子也不会从天而降，两人还是乖乖地付了HK$600，买了张入场券，希望能通往那，即使并不是很相信的所谓「Happy Ever After，从此就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童话乐园。
到了婚介中心两人首先填了一份长达5页的问卷调查，由身高体重学历职历到家里有没有养小宠物，只差没问儿时喜欢哪部卡通，详细程度让一向怕麻烦的程昕不禁咋舌。幸好填问卷的时候可以二人互相讨论，不然程昕应该填到一半就疲惫不堪，没法应付之後与Cindy老师的面谈。
好不容易把问卷调查填完了，就必须上呈4-5张个人照。Cindy对照片之要求严格，不知情的人以为在应考选美小姐。
程昕因为喜欢去旅行，基於都会拍「到此一遊」證据照的习惯，所以可以挑选的照片还算多，正面微笑长髮123关顺利通过，获得了优先被Cindy审查，是相谈的机会。
Cindy的小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她打量了一下程昕，又看了看程昕的问卷调查，劈头第一句就问：「你觉得你为甚麽到现在都交不到男朋友呢」
程昕也是个坦白的人，不会抛出「甚麽缘份未到」的借口(虽然其实程昕觉得「缘份未到」也是事实，即使可能并不是事实的全部)：「因为我有不想轻易妥协的要求。」
Cindy摇头笑叹：「这种要求只能出自一个20岁刚出头的小女生口中，32岁的你不可以有这样的要求，想法实际一点吧，。」
程昕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则笑话，听说女生每长一岁就必须把择偶条件的其中一项删掉，30岁後就应该只剩下「男人」这一项。
Cindy老师大概也是这则笑话的拥护派吧。
所以程昕也只是笑笑，没有特别反驳甚麽。
Cindy跟尹子见会面後，把两人同时请到了房间，进行艰钜的「择偶工程」。
「现在我会给你们看一些照片，如果你们觉得还ok的话就放到你们面前的这个Yes Tray里；如果觉得不ok的话就放到另外一个No Tray里。」
然後Cindy就把大约30多张照片交到两人手上。
样子平凡无趣的大概占了2/3，剩下的1/3不是肥胖就是秃头。
尹子见好不容易挑了6张於进Yes Tray里，Cindy就问程昕：「你呢」
尹子见笑：「如果我也只挑选到6张，她一定会比我更少。」
程昕从Yes Tray拿出一张：「这个也不ok。」
Cindy无奈地叹气：「你们呢，是以一个24岁女生的眼光去挑选，有很多收入高工作安稳的你们都没有选到啊，你们知道吗」拿起被程尹二人放到No Tray的多张照片：「这个也不错啊，只是头髮少了一点但月薪7万多啊；这个也不错啊，是公务员，收入安稳。」
Cindy见程尹二人不为所动，才拿起两人挑选出来放到Yes Tray里那寥寥可数的几张照片，开始了逐一介绍：「这个呢是你们喜欢的样子标緻型，为人也努力上进，但只是一个银行客服员，收入非常一般，只有HK$16，000，比你们两个都低，你(指尹)不是要求要比自己收入高吗」
尹笑笑：「那好，去掉这个吧。」
Cindy再继续拿起另一张照片：「这个呢非常聪明，前途无限，所以要求也很高，之前我安排了几个女生跟他见面，他都没看上；好不容易他看上了一个觉得不错的，他的妈妈又不喜欢。」
程尹二人对望了一下，笑笑摇摇头：「这种将来一定会有婆媳问题的啦，罢了罢了。」
剩下的4个，一个是警察；一个是联考满分但吹毛求疵的学霸；一个是38岁但刚离婚的失意男；一个是长得像某80年代明星但感觉很爱玩的复古play boy。
程昕意志坚定：「那我选HK$16000吧」
尹子见叹了口气：「那我选复古play boy吧」
Cindy帮两人纪录在案：「好吧，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再通知你们会面的详情，每次会面需收取HK$700会面费；如果4~6星期後你们都没有收到我的电话的话，那就打电话来询问，我会再作安排的。」
然後Cindy从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夹，里面都是她成功撮合的「天作之合」，向程尹二人一一介绍她的「丰功伟业」：「这些都是成功个案，你看这些女生不都长得很不错吗，也有很年轻的，但都没有你们那麽挑剔。」
Cindy说的是对的，程昕是没有想到这麽多长得不错的女生都必须透过婚介才能成功地找到另一半，她想起她前辈曾经跟她说过「女生的样子如何，顶多只能决定她的工作运如何；并不能决定她的恋爱运如何。」
此话看来不假，这个世代的女生们，大概都在哀叹都生不逢时吧(笑)。
3小时的会面结束，晚上10点多终於可以吃一个晚餐，两人觉得这3小时比工作了一整天更劳累。
尹子见也感慨地叹了口气：「怎麽觉得比还没来之前更加前途黯淡啊。」
程昕笑：「放宽心吧，我们至少不是甚麽也不做然後怨天尤人『为甚麽上天不给我安排一段好姻缘!』，至於之後会发生甚麽事，要不要妥协就是之後的事了。」
