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28、第二十八章

　　成国公府内
　　成远安站在一旁，成国公成思危看着幼子淡淡的道：“你年纪也不小，苏家门楣不差，成婚之后也收收心，莫要再胡闹。”

　　“是，父亲！”
　　“我这次回京是为了公事，年后还要返回边关，你的婚事在年前办妥，虽然赶了些，但是想来还来得及。成婚之后你就住到北院去，你们兄弟几个都大了，我会同你母亲说好，以后你们几个成婚的都自己过，不必同公中一起。”

　　成思危有四子二女，除三子外皆是夫人叶氏所出，成远安排行最幼，他前头的兄长皆已成婚，长姐也嫁人，只余幼妹。他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能分家，但是不分家却不代表不能单过，只是这样的事情多半是在那些庶子多的人家，成国公府论理是不用这样的，但是成国公开口，府中几位儿媳却也是愿意的，毕竟谁不喜欢自己做主，哪怕是自己的院子，唯一不乐的只世子夫人。但是国公爷开口，谁也不敢说个不字。

　　国公府内还有人能对成国公的决定有异议也只有国公夫人叶氏，她出生定国公府，是□□大长公主的爱女，与成国公多年夫妻一直举案齐眉，只是这次她却是怒意难平。

　　叶氏冷着脸嘲讽道“国公爷既然不放心，何必把他留在京城，直接带出去不是更好。”
　　成思危皱眉“夫人这是干什么，远安年纪不小，成婚是自然的事情，夫人何必为这个生气。”
　　叶氏冷笑“我气什么，国公爷心中有数。”却是拂袖而去。

　　叶氏对这桩婚事态度冷淡，直接抱病不管，幸而成国公回京，亲自接管了这桩婚事，只是内务还需人料理，叶氏不管，成国公只得叫了长媳管。世子夫人许氏夹在公婆之前为难的很，只能向丈夫求助。
　　成国公世子成轩劝慰她“母亲那里也不过是心里不痛快，若是真的办得不好丢的是咱们阖府的名声，你不必在意。听父亲的意思就是。”

　　许氏闻言才略安心些，口中却叹气道：“本来一桩喜色，倒成了这样，母亲对四弟好像太冷淡了些。”许氏嫁入府中多年，早就瞧出来婆婆对幼子很是冷淡，实在有些古怪。只是平日里到底不出格，如今瞧着却很是不像，哪里有儿子的婚事也不愿管的。

　　成轩示意她不要说，随即却压低声音道：“这事在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出了门不要多嘴。”许氏忙点头“这还用夫君吩咐，只是夫君好歹告诉我，免得下回若是说错了话，惹母亲不高兴。”
　　成轩却是苦笑“你问我，我问谁，从有记忆以来母亲就不大喜欢四弟，后来四弟随同先生学习，一走就是七八年，越发的生疏了，这事父亲都管不了，咱们能管什么，你且注意些就是。”

　　许氏得了丈夫的话明面上自然不再多问，但私底下还是留了些心，可惜府中规矩严，也无人敢多议论，眼见没什么结果只将此事丢开。只用心打点成远安的婚事。

　　苏家这头，虽然国公夫人抱病，但是外头有成国公亲自出面，内院也头许氏以长嫂身份前来，虽然柳氏心中不满，但明面上也挑不出错。但是柳氏可以不理，悠然却不愿意让姐姐受委屈，成家上门那一日，她特意寻了个空隙，堵住了成远安要她给个说法。

　　成国公府倒是真有太医上门，只是倘若真的病重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据悠然所知，国公夫人不过是风寒头疼，哪里病得起不来。

　　成远安靠在加上上瞧着悠然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出手轻捏她的脸，悠然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打了下来“你今日不给个说法，别想娶二姐。”悠然咬牙切齿的道，不要以为圣旨赐婚，她就没法子，大不了咱们走着瞧。

　　“好，我不逗你，这事确实是我错，我现在不说，他日璇儿进府也会知道，夫人不大喜欢我，这桩婚事又是父亲的意思，只怕她心里有些不满。只是你放心，不过是些小事。”成远安道。

　　悠然斜睨他一眼，这能算小事？成远安故意露出消息，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两人现在却是心照不宣，既然如此，若是成国公夫人知道些什么，这样的表现却是不奇怪，只是悠然心里头尚存了几个疑问。若他真是哥哥，那么当初母亲为什么会和成国公生下哥哥？算着年龄，成国公当时早就有妻有子，母亲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悠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人，但是事实在眼前，她都不知道怎么为母亲去开脱，尤其是成远安竟然要娶二姐，她都不敢去想若是有一日东窗事发，大家该如何自处。

　　成苏两家的婚事正式定下来，悠然却是满腹心事。悠璇瞧了眼坐在那里半日没动，不知想什么的悠然微挑眉示意丫鬟们都下去，起身走过去，将悠然手中的帕子抽了出来。

　　悠然回过神来见二姐突然站到了自己身边愣了回忙道：“二姐！”
　　悠璇将帕子递回给她手中，悠然瞧了眼见本来好好的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她揉成了一团都快变形了，顿时一阵青红，直接将那帕子揉成一团往袖中一藏，抬头看着悠璇露出害羞的笑。

