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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辰前夕 ...

  •   杀人是一瞬间的偶遇,一个男子曾这样告诉我。
      但,这对我来说,是虚妄的事情。
      我……
      “子雅?子雅?”
      他缓缓抬眼,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望之弥深,恍若注视深渊。
      从没有这样幸福的偶遇。

      “阿朱。”少年看着少女映着晨光的面容,失神地低唤。
      “嗯?”女子翻过一页,顺手将额前的长发捋回耳后。少年像才反应过来似的,轻轻笑起来:“大哥的生辰要到了,我们送什么礼物给他好啊?”少年又困惑又撒娇似的问。声色,映着他媚气的凤眼,比少女更绝艳几分。
      少女翻书的手顿了一顿,顺带伸手敲一敲少年的额头。
      “你可是男孩子啊,这一套对着大哥有用,对我可没有用呢。”少女得逞似的笑起来:“再说,大哥从来不过生辰的,我虽然也很想送些什么表示一下彼此的心意,但是也没办法呢,大哥啊,从来不过生日的。”少女的声色有微小的遗憾。
      “嘛~阿朱你真是的,难得我作为男子汉鼓起勇气了。”少年嗔怪道。
      少女看着他嘟着嘴的模样,一个忍俊不禁,少年到是更气了,说出了类似“再也不理阿朱了,阿朱讨厌”这样孩子气的话。
      少年和少女是一对双胞胎,据他们的大哥说,少年生在前,比少女大上盏茶的时间,可不知这少年怎么长着长着没有威严也罢了,平日里还总被妹妹欺负到头上来。
      少女瞧着少年稚气的模样,一时间,到也有些悲春伤秋起来。
      我这个年龄,是不是应该更天真些好呢?这样想的她,一时间有些泄气了。
      “不过这次大哥就是不过生辰,我也要他收下我准备的生辰礼物!”少年自信满满地说道。少女惊讶地看着他,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少年一样。“那你加油吧!”少女鼓励道。
      少年微笑着欢快点头:“嗯!”
      他的长兄载淳是个为人十分端肃有礼的人,对自己的弟弟到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或许是怜惜这孩子天真单纯的心姓,具体体现在从不过生辰的他,总是无可奈何又乐在其中地和他玩每年一度的礼物游戏。
      载淳二十岁那年,这小子才五岁,就跑到郊外打了条蛇回来,还请人教自己做成蛇羹,十分得意地端给自己大哥吃。载淳瞧着他灰头土脸却又十分自满的样子,十分忍俊不禁,只能口头上笑骂他几句,把那一盅寄寓了这孩子完整的真诚心意的蛇羹全部吃下。嘛~虽然盐放多了点,肉煮久了一点,载淳依然觉得再没有吃过比这更美味的蛇羹了。
      “云小姐,老爷请您到正殿议事。”仆人的声音在安静的阳光中显得十分突兀,少女仿佛是惊醒了一样,不过面上看来,也只是手顿了一顿。
      她笑起来,藏着几分经了收敛的苦涩。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我是云小姐——云朱槿啊。

      那还是惠帝登基之前的事了……
      那时,世上还没有范阳方家的说法。只有一个廊洲方家,世世代代清流名臣。掌家的方氏行关之子方氏载淳便是下一任家主,辈份上讲是当前廊洲方家方迟与这一辈及范阳方家家主方清和这一辈的祖父。
      方载淳当上家主时,家中的人脉已经十分单薄。除去他,只余下一对妾室生的弟妹。这妾室情烈,方行关扶灵之时一头碰死在棺材上,余下两个极年幼的孩子。
      孤孤单单地活在世上。
      有人说,方载淳或是想到自己没有父母照拂的幼年,孤孤单单十分凄凉,也有人说,方载淳只不过是尽了家主的本分。然而,无论历史如何,无论载淳在那一瞬间感想如何,这一对弟妹,依然幸福快乐地长大了。在载淳的庇佑下,有如所有的普通并平凡的孩子一样。
      在这一对弟妹眼中,世上,或许从没有什么嫡庶之分所以,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最敬爱的兄长将以残忍冷酷老谋深算青史留名。
      弟弟唤做载歌,妹妹称了朱堇,后来取了小字,唤白栀。一个,创了范阳方家。一个,嫁作英雄儿郎妻,得一生一世双人,人尊一声夫人。载淳生了卿之,自此孤独一生,盛年而逝。

