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三国·决胜荆州》山城故人

4、第四回 周泰用谋险谷纵火 张飞遭叛秭归挫北

　　且说蜀将吴班领命，即引本部五千兵马取山中谷道进军攻城。说来也怪，行军之时正当辰时上午，却见浓云漠漠，残阳如血，又闻山中子规啼声更甚，极其哀切。蜀中军士原经建平一役大捷，士气正盛，今见此情状，不免人人心惶不已。吴班亦是大觉怪异，然取城在即，只得一面催军进发，一面谨慎留意。蜀中军马行有数里之远，吴班忽然勒马止军，众将士俱细看去，只见前方数百丈处，有一队人马列阵摆开，拦住去路。蜀军见了，面面相觑，吴班紧持钢枪，心有不安。正要作理会处，却不想来军阵门大开，为首一牙将模样者带了十数骑，出阵高呼：“来将莫非蜀中吴班将军否？”吴班提枪，走马向前，答道：“正是！汝是何人也？”“末将乃是张达将军部下牙将，奉张将军之命，在此等候将军，为将军引路。”牙将下马，行礼言道。吴班但觉奇怪，遂又问：“张达将军现在何处？”牙将答：“张达、范强二位将军已在前方谷中深处集军，待将军兵至，可与将军合兵一处。”吴班闻得此言，心始安定，遂重整队伍，令牙将在前引路，领兵望山谷深处进发，不在话下。

　　初，山中谷道尚为开阔，正宜军队行走，却不想蜀兵行军至三十里处，路径逼窄，且是一派荒草遍野，顽石阻道。吴班见此情形，心下大疑，乃问牙将：“某昨夜调兵之时，闻张达、范强二将已将谷中山道重辟完工，可今见了此处地界怎是如此模样？莫可耽搁了取城大事。”牙将答道：“将军勿忧。此地荒草根植深土，坚石顽固，一时之间难以清理，范、张二位将军亦为此多有烦恼。且待行过前面弯去，地界自然开阔。前方不远即是范、张二位将军集军之所，待末将先行通报。”未及吴班应允，那牙将已自领所带兵马绝尘而去。吴班唯恐贻误战机，故不敢驻马多想，当下径往谷中深处迤逦前行。

　　蜀军进了深谷，耳中闻得子规啼声愈甚，风声愈紧，眼前却不见得范强，张达二将之所在。吴班于马上环顾四周，见此谷地势险恶，两边山上尽是绵绵荒草、树木杂丛，深恐中了敌军埋伏之计，正欲勒马，又见前面高地有处营寨，上有蜀旗。吴班只道是范强、张达二将行营，当下心安，即率蜀军快马行走。行至近处，吴班方见是一座空营，营中尽是干柴枯草，心下言道：“难道果真中了吴军之诡计？”未已，只听得喊声大震，擂鼓齐鸣，山上旌旗林立，伏兵尽起。吴班大惊，忙叫道：“不好！众军火速退出此谷！”蜀军待要回退，山上又有横木巨石滚下，垒断谷口。吴班令兵卒开道而退，不及行动，山前一声令下，火箭射下，势如飞蝗，蜀军躲避不及，纷纷中箭。吴班左右冲出不得，忽闻山上一声大笑：“哇哈哈哈~蜀将吴班，汝中我周幼平之计了！”吴班循声去看，只见山头众吴军簇拥一将，身后打着一面帅旗，上书：奋威将军周泰。

　　话且说来，吴将周泰日前领东吴精兵五万，进守秭归，眼见蜀军取了建平，士气极盛，又道张飞张翼德勇猛过人，来势汹汹，一时之间尚无御敌之策，好不烦恼。正苦思计策间，阶下忽有一裨将来报：“禀大将军，蜀中有范强、张达二将来降。”周泰只恐来者为蜀中奸细，怕中敌军诡计，故不传见。适逢东吴左副将韩当在侧，谓周泰言：“未必如此。”“义公，此言何意？”周泰不解，乃问道。“吾闻张翼德其人性情暴躁，每遇不快，常鞭笞士卒，此番大战在即，定是张翼德对此二将施以虐待，故此二将来降。究其缘由，想来其中必含重大军机。周公可传他二人，问之以详情，若是来人别有用心，公可自除之。”韩当答道。周泰颔首，传见二将。少顷，范强、张达二将拜入堂中：“参见将军。”周泰正襟危坐，问道：“汝二人何故到此啊？”二人听了，细告前事。周泰闻之大惊：“张翼德果非有勇无谋之辈，竟欲另辟山道，直逼秭归。若不是尔等来降，具言其计，只恐秭归城亦难守矣。”言毕，收了二人，以备后用。

