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记》夜雨凭栏

26、第二十六章

　　“姑娘，青霜从来没有背叛过姑娘，我只是只是……”青霜跪伏在地，双目含泪。
　　“只是什么，只是给那边传递消息是吗？”悠然接过她的话。

　　青霜不敢再开口，悠然真得觉得很累。所有人都有事情瞒着她，每个人都藏着秘密，早知道这样是不是留在柳州好些。

　　次日，苏哲亲自送悠璇到宫门口，悠然和母亲送她至门口，没有其他的话只盼她早些回来。眼看着二姐的马车远离，悠然搀扶着母亲回了主院，二姐今日入宫父亲未再有一言，饶是悠然再大度，也心生不满。

　　柳氏安慰伏在怀里撒娇的女儿“你父亲心底有根刺，若是想不开多说无意，万事有娘在，然儿放心，娘不会叫你和璇儿受委屈。”
　　“娘！”悠然轻唤，一双明眸略显暗淡，柳氏的手抚上女儿的眼角，脸上露出怅然之色，然儿怎么会不像她，终究不过是意难平。

　　悠然瞧着娘亲的神色不对，不想娘亲烦心，忙笑道“有娘和二姐在，然儿才不怕。”
　　“你呀！鬼灵精的，就知道闯祸。”柳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哪有，女儿都长大了，能为娘和二姐分忧。”悠然嬉笑。
　　柳氏挑眉“分忧，不要添忧，就阿弥陀佛了。”
　　她分明就很乖，还帮二姐跳夫婿，只是话到嘴边，悠然想起自己忙了一遭却是一事不成，顿时有些泄气“然儿确实无能！”
　　柳氏轻抚女儿的头淡淡一笑“璇儿的事情娘已经安排好了，你不要再担心了。”

　　悠然一怔，顿时欣喜不已，连连追问，柳氏却摇头“虽然八九不离十，但到底尚未真的定下，且等陛下旨意为好。”却是任悠然如何撒娇，柳氏皆是不松口。

　　悠然为着二姐的事情愁闷许久，这会儿却是心头松了口气，自然越发的活泼，柳氏被她闹得没法只笑“改明儿，等你二姐出了门子，娘还是早些寻一户人家让你出门子的好，耳根子清净。”

　　安苏两家婚事取消，没有大肆宣扬，可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虽然两家都是以八字不合为借口，但也不是没有人怀疑，幸而悠然年纪尚小，但是不妨事，柳氏打算再过两年，等这事彻底没人提起再为女儿择人家，这会儿不过说着玩。

　　悠然却是没想过这个，她一直觉得自己还小，又有安熙之事再前，才不想想这个，听了这话顿时羞恼了，可又不知道娘亲是不是说真的，丢下一句“才不要。”就落荒而逃。

　　绿意，红枫和紫苑很快就发现从福王府回来后姑娘好像对青霜很冷淡，确确来说是不想看到青霜，她们也曾私下问青霜到底怎么惹姑娘生气了，可是青霜只是摇头流泪，什么也不说，她们就是要帮也不知道怎么帮。

　　悠璇入宫已有三日，宫里头不能私传消息悠然也不知道二姐在宫里好不好，就在她忍不住想要通过青霜从成远安处探听消息的时候，悠璇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两道指婚的旨意，景阳伯府苏氏嫡长女悠璇指婚成国公府幼子成远安。苏氏嫡幼女悠然指婚定国公府世子叶适。

　　悠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可能？二姐和哥哥！还有她和叶适，这都是什么，怎么还有她的事情！

　　柳氏吩咐人打赏了前来宣旨的小内监，这才有时间询问悠璇情况，悠璇之事她心中有数，但是然儿年幼，如何就会连着她的婚事也定了。

　　内中之情悠璇也不知，她随同京中贵女入宫，因着皇帝早有前言，这些女孩们待悠璇很是亲近，身在宫中，悠璇自然小心谨慎，事事周全，不落破绽。这些姑娘在宫中不可以擅自行动，除了被皇后和淑妃等人召见，其它时候都是待在储秀宫中。今日，忽然有内监前来告知她可以归家，她自己也是摸不着头脑。

　　“二姐！”伴着疾呼之声，悠然匆忙进来，先给柳氏请安“娘！”这才疾步走到悠璇身边，拉着她的手眉眼之间尽是焦急不安。

　　悠璇见她额上有汗，知道必然是跑得急了，有些心疼，拿了帕子为她擦汗“额上都是汗，仔细着凉了。”扫了眼紧随悠然进来的丫鬟们，悠璇脸色微沉，显然不满意丫鬟们的失职。

　　绿意红枫低着头不敢辩解，悠然回过神来道“我不碍事，二姐，圣旨是怎么回事？”