      载淳不过生辰的原因,其实十分简单。
      因为据说他四岁那年,他的母亲,听他念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时心中郁结难消,血上喉头,元气大伤,不过三月便去世了。
      便是在载淳生辰前一日。
      于是载淳便总是不过生辰,总有些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没有旁人为自己过生辰,母亲一定会实现自己的誓言,每一年都会为他做上一碗长寿面的。
      在小弟为他做蛇羹当生日礼物这事儿之前,载淳本来由于妹妹不向自己撒娇,寂寞感不断膨胀,并且经由了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样具有痛苦性质的精神折磨,心灵十分衰弱。
      但看着为着自己开心而努力的弟弟,似乎一切的悲伤都成为了过去,似乎他染满鲜血的双手还可以拥抱心爱的人,在载歌纯粹双眼的凝视下,载淳总是想要放纵自己,永远不再醒来。
      让我就这样在梦中生活下去,载淳不禁这样向上天诉说。

      书房。
      云朱槿瞧着面前人端肃又不失亲和的英俊脸孔,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到是有些害羞了。
      有多少年……没这样见到大哥了呀。
      “朱槿,你将及笄了,你母亲去的早,族内人丁亦稀薄,没有年长地位尊崇的女子为你簪笄。除去簪笄,因我族女儿不同寻常之辈,往往还有授字,此事你幼年时,你母亲已为你订好了,小字白栀,日后出嫁时,方家族谱便以此二字,冠以方姓载入族谱之中。”
      最后的最后,男子才似有不忍地说道:“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阿朱。”
      朱槿已泪流满面。
      她是妾之女,本没有什么地位。只母亲当年一头撞死在父亲灵柩之上,长兄感念母亲贞烈,许母亲云氏一个后辈,这个后辈便是她,云朱槿。旁人不通其中关节,只以为她是母亲云氏一族带来的孩子,明里暗里总使她些难堪,度日虽不曾苦恼吃穿住行,却也少几分开朗。性子也较一胞所生的哥哥更沉稳些,本该天真烂漫年纪,如何眉头长颦。
      “及笄后长待闺房静候出嫁,是我也改不得的规矩,这些日子,你便再多出去逛逛,日后到了夫家,更是没有兄长护佑,受人脸色,任性不的了。”
      她听着长兄迟迟的话语,突然笑了起来。
      “呐,大哥,我啊,有你这样的大哥真的,真的太好了。”眉眼弯弯的,她笑得迷糊了阳光。载淳瞧着她的笑颜,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仿佛穿越时光,看见梅花花海尽头,那么女子背着阳光言笑晏晏的模样。
      “呐~大哥,这次的生辰,一起办吧,我们三人一起。”
      载淳错愕一下,明白这个女孩难得的不再矜持的心意,终于放下数年的坚持,点下了十年来都不曾服软的头。朱槿又一次笑起来,眼角的鲜红泪痣,一时间似有些决然世间的意味。
      载淳和他的弟弟一样,也一时间。
      慌了神。
      这孩子,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美丽的吗?载淳这样问自己的心。

      那时时候,大概是三年前的春日,白樱绽放凋零之时,成帝迎娶北地一女子为妻。不知为何这位女子在正史之中的记载仅仅是:“成帝二十三年春,白樱绽放之时,迎北地女子入主中宫。”

      她死时年仅十六岁。

      正史上说:“成帝二十六年,皇后白氏暴逝,死因不明。”
      幸而,这位皇后在野史上十分受人青睐,那年那时,才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野史上说:“皇后白氏,生时雍容华贵,成帝以瑶姬二字称之,死后无限凄凉,不入宗庙,不入族谱,不入皇陵。此三不入窥其一生,可叹红颜而已。”
      多年以后,人们从地底挖出一件琢玉金绣粉釉绿上彩,细细辩之,上雕“白樱”二字,疑为成帝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生辰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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