由尹子见从填问卷到选照片到会面时精彩万千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感慨良多，但程昕由始至终都没想那麽多，因为Cindy说的话程昕大概已经从不下100个旁人嘴吧里听过，无非也是对外在条件不要有那麽不切实际的期求，到了30代就妥协吧之类的。
程昕虽然是知道的，但往往知易行难，所以这次去婚介中心，程昕只是为了證明她也尝试努力过了，对於能否因此交到男朋友，她是抱著「不期不待没有伤害」的心态。
***程昕心如止水指数︰由始至终为8分 (10分为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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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代时的尹子见和程昕是天真的，当然她们不会天真到相信乖乖坐在家白马王子就会自己送上门来，但两人也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就间或出席一下聚会然後慢慢等待MR. RIGHT的降临吧；当然，不止时间，连命运也是无情的，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程尹来到了30代，最糟糕的不是人老了然後有了惰性(间或变成懒得找对象)，而是连本身已不多的聚会机会也大大减少了(哭)，於是她们开始觉得「脱单事业」好像变得更困难了…
有人说上帝关了你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开了另一扇窗。这倒也可能是真的，科技的发达导致了交友app的兴起，要认识新朋友真的不用出门，只要你有手机摇两摇就行啦，这的确很适合又宅又懒惰的尹子见。尹有一认识超过十年的好友小路，尹称她为「有早婚因子的恋爱动物」，因为她的生活真的不能缺少「男朋友/男伴」这种东西，因此她很热心的为尹推介了好几个交友app，只是内里其实是保守老人的尹小时候已没有从ICQ或MSN交网友的习惯，所以也就是勉强玩了几天就没有再打开过那些app，因为她觉得好假，然後好累(姐宁愿花时间去多看套电影)。
某一天，小路又跟尹说了自己的「新尝试」，就是婚介中心了。尹子见一开始时心想哪里来的老套玩意呀，但既然有朋友去过那就当故事听吧，说不定有天杂誌题材能用得上呢(杂誌编辑的职业病)，同时也佩服小路为了自己的感情前路也是有够拼的，反观自己…但那时的尹子见还是对这件事嗤之以鼻的。
应该是去年的春天吧，这一般是程尹在经历了春节+情人节前後被亲友们那种负担的关心「摧残」後最疲惫的时候。只是去年的程昕更惨一点，由於不知怎样的她身边的女亲友们突然结婚的结婚，生小孩的生小孩，导致程快被她妈轰炸得发疯了。当程昕向尹子见说著她妈的牢骚时，尹平淡地说︰
「不要这样，我们去一趟婚介中心怎麽样？」尹事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吐出了那四个字。
「…好呀…」程昕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样让尹感到神奇。
「我们已经到了要去婚介中心的年纪了吗？」两人苦笑。
由於两人真的太熟了，因此并不介意要一起到婚介中心进行会面，於是尹子见便预约了大概一个月後的某天下班晚上到婚介中心去。
尹子见杂誌社内较熟稔的同事Queenie是负责写男女专栏，尹告诉了她自己要去婚介中心的事，年纪比尹还大但还是单身的她鼓励说︰「很好呀，你不要有负担啦，就当是个新机会嘛。」Queenie续说，城中的类似公司有很多，贵的话HK$60,000也有，所以这所名为「天作之合」的入会费HK$600已经是很相宜的了(而且这入会费是终身的哦，当然应该没有人想「享受」这终身的权利吧)。的确，HK$600买个机会(？)完全可以接受，不然HK$60,000她也付不起，虽然她有暗暗想这相差100倍的价钱该不会跟对象质素成正比吧…
到了约定的那天，会面是晚上7点，但尹子见从下午4点就开始不安了。尹也不知道自己那不安情绪从何而来，她只知自己很焦躁，甚至好像有点害怕7点的来临。Queenie好像有叫尹记得下班前化个漂亮的妆再去，毕竟那「幸福」(？)是掌握在介绍人的手上总该给人家当个好印象吧，说「好像」是因为那几个小时的尹几乎什麽都听不进去，她甚至在临下班时想要喷香水时把香水打翻了(这什麽俗套的情节)…直到在前去会面的车上，尹开始在手机上搜寻「应徵用」的个人照时(小路告诉过尹中心需要几张个人照以供「有心人」挑选之用)，她愈选愈烦闷，并兴起「我到底在做什麽」的念头，她才明白到自己虽然装得很没所谓，但内心却有著满满的不安和厌恶，大概是因为她对「要去婚介中心」这件事根本就有著抵触情绪吧。
