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记》辛垣辞

23、往事之初遇

　　听说当今皇上要把最喜欢的妹妹端阳长公主嫁给闲散王爷敬王萧桓。

　　听说长公主不满意自己的婚事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于是翻墙出宫了。

　　听说皇上下令凡是能找到公主或者提供关于公主的信息的人都能得到赏赐。
　　城郊外果园中的一棵李子树下，两俊俏男子一前一后双双盘腿坐在地上，后一名男子正在为前一名“男子”梳发髻。

　　“公主殿下，皇上在到处找你，难为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让我叫你梳发髻。”萧桓轻笑着，将方才她在大街上顺道买的两文钱一支的发簪插入她的发髻间。

　　萧湄幽幽回过头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好好梳头别说话，你弄疼我了！”

　　“那实在对不住了，萧桓从未替女子梳过发髻，不知公主殿下觉得好不好看？”

　　“好了？”萧湄挑了挑眉毛，伸手去摸脑袋上的男人发髻。“这和我原本梳的，好像没有多大差别吧，如何人家就不知道我是女子？”

　　“殿下有所不知，女子梳发髻向来绾好头发后用簪子固定，是以簪子掉落头发便会散开，而男子梳发髻是先固定住再插入发簪作为装饰点缀之用，是以有无簪子并无太大差别。女子向来爱美，自小也是各种梳妆打扮，不像男子自束发起便一直梳发髻，是以并不知晓这些，也因此女扮男装总会被发现。”

　　“你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是不是经常给女子梳发髻……”

　　萧桓被她奇特的思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手撑着身后的地面换了个慵懒的坐姿，看着面前的人好奇又得意地胡乱摸着头上的发髻。

　　“殿下。”他突然坐直身子凑上前去，两张脸之间只差着一指宽的距离，四目相对，萧湄不由得目光有些躲闪。

　　“干……干嘛？”她与他认识统共不过半日时间，还没有到如此熟的地步吧，纵然是个能引人犯罪的美男子，可是光天化日，男女授受不亲啊！

　　萧桓的手伸向她的脑袋，突如其来的更加亲密的举动吓得萧湄赶紧闭上眼睛。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

　　“殿下，你如此紧张做什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嗯？”

　　带着温热的气息喷在萧湄脸上，她不由得脸颊泛红，听到萧桓这么说，这才睁开了眼睛。

　　他的手上拿着一片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跟那张脸一样好看。

　　“殿下，你头上落叶子了。”他轻笑。

　　“叶……子。”萧湄提高的声音又小了下去，瘪了瘪嘴，又不好直斥萧桓因为捡一片叶子而不小心与她挨得如此之近。

　　“发髻都被你弄乱了。”她小声鼓囊，一边捣鼓小发髻一边站起身来。

　　“诶？萧桓，你们家跟我们皇亲可是有什么渊源？”

　　“殿下为何突然这么问？我的母亲是太后也就是你的祖母的本家，也就这一层渊源了。”

　　“我不是问你母亲，我是问你父亲那一脉与我们可是有什么渊源？不然的话怎么那么巧，你也姓萧。”

　　萧桓被她认真的问话引得“噗嗤”一声笑开，道：“哪有什么渊源，巧合罢了，萧姓虽然少见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姓氏，即便民间要避了皇家的讳也不见得避姓氏的，所以我也姓萧，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真就这么巧啊……无趣……”萧湄一副听不到有趣的事没什么劲头的样子，一直不停的手上终于将拔出来的簪子插了回去。

　　咧开笑容，萧湄正要向萧桓展示自己的冰雪聪明，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叫喊声，一群壮汉提着榔头拿着扫帚叫叫嚷嚷地朝着他们冲过来。

　　萧湄暗道一声不好，这群刁民要造反了！

　　手腕上突然一紧，萧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就拉着她一路奔跑，由起先的拖拖拽拽到后面干脆把她拎起来，跑出了园子还出去老远，那群刁民才没有再追上来。

　　“那群刁民！可是累死本公主了！”萧湄双手扶着自己的腰，身体最大幅度地向后拉伸。

　　萧桓斜睨了她一眼，甩了甩一路拎得发酸的手，幽幽开口道：“殿下，累的人是我才对吧？”

　　“啊……”被戳穿的萧湄顿了顿，赶紧找回自己作为长公主殿下的尊严，道：“是，你今日保护本公主得力，回头我让皇帝哥哥好好奖赏你。”

　　“殿下，陛下有意将你许配给我，我们迟早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萧湄感觉自己被酸了一下，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那……什么……啊，我们现在在外面，你就不要唤我殿下了，被人听见我就该被抓回去了完婚了。”

　　“殿下您的夫婿已经在这了，抓回去也是嫁给我。”萧桓已经笑得一脸满面春风，见萧湄已经红了脸这才收住了打趣。“那，我唤你阿湄，可好？”

　　“随……随便。”萧湄不想再接这个话头，草草收了尾，可是安静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太妥当，两人干站着互相看着喘气也是很不自在的事情，于是又找了个话题。

　　“你说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我们？”

　　“你不知晓？”

　　“我应该知晓？”

　　萧桓认真地点点头。

　　萧湄果真认真思索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很认真地摇起头来，道：“我当真不晓得。”

　　“人家都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你方才在李子树下梳理发髻来着，被果农误会要偷果子了。”

