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轲]平行》秋水菇凉

9、暗毒

　　此时逆旅旁昏暗的小巷里，小丁隐藏在黑暗里。砖瓦响动，乙落在他身边，小丁笑着问候：“二哥。”
　　又问：“二哥怎么没当值？”
　　两人隐没在暗处，只能听到细微的说话声音，忽听小丁急道：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今天出去是不是看见谁了？我可告诉你，不管是看见李牧还是公子嘉，哪怕看见赵王，也不能下手！若让人知道主人在这儿，那就天下大乱了。”
　　再一想，忽又急道：“这是谁的意思？主人还是大哥？难道又是你自作主张？”
　　乙早已被他一连串问句问烦了，挥手道：“得了，不就是一颗小药丸，又不是只有你能配！天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小丁年纪还小，自然受不了激将，正要拿出来，却猛然想起君玉嘱托，将药箱护得更紧，说道：“你休想激我，来时大哥嘱咐过好几遍要我和三哥看着你，不许你再恣意妄为。你若真想要这药，把大哥叫来，大哥若也答应，我就不说什么！”
　　乙知道今天从这个倔小子这里拿不出什么了，转身就走。小丁还在后面调笑：“就知道搬出大哥来你就束手无策，你这辈子只怕要栽在大哥手上了。”同时俯首躲过飞来的小石子。
　　庭院里秦筝还在摆弄那个枕头，荆轲在一旁满脸“求表扬”的表情本大侠奏是辣么善解人意口牙。
　　谁知秦筝也没说什么，把枕头交给君玉，点点头面无表情走进去，留下荆轲一脸不解。
　　安歇之前荆轲经过秦筝一行人的屋室，见君玉用今天买来的绸缎在枕头上比比划划，摇头笑一下拈起针线开始忙活，再看看秦筝一屋子行李都是奢华又内敛，一路上举手投足也与众人不同，才想起秦筝非富即贵，岂能看得上自己随便从集市上买来的粗糙针线。一边想，一边黯然低头回去钻进被窝。
　　他不是自己以前市井江湖上交的朋友，活得精致无匹，为什么一定会喜欢这些粗糙的东西？反正一定会分离，以后江湖再见，相视一笑，也是好的。
　　暗夜，黑影闪现。
　　一颗小小蜡丸，掉落在地板上，融化，白烟旋即散尽，剩下的痕迹如同普通蜡块一般，绝不会引人注意。
　　血蟾蜍，秦国暗卫使用的一种奇毒，是从苗家蛊毒中得来的灵感，并不会立时致人死命，而是潜伏在身体中，时机一到，毒发则药石无救，本是探子用来威逼那些不肯就范却急需他们做事的六国官员。如今，却用在荆轲身上……

　　今夜的乙格外的暴躁和焦急。小丙和小丁没去绸缎庄也罢了，为何主人和大哥明知荆轲和赵人苟且，却还能坐得住！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隐患掐灭。
　　乙正琢磨着，不想走到君玉门口。君玉还在拿着针线忙活，想起今晚主人嘱咐他给荆轲做一套新外衣，用这枕头给他比划荆轲的腰有几个枕头宽，胳膊有几个枕头长，身高有几个枕头高，抱着那枕头的样子，真是想一次笑一次。
　　自家主人自从荆轲打了几个喷嚏就每晚偷偷抱着荆轲给他取暖，要不然也不会对荆轲身长这么熟悉，难不成真的上心了？
　　“小乙，进来！”小乙每次这么鬼鬼祟祟一定有问题，这次不知有做了什么。叫进来也好细问，自家兄弟自然要护着。又笑道：“你的袖子破了，进来大哥给补。”
　　小乙此时才发现自己袖子真的破了，大概是今天集市上被刮的。于是放松下来，大大方方走进去，要知道乙自小与几个兄弟一起长大，大哥虽不是最凶狠的，却是他最怕的。
　　不止因君玉总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难以捉摸，更因为自己对他的……心思，自己面对他时总觉得心虚。
　　暗卫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即使娶妻也是害了人家，所以许多暗卫都与自己身边人日久生情。君玉在自己进暗卫营时就不时关照自己，二人一起训练，升迁，感情非常人可比。自己的那点心思，早不知被兄弟们取笑多少次。可这个人，他知道吗？
　　烛火摇摇，君玉一针一线缝得认真，自己与他相对而坐，真像对老夫老妻。
　　小乙微笑起来。
　　君玉也在此时开口，问道：“去哪里了？”
　　乙赶紧收了笑容，道：“听到一点儿响动，起来看看。”
　　“哦，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大概是逆旅里的人。”
　　“是那对老夫妇，还是中午刚刚住进来的商队？”
　　两人又聊起这间逆旅，小乙的心也逐渐放松，此时君玉状似无意问道：“你的血蟾蜍哪里来的？”
　　“从小丁那里拿的。”趁那小子不注意，乙的后半句生生被他吞下肚嚼了，他看到君玉轻嗅了一下他的手指，抬眼盯着他看。
　　乙倏然起身，手腕却被君玉死死抓住。
　　小丙猛地冲进来：“大哥，主人……不见了。“
　　荆轲从梦中醒来，梦里他刚刚被师父捡到，野外他看到师父轻而易举抓到一只兔子，给他当午饭，架起火烧柴时才发现柴是湿的，浓烟把他呛醒了。
　　屋子里没有起火的迹象，他却总觉得有一股烟，让他不适。
　　到屋外透气的他极眼尖地发现了匆匆消失在角门的秦筝。
　　这是要去干什么？荆轲摸下巴，肯定不是好事！
　　荆轲义无反顾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