　　悠璇揉了揉她的头在她身边坐下“可是有什么烦恼？”
　　“我舍不得二姐。”悠然装傻撒娇道。
　　悠璇挑眉“还有两次机会！”
　　闻言，悠然身子僵住了，真话肯定不能说，但是假话，她骗过二姐的概率有多大。

　　就在悠然纠结不已的时候，悠然缓缓开口“为了成远安，或者说是为了他的身世。”
　　悠然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向悠璇“二姐！你，你，你知道了！”
　　悠璇无奈的摇头“咋咋呼呼的，小点声！”
　　悠然捂着嘴眼中仍是不敢相信，二姐怎么会知道，倒不是二姐不聪明，可是她知道不过是成远安故意露出的破绽，那些个事情她谁也没说，二姐如何能猜到。

　　“你不用去想，是成远安告诉我的。”悠璇只一眼就瞧出悠然想什么，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这倒是她说谎，成远安私下给她递了消息，关于柳氏从前的事情，她没兴趣去管，那是父亲的事情。至于成远安也不过是告诉她，他非成国公亲生子，生父已亡，至于柳氏，他们默契的没打算将此事公之于众。想来若不是她是然儿的姐姐，成远安只怕未必会将这桩事情告知于她。

　　从悠璇口中知道成远安非成国公的亲子，也就是说母亲和成国公一点关系也没有，悠然顿时松了口气，最起码关系没那么麻烦了。只是那成远安的生父是谁？

　　“此事牵扯陈年旧事，想来成远安未必想让我们探查下去。”悠璇道，对于将来要嫁之人乃是私生子，换了是寻常闺阁女子只怕这会儿已经伤心不已，只悠璇却冷静的很，这是皇帝指婚，就算她不肯如何，将此事捅出去，怎么可能，这事牵扯甚广，更不要说成远安既然能叫她知道，岂会没有防备。

　　悠然闻言也是点头“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哥哥，不，成远安他并不是进京才见到。”

　　悠璇讶异“你何时见过他？”
　　“当初我落水，救我的人就是成远安。”悠然肯定的道。
　　悠璇也未曾想到竟然是这样，柳州离京城千里之遥，当时成远安也不过十岁的样子，如何能从京城到柳州，还不叫人知道？“然儿觉得这事母亲可知道？”

　　“应该不知道，母亲一直以为哥哥死了。”悠然道，每年的祭拜之事，只母亲和她两人，所以悠然肯定柳氏绝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尚在人世这件事情。

　　“也罢，那然儿记得这事只在我们两人知道。”悠璇叮嘱她。
　　悠然点头“二姐放心，我知道的。”
　　“你这样我可不放心。”悠璇笑着指了指她藏在袖中的帕子，悠然脸红。

　　将事情说开后，悠然心中松了许多，最起码万事有人商量，眼见二姐的婚事不过两个多月，她也不像以前那样不管事。从柳氏手中接过悠璇的婚礼的准备之事。

　　对于妹妹的懂事，悠璇自然没有不许，将自己身边得用的丫鬟婆子调给她使唤，剩下的却是真的不管，只每日看书写字的好不自在。让每每过来瞧见的悠然眼神好不哀怨。
　　……
　　转眼就是一个半月，离婚礼只有十几日的功夫，悠璇的嫁妆都准备的□□成，剩下的不过是些琐碎的小事，只悠然仍然没有停歇，除了大件的东西，每日里收罗些二姐喜欢的小玩意给添进去，但凡想到的都要给悠璇添上。这般细致之下，柳氏瞧了都忍不住吃起醋来“这真是亲生得，瞧瞧，吃的，玩的，可真是一样不落。”

　　悠然进来笑嘻嘻道“娘喜欢的然儿也记得，娘最喜欢福裕楼的如意糕，这是女儿给娘准备的。”说着绿意捧着如意糕放在桌子上，一面道：“这是姑娘今日个一早亲自去买的。”

　　悠然抱住柳氏的手臂摇晃“娘，快尝尝，冷了可不好吃了。”女儿的一番心意，柳氏自然受用，当即就接过芷兰递过来的糕点尝了尝，点头微笑。

　　悠然见母亲喜欢，脸上亦露出了笑意，母女两个说着话，忽然有小丫头进来禀报道是老爷要见四姑娘。

　　父亲要见自己，悠然很是讶异，不过也不能拒绝，同柳氏说了声就出了院子往外院书房而去。

　　“女儿见过父亲！”悠然态度恭谨的问安，苏定邦瞧着保持距离的女儿，眼神微闪，只道：“嗯，坐下说话！”

　　悠然在苏定邦右手第二个位置坐下静待父亲的意思。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父女之间关系生疏许多。因着悠璇指婚之事，苏定邦与柳氏之间的裂痕也越大。

　　那一巴掌不只是叫悠然寒了心，也让柳氏与苏定邦之间维系的平和消失。苏定邦未曾没有后悔，只是后来的柳氏的举动却叫他的怒意上扬，十多年的夫妻，她的心中仍然没有他的存在。

　　苏定邦看着悠然怔怔的出神，为什么然儿不像他们。
　　“父亲！”悠然见他久不开口轻声唤道。

　　苏定邦回过神来，移开目光手指摩挲良久道：“你二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这是府中的喜事，你大姐在道观中住了也好些日子，趁着这次让她回来吧！”

　　求收藏，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