　　“胡说！我长得像那种偷果子的人么！李子树下怎么了，梨树桃树苹果树本公主也照样正冠了！再说了，那树根本就还没结李子，我偷他家树叶子啊我！”

　　萧桓轻笑着伸过手去捋了捋她额前的散碎头发，颇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既然我家阿湄如此喜欢在果树下正冠，那我回去命人在王府上多种些果树便是了。”

　　萧湄用力把他的手拍下来，仰起头来恶狠狠瞪着他。

　　“不要脸！谁是你家阿……湄……”对上萧桓的眼睛，萧湄不好意思地将脸别过去，原先底气十足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小声。

　　萧桓高出她大半个脑袋，如今这么近的距离，他微微低着头看她，温热的气息全都喷在了她额前，散碎的发丝撩得整颗心都痒痒的。

　　说什么女人长得太好看了就是红颜祸水，依她看，这男人太好看了才是祸水。

　　伸手用力将他推开，萧湄转身就跑开了去，还刻意一步三回头嘱咐他不要跟上去，随后发现确实是自己想多了，跑出了大老远，那家伙真的没有跟上来。

　　萧宸的指令下达得很快，城门外的公告栏上，她端阳长公主的画像跟头号通缉犯的画像并列贴在了一起，前头围了不少人在看。

　　仗着自己现在是个男人模样，萧湄拨开人群往里凑了凑，啧啧啧，画师功底不错，画得和她还真有几分相像。

　　人群里不少人在夸赞公主长得好看，萧湄听了喜滋滋地。

　　人一开心就想吃些好吃的东西，正好自己一天都没吃有些肚子饿了，天色看着也快黑了，便就近寻一件客栈先去歇歇脚。

　　天子脚下一片繁华，连客栈人都特别多，客房的数量时常满足不了客人的需求，因而在客人多的时候，往往要求先交押金才能入住。

　　这个办法好啊，掌柜的真是有生意头脑。

　　萧湄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去摸自己的钱袋，摸了好一会儿都寻不着，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妙，莫不是被人给偷了？还是在果林里的时候跑得太急了钱袋掉了都不知道？

　　她倾向于后一种可能，若不是那些果农捡到了她掉下的一大袋银子，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公子，您……”店掌柜狐疑地打量着他，穿得这么体面，总不能是个穷光蛋啊。

　　萧湄的脑袋飞快地转过了几个圈，打着商量的语气同那掌柜的说道：“这个……掌柜的，你看我这个情况啊，我的钱袋很可能不小心弄丢了，现在天色有些晚了，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一间房间，明儿个我就回府取钱给你送来。”

　　“公子，现在正是京城客人多的时候，许多店都没房了，规矩是必须先交钱才能住，您要是没钱，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再说了，您说您钱袋丢了，我怎么知道真假，万一您明儿个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我这损失的银子算谁的？”

　　“我说你……”萧湄咬咬牙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满脑袋里飘着的就是银子堵塞得都没法转弯，她家一个偌大的皇宫难道还会跑了一晚上住店的银两不成。

　　“公子，您要是真没银两那说什么都没用，您还是请吧，一会儿我还有要住店的客人呢。”店掌柜虽说不通情理，礼貌倒还算是周全。

　　萧湄哼哼两声，正打算转身离开，忽然一只手横过她面前，将一袋银两放在了柜台上。
　　重点是，那钱袋是她的！

　　“掌柜的，给我与这位公子各开一间上房。”说话的人正是萧桓。
　　感觉到一道不善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萧桓依旧笑得淡然。

　　“真巧啊，在这里又碰上了。”

　　“才不巧呢！你个登徒子是不是在跟踪我！还有，你居然敢偷我钱袋！”

　　“这可就冤枉了，钱袋明明是给你梳发髻的时候你坐着嫌搁扔给我的，我也不想跟着你，可是又不忍心看你忍饥挨饿流露街头。还有啊……”萧桓身子往前一伸靠近她耳侧，压低声音道：“你这个‘登徒子’用得不好，你现在是男子，你骂我登徒子，岂不是让别人误会我们……”

　　萧湄赶紧后跳一步跟他保持了一步远的距离，这个人油嘴滑舌外兼不要脸，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咳咳……两位公子，实在对不住了，上房只剩下一间了，你们二人既然相识，不如同住一间如何？”

　　“不行！”萧湄立即反对，这种事情想也不要想。只是……这老掌柜脸红个什么劲儿？莫不是真的像萧桓说的那样误会了她跟他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那个……”萧湄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言语，才问道：“上房没有了，普通客房可还有？”

　　“普通客房还有几间，只是想着你们二位若相识住一起也无妨，也好让其他客人有房入住。”

　　“我看是你能多赚些银子吧？！我告诉你，我跟他不是很熟，给我开一间普通客房，上房本公子让给他了，钱你让他自己付！”

　　萧湄哼哼地说完这番话，一把拿了钥匙跟着店小二要往客房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萧桓。

　　“诶，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句什么才对的吗？”

　　戏本子里写了，这种时候，男子通常会把东西让给女子，以表达自己的非凡大度。

　　“多谢让房。”萧桓很是认真地朝他礼貌点点头。

　　我多谢你祖宗十八代！

　　戏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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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小故事拼起来的甜甜的往事，啊啊啊作者君就是个回忆杀啊，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回忆过去的安排嘤嘤嘤
另外，作者君新文开坑，甜甜的小古言，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
《大王，你还好吗？》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116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