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尘世放逐处等你》蒋零

3、第 3 章

　　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傍晚，左启放貌似等了好久，看到游佑廷推门而入，背上还背着谢鱼，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几乎立刻，左启明跑过去卸下谢鱼抱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谢谢游医生，我们二鱼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该做的。冒昧问一句，你是病人的？”
　　“我是谢鱼的未婚夫，您有什么尽管和我说就好。”
　　游佑廷淡淡地打量了他几眼，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晚上站在花洒下，他想起左启放嚣张的脸，他觉得自己当时没有打他大概是因为自己对谢鱼只是淡淡的佩服与喜欢，他想帮她，那样倔强耀眼的生命不应该在四分之一的年龄凋谢，他做了决定，准备明天再去看看她。
　　第二天下午下班到了戒毒所，逢人就被问：“游医生今天怎么来了？”
　　“有个棘手的病人需要来看一下。”他撒谎脸不红心不慌
　　“游医生敬业啊！”
　　他敲4202的门。“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忘记自己。
　　咚咚的脚步声，谢鱼光着脚跑来开门：“游医生！”她眉眼盈盈。
　　游佑廷心情极好，笑着摸她的头，她好小啊！才到自己胸口。“你怎么知道是我？”
　　谢鱼顺势蹭了蹭他的手，极其乖顺。“因为只有游医生这样回答啊！”她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
　　“你这个孩子真是的。”游佑廷看见她光着的脚丫，小小的缩在宽大的病号服裤腿里，条件反射地抱起了她。
　　谢鱼愣了，颇为不好意思，但又想想昨天他抱着背着自己，瞬间释然了。“游医生，昨天谢谢你。”
　　游佑廷关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怎么不穿鞋？”
　　“有人来看我，我高兴啊！”谢鱼晃荡着双脚，游佑廷摆着湿毛巾给她擦脚。
　　“可我昨天来你可不是这个反应。”游佑廷在她不老实的白脚丫上捏了一把。
　　“谁让你没对出暗号，万一是我不喜欢的人来看我怎么办啊？那样我宁愿一个人待着。”
　　“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对？”
　　“就那样对吧！你一开口我便知道是游医生，独一无二，多好啊！”
　　游佑廷没有再执着，把她扶上床，给她盖上被子。
　　“睡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那你明天还来吗？”被子里露出的大眼睛扑闪。
　　他对上她的眼，一刻也没有犹豫，“来，快睡。”
　　“嗯。”
　　半梦半醒间有人闯了进来，然后听见左启放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声音，还有人大声叫着二鱼。
　　“请你们出去，这里禁止喧哗，病人需要休息。”
　　谢鱼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那个男人站在她的病床前挡着来探望的人，那一刻她想游医生应该是好人吧！
　　“二鱼，我是妈妈。”下一刻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谢鱼从床上翻坐起来。
　　她随手抄了床头柜上面的苹果扔了过去：“滚啊！滚出去，都出去。”
　　“二鱼你别激动。”左启放想上前安慰，谢鱼挣扎得更加厉害。
　　“左启放你想让我死吗？”“左启放你就没相信过我。”“左启放你怎么不去死啊！”她东倒西歪地喊着，前言不搭后语。游佑廷凭一己之力把两个女人一个男人都推了出去，房间里安静的只余下谢鱼的抽噎声。
　　“谢谢游医生，麻烦您也出去一会儿行吗？还有叫保安把他们轰走。”
　　游佑廷踌躇了一阵还是出去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看着她哭自己却无能为力。
　　病房门口那个自称是谢鱼妈妈的女人和另一个女人说着：“你看，我没骗你吧！二鱼真的精神状态和身体都不太好，你也知道她吸毒，这事没曝出去，如果有一天暴露了对你家影响不太好，我是真的为小左好。”
　　听话的女人皱着眉头，左启放急忙辩解：“妈，二鱼这次肯定成功戒掉，她一直在努力，你不信可以问她的医生，求你别解除婚约。”
　　被莫名牵扯进来的游佑廷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他客观地评价了谢鱼如今的状态，能不能成功戒掉不能保证。
　　左启放的妈妈一直叹气，临了还是拭了拭眼角，她说谢鱼是她看着长大的，变成现在这样她也不好受，整个过程体现出了大气，闭口不提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反倒是左启放泄了气，坐在走廊长椅上埋首一动不动。
　　游佑廷和他们周旋了一会儿，终于送走了几尊大佛，他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看看谢鱼，小女孩一个人在哭。想到这里他还是敲了敲门，没等她问就自觉地回答“宝塔镇河妖”。
　　“进。”
　　听到这个字，游佑廷松了一口气。
　　谢鱼把自己埋得严实，游佑廷怕她透不上气，一直哄着她“没事，他们走了，没人了，谢鱼？”
　　挣扎了十多分钟，谢鱼的哭声越来越大，急的他想直接动粗掀被子，小姑娘幽幽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一头黑长直全部糊在脸上，有些恐怖。游佑廷难受极了，他想谢鱼真是厉害啊！每一次哭都让他这么难受，而且还是越来越疼。
　　“游医生你认识我妈妈吗？”
　　“嗯？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妈妈？她很出名吗？难道你是在暗示我你是富二代？”
　　谢鱼盯着游佑廷的眼睛，他的眼底一片真诚：“实话？”
　　游佑廷拨开谢鱼挡脸的头发，发现她满脸严肃，他知道大概涉及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嗯，实话，我不会骗你，谢鱼。”
　　谢鱼突然扑到游佑廷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薰衣草的洗衣液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这是专属游佑廷的味道。“游医生，如果我说是我妈妈诱我吸毒你信吗？”
　　游佑廷几秒的错愕，谢鱼期望的脸渐渐冷却下来，她躺下背对着他，正准备再次埋头就听见他的“信”字。
　　“真的？”
　　“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理智还是感性，我只能相信你，比起你母亲，我更了解你，而且我亲眼见过你努力忍着不吸毒。”
　　上一次在楼梯间你到底在躲什么？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还想说他也被母亲抛弃了，也没能说出口。
　　“逆流困谢鱼。”
　　“什么？”
　　“正确答案是逆流困谢鱼。”她脱离了他的怀抱，“游医生，今天谢谢你，抱着你就像感觉到最爱我的大哥一样，既然你知道了答案就欢迎你加入我的阵营。”谢鱼伸出手。
　　游佑廷简直想吐血，可是他只能按捺不动和她握手，慢慢靠近她，感情自己被发了哥哥卡，他深吸一口气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她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别和她一般计较。现在关键是帮她戒毒，游佑廷暗自做了重大的决定，事成后大概就能每天陪着她，和她聊聊天，直取敌人信任，他都要被自己伟大的医德感动哭了。
　　晚上再见到韩医师时她拦住游佑廷问：“你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没有回答，一味盯着韩医师，僵持了几分钟后女人先放弃了，她算得上是了解真正的游佑廷是什么样的人，多劝无益。
　　而他明白，自己像是早已被尘世放逐，无所谓浑浑噩噩也绝不是努力活着，过眼之处都平淡无奇，而如今发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真心不容易，他应该感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