　　柳氏沉吟，看了眼悠璇，见她亦是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将刚才的旨意同悠然说罢，又道“圣旨以下，这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那成国公府的小公子听说也是好的，璇儿也不必担心。至于然儿，此事我明日问问公主殿下。”

　　“娘见过他！”悠然脱口而出的惊问，吓了柳氏一跳，她狐疑的看向女儿。悠然的反应实在有些大了，不只柳氏，悠璇也是双目微微眯起，成远安她虽未曾见过，但因着然儿的关系，也曾私下打探过，那人行事莫测，绝非寻常的纨绔浪荡子！

　　话一出口，悠然就后悔了，对上娘亲的目光悠然忙道：“娘平日少有出门，应该没见过成公子才是。”
　　柳氏直直的看着女儿，她确实未曾见过成家那个小公子，不过她信得过那人，既然他这般言说，想来这桩婚事必然配得上璇儿，只是然儿这是什么反应。她倒是不知道然儿什么时候认得成家的小公子。

　　“母亲，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该早些同父亲商议。”悠璇缓缓开口，悠然忙不迭的点头。

　　柳氏蹙眉，又瞧见悠璇脸上的疲色，舒缓了面容略带心疼道：“璇儿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母亲！”

　　悠璇福身行礼就拉着悠然一起告退，柳氏本有意留下悠然，但瞧着姐妹两手拉着不放的模样到嘴边的话也咽下去了，也罢，等会再说。

　　悠然心中藏着事情，同悠璇回了梧桐苑，也不给悠璇追问的机会，就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却是跑了。悠璇怔怔的瞧着她跑远的身影，脸色沉下，一脸的凝重。

　　“姑娘，可要唤四姑娘回来？”香雪小心的询问。
　　悠璇轻轻摇头“不必了，你现在去外院找你哥哥过来。”
　　香雪一愣，姑娘这才回来，不过她随即反应过来不迟疑忙向着外院去寻哥哥过来听候吩咐。

　　这头悠然回了翠竹轩立时就寻了青霜过来，她现在唯一能问得只有成远安。青霜这些日子被姑娘冷落，心情低落，现在姑娘愿意理她，要她做什么都愿意，“姑娘，青霜以后只听姑娘的，姑娘不要赶走我。”

　　“你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知道你能同那边递消息，你这会儿就去，就问这两桩指婚究竟是怎么回事。”悠然正色道“这事很重要，你若是办好了，可以将功补过。”

　　青霜闻言面露喜色，忙答应了去办，往前院寻了一个小厮说话，那小厮立刻就出了苏府往外头去。

　　不过多久消息就到了成远安的耳中，悠然追问他指婚的真相，却不知他此刻亦在为此事头疼。他收到消息的时间并不算早，旨意已出，没有更改的可能。

　　京郊一处小庄子，一位青衣秀士端坐草席之上淡然自若，一阵脚步声后，成远安掀帘入内立在那人之前“淮安先生是否要给我一个解释？”

　　青衣秀士执壶倒茶伸手请他入座“公子请！”
　　按下心中的情绪，成远安深深的看了那人一眼撩起衣摆坐下。

　　“公子不放心悠然姑娘，替她再寻一个可靠之人护持岂不是更妙，悠然姑娘年幼，若是他日大事可成，这桩婚事不过在公子一念之间。”淮安自然不是真的要为苏悠然考虑，柳瑶母女都不应活着，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倒不如借此谋求其他的法子。有苏氏女为妻，叶适就算有心要做什么，除非他有杀神白起的狠绝，否则叶适不足为虑。淮安先生所谋甚远，成远安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谁都可以，他不能容忍的是那个人选变成悠然。

　　且他不喜旁人擅作主张，淮安却是犯了他的大忌，此时还用他，只待来日，此事却不会这么算了。“先生之言，远安受教，只是吾与苏家嫡长女的婚事，也是先生所为？”

　　“此事却非在下的主意，这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未料到叶适既然如此狡诈，公子连番出手让他生了疑心，竟然反将一军。”淮安先生倒是不找借口，这确实是他无能，“不过这桩婚事能成却不是因为叶适，成国公往宫中递了折子，这桩婚事是成国公求下的。”

　　“父亲！”成远安蹙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日前，而且成国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最晚后日抵京。”淮安先生道，脸上也露出微微的愁容，成国公收容成远安为自己的嫡子，但他和他们却非真的一派，这些事情他从来不过问，就连淮安先生也不确定若是将来真的要行兵谏，这位会怎么站队。

　　成远安更是神情微妙，成国公这个时候返回京城，是否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有损？深吸一口气，成远安此刻只能将那些不大重要的事情先放下，然儿婚事起码还有三年，至于他，总要娶一门妻子，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

　　“先生以为我们现在当如何？”
　　淮安起身拱手而立“静观其变，徐徐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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