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釘子小姐

6、恋人

　　学生中有个过于耀眼的人。
　　漂亮并且坚毅。
　　林柯自问自己对她没有兴趣，对方却找上来了。
　　她总能提出一些新的见解，然后和他讨论一番。
　　“你说的没错，但是时代不同，表现形式当然也要随之改变，要知道每个时代的人群所经历的都是不一样的。”
　　她点点头，不否认，这次似乎有些精神不济。
　　她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我帮你联系医生。”
　　早就知道她身体有病，会知道这个或许是因为多了一份关心，为什么会关心？当然仅仅因为她和自己是老乡。
　　林柯在这里已经八年了，几乎没怎么回国，能在这里看到几个同乡的人，也能缓解自己的思乡之情吧。
　　亦或变得更甚？
　　她被接走了，眼里还有一丝埋怨和不满。
　　再看到她，头发少了很多，她的头发很漂亮，可惜了。
　　她和以往一样找林柯讨论着她的观点，但是话题越来越偏移。林柯了然的笑笑，“你找我还有别的事吗，直接说吧。”
　　“今年过年跟我一起回国吧！我听说你好久没有回国了，别说A城了，我带你领略领略它的变化。”
　　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让林柯觉得很有趣，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她楞了楞，继而裂开嘴灿烂的笑了。
　　笑起来更加漂亮动人。不自觉的，林柯也笑了。
　　“就是嘛，老师，你别整天冷着个脸，笑笑才好看。”
　　林柯喜欢的人不是她这种类型的，很显然，她是开朗型，她能够感染周围的人，一副向上的样子像有一大堆热力没地放的太阳。而他喜欢的是美丽的女人，温柔文静的女人。而不是这种漂亮的小女孩。
　　“算了，你都知道我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今年也不会破例的啦。”
　　她很失望的看着林柯，“我不会放弃的。”
　　大二的时候，在她的努力下，他们的关系终于到可以去对方家做客的关系。期间林柯换了一个女朋友。
　　“老林你的女朋友怎么都一个样，没点新意。”
　　林柯不以为然，“难道找你这样的？太闹腾，我不喜欢。”
　　她表情瞬间变了，视线转向其他地方，“啊，这个灯你新买的吗？好漂亮。”
　　林柯看着她的动作，生硬却坚定。
　　“嗯，前几天和女朋友在旧货市场淘的。”
　　这下声音也没了。
　　“留下来吃饭吗，一会我女朋友过来，她做饭还可以。”
　　她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看她的女朋友，做个比较，但是不能跟身体过不去啊。
　　“不了，你知道我不能乱吃东西的。”
　　林柯楞了下，恍然想起什么，有些抱歉的看着她，“对不起，一下子忘了。”
　　她理解的笑笑，“等我好了我一定要吃到你们做的饭菜哦。”
　　林柯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恶。

　　她又停了两个月的课，再见到她的时候，头上带了帽子，这掩盖不了她的发量稀少。
　　林柯注意到她身旁多了一个人。似乎和她是一个班的。男的帅，女的美，挺合适的。林柯心里有种嫁女儿的心情。
　　但是她还像往常一样骚扰他，距离却像回到以前。
　　“老师啊，我不跟你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跟你聊天行吗？”
　　“行啊。”
　　“跟我回国吧。”
　　……
　　整整一个月，她每天都过来，主题只有一个，“回国吧。”
　　“你过年有工作吗？”
　　“没有。”
　　“那为什么…我发现你真的是毫无情趣，什么东西都是千篇一律，一成不变的。”
　　“不好吗？”
　　“女朋友也是，就不能考虑下我这种吗？稍稍改变一下，可能发现新世界，你会感慨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啊。”
　　林柯眉毛挑了挑，“在没接触新世界之前我过的很满意，很知足，不需要改变。也许新世界我会更喜欢，但是没必要。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很难回到原本我觉得知足的现状。”
　　她丧气的低下头，“老师啊，我下个月手术。成功我就可以回国了，不成功就死在手术台了。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就回一次国而已，看看你的家乡而已。只不过旁边有个聒噪的我。”
　　“你在国内有恋人的吧。”
　　“嗯…不过已经分手了，去到哪都无牵无挂的。”
　　“我陪你回国吧。”林柯想了很久，伸手拆下她的帽子，脑袋一块一块都是秃的。
　　她又笑了，眼里都是幸福。

　　手术成功之后，林柯才知道她已经病了三年，大大小小手术做了无数场，每天用药和化疗吊着那半死不活的生命。
　　别人这会可能已经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啥也不能做，这个女孩是什么毅力整天蹦蹦跳跳的。前段时候的比赛优胜让林柯觉得她完全不像有病的样子，不仅仅精神状态，还有她对很多事情的态度。
　　好像生命大把，所以要努力学习，为将来创造条件。
　　“手术成功几率低得我不敢去做，因为不做还可以多活几年，做了的话失败了就直接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
　　她得意的笑，“比如还没把你追到手哈哈哈。”
　　林柯在一旁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几率是多少？”
　　“哎呀，反正现在成功了就不要问啦，我痊愈了哦~”
　　林柯攥紧拳头，扭头看飞机外的景色。

　　回国后是浓浓的鞭炮味，四处都红红火火的。A城的人依旧很热情，见人就叫新年好。
　　林柯扶着她，虽然是痊愈了，但是体力和精神还是略有不佳。
　　她拜拜手，“没事没事，走，带你去我朋友家吃饭。”
　　“朋友家？你家呢？”
　　“我家？我家都去工作了，还有几个在国外呢。”
　　回到故土的感觉有些奇异。祖国的包容好像再说，“欢迎回来。”
　　来到她朋友的家，一群年轻人围着火锅，汤底已经滚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看到他们俩，热情的说道，“终于来啦，就等你…们呢。”
　　她朋友探寻的目光看了看林柯，她大方的介绍到，“读书的时候遇到的同乡，我老师。”
　　一群人了然的笑笑，有人把他们俩带进座位，筷子碗全部摆好，“夹吧夹吧，不要客气。”

　　林柯以为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没想到不到一个礼拜，她就问:“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林柯摇头。
　　“那回去？”
　　林柯点头。

　　回去以后，一切照常。她还是时常找他，除了每个月复检会消失几天，林柯看着表情生动的她，心里多了别的感情。
　　大二接近尾声的时候林柯又分手了，原因很简单，不喜欢了。
　　她听说这个事情有些高兴，却又感觉有些愧疚。这是挖墙脚？抢别人男朋友？
　　林柯没说什么，对她态度依旧，这样下去一直到大三，她终于和林柯摊牌了。
　　“老林啊，你现在单身，我现在也单身，干脆在一起吧。”
　　林柯那会正抽着烟，听到这话还有点惊讶，掐了烟道，“我的家境攀不上你。”
　　“这年代谁还稀罕这个，而且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好不好。”
　　林柯苦笑了下，“对比你啊。”
　　“我就更不用说了，我还是个学生，时不时要吃药，没收入还负钱，你呢，每个月固定收入，有车有房，啊，真是美好。”
　　林柯笑着看她，“你这么优秀，出来工作会有的。”
　　“总之你不要有压力，我跟我家庭是独立的，我是我，我家是我家。”
　　林柯点点她的额头，“怎么说话的，你家对你怎么不好，那也是把你养大了，你病了也花了钱把你治好。”
　　她低下头，撅着嘴不说话。
　　“我会陪你，一直到你成熟起来，一直到你老去。”
　　林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