***尹子见不安指数︰8分 (10分为满分)***
来到「天作之合」的两个人，首先被要求在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填写一份极长的试卷，呀不，问卷。填著填著，程尹二人觉得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一起做考卷的时光，不同的是这次两个人是可以讨论答案的。
「最喜爱的电影明星？我喜爱超多的，怎麽办？」程昕问。
「我写了Robert Downey Jr.，我本来想写裴斗娜或河正宇的，但观乎Auntie Cindy的品位，我觉得我写了她也不知道是谁，还是别太高冷了哈哈。」尹子见说完後二人不禁大笑。
这下子，尹的心顿时踏实了很多，因为她觉得这样丢脸的事情如果一起做的话，不安感好像也可以分一半。(程︰我现在才知道你这样想的﹗)
然後便到了每人都要经历的的「选个人照」和「一对一对谈」环节了。比起程昕，尹子见没有很爱拍照，再者由於大部分照片中尹的头髮都是绑起来的，不符合Cindy那古板「长髮飘飘」的要求，想当然被Cindy老师批评得体无完肤後才「勉为其难」地挑了4大张。强忍著想翻白眼衝动的尹子见怀著忍耐的心情和Cindy进行了「恳切」的对谈，得出的却是跟程昕很类似的评语，就是「太过『学院派』」︰小时成绩很不错但只想著唸书，没有很强的男女意识，到长大後却持续对异性要求过高(尹︰excuse me？)
***尹子见抓狂指数︰9分 (10分为满分)***
被「盘问」後，两人终於可进入万众期待的「选照片」环节了。
Cindy看看程尹二人在「对象年龄」一栏同样写了「25到40岁」，便拿起红笔划去了「25」，写上「30」…
程尹无语…「为什麽？」
「没有这种的，」Cindy没有看二人。
哦，也是啦，25岁的男生谁要来婚介中心嘛…
Cindy从那相片海中拿了一堆「适龄」男子的相片给尹子见看，「你小一岁你先选吧﹗」
真的，有了小路事前的心理準备，尹子见已经对这些对象的颜值做好心理準备，不求帅哥，但求样貌正常就好…老实说，她心里觉得ok的想选的只是2-3个，但看著Cindy的脸色她最後还是选了6个，没错，是「勉为其难」地选的。
Cindy无奈的看看尹子见的问卷，在「外貌分」那栏的答案写了个「3」字(满分为5分)，续说「你的外貌分不是3分，而是5分吧﹗」(尹︰excuse me？)
程昕插一句︰「没关係，我会选得比你更少。」说著拿走了Yes Tray中其中一张照片。
Cindy更无奈的说著程尹二人的择偶水準是24岁的，「但你们的实际年龄已经不再是(24岁)了﹗」尹不知道程怎麽想，那一刻她内心万箭穿心，感到有点崩溃，但毕竟是社会经验很足的人，她极力保持著那冷静的脸。
***尹子见愤怒指数︰9.8分 (10分为满分)***
Cindy看著两个人怀疑的眼神，便立刻给她们看一些成功配对的「案例」。程昕和尹子见看著那old-school的相册，不禁誇当中不少册中的女生很漂亮呢，只是她们大部分都选了个年纪稍大，样貌抱歉但多金的金主丈夫…
「她们为什麽要来呀？然後为什麽要这样选？」二人不解。
Cindy解释道因为这些女生的学历和薪水都不怎麽样，她们自己会觉得高攀不起那些完美的男生…这不禁让尹觉得，虽然社会进步了，但那种「男尊女卑」和「门当户对」的概念为什麽还是那麽的深入民心呢？所以是只有科技进步了，但我们的人心还活在古代吗？
带著疲惫身躯的程尹在会面过後心情都不免有点洩气，於是都在那迟来的晚饭中各自想缓和气氛，让彼此打起精神来。
程昕︰「幸好有来啦，不然也不知道这麽漂亮的女生也要来，那我们算什麽呢，这城市到底怎麽了？」
尹子见「对呀。算了，我回去要跟写专栏的Queenie说个够，然後问她可不可以申领这$600作取材费(笑)。不然，这其实也是有趣的体验啦，我至少要分享够10个闺蜜，这样也差不多值回票价了。」
尹子见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付下一个$700的见面机会，但她倒是知道她很感谢程昕和她一起来，因为比起(为了脱单而对Cindy)照单全收的小路，程和她一样有著不同程度的疑问，所以她至少可和程倾诉自己的不安、抓狂，还有愤怒。
那天晚上，程昕应该是真的很累所以很早就睡了，但尹子见却睡不著，胸口还是有一阵小鬱闷。尹努力对自己说「至少我努力过呀，这就够了」。因为尹不是不认同程昕所说的她们已到了妥协的年纪，但她却不觉得这个妥协是要毫无底线的。
这并不是尹子见第一次明白到妥协这回事，但却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妥协的底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600元的「天作之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