　　却说周泰伏案沉思，忽而起身大笑。韩当在侧问道：“周公可有计策？”周泰应道，遂与韩当附耳低言,如此如此。韩当听了周泰计谋，大赞妙计，遂下堂安排。周泰则令部下配带火器，星夜上山，于谷中空营处多积干柴枯草等引火之物。置备停当，周泰吩咐道：“可于山谷两头布置横木滚石，将蜀军通路塞断。待明日蜀军一到，便放箭引火，将干柴荒草一齐烧起火来。”诸将皆听令而去。故至今日，蜀将吴班引兵而来，误中其计，逃脱不得。

　　周泰于山上，见蜀军为横木滚石所困，乃下令纵火。一时之间，两边山上丢下火把，火把到处，尽皆火起，刮刮杂杂，甚有冲天之势。蜀军伤亡惨重，苦不堪言。周泰俯瞰满谷，却见火光乱舞中，有吴班自领一众，殊死拼杀，亡命开路而逃。周泰大笑叫道：“吴班，汝逃脱不得了，我此战本意赚得张飞，不想汝却来送死！”吴班闻得此言，愈加拼命死战，力辟谷道，纵马突围，忽见前有一路彪军杀来，定神一看，乃叛将张达也。吴班怒从中来，挑枪接战，战有十余合，枪杀张达于马下。吴班见张达已死，乃纵马挥枪，领残众不到百人，杀出重围。周泰见吴班逃脱，遂率军下山一路追赶。

　　有道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吴班于此险谷遭伏，那张飞于秭归城下尚不知如何。却说张飞引着两万蜀军，径往秭归城池，至城下，高声叫道：“俺乃燕人张翼德也！尔等吴贼，早献城池，免遭诛戮！”半晌，城上并无动静。张飞遥望敌楼，竟不见一兵一卒，又瞧天色，但见浓云遮天蔽日，盖地压城，只道是蜀军兵贵神速，吴军不及防备，已至末日之时。恰待攻城，忽然城门大开，一彪军冲关而出，当先一将，乃是潘璋。张飞豹眼圆睁，潘璋心下一凛，寻思道：“早闻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今日瞧他气势，果非虚传。即是如此，亦不能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遂走马上前，自腰间拔出一柄钢刀，乃谓张飞言：“张翼德！汝可知此刀来历？”张飞亦是纵马而出，将其丈八蛇矛横握胸前，道：“一柄破刀，有何稀奇。”潘璋忽而大笑道：“哈哈哈哈~张飞匹夫听着：此刀名为‘固陵刀’。昔日，我东吴收取荆州之时，逼得关云长无计可施，只得退避上庸，败逃西川。主上因我有功，遂拜我为固陵太守。我念此功劳，特地打造此柄钢刀，并于刀上刻了“固陵”二字…”一语未完，潘璋却摔于马下。说来原由，自是张飞听得潘璋自表加害关羽之事，怒不可遏，挥出蛇矛，欲取潘璋首级。潘璋惊恐之下，慌忙躲避，谁料重心不稳，却掉下马来，摔得个四脚朝天。张飞眼见击刺潘璋不中，愈加愤恚，遂手握蛇矛，又朝潘璋刺去。潘璋就地一滚，起身翻跃上马，惊魂甫定，又见张飞挺矛来战，当即重振旗鼓，挥刀来迎。大战有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时间稍长，张飞愈战愈是精神倍长，而潘璋却是倍感不支。至三十合，潘璋微有疏忽，被张飞刺伤臂膀。潘璋见势不妙，调马回阵。张飞战意骤增，随后追赶。未及张飞追上，蜀中后军忽然大乱喊起。张飞闻得后军扰乱，当即回首望去，原是大山背后又有一路军马，吴兵旗幡，汹汹杀来，蜀兵后军故此乱了阵脚。张飞得知后军阵脚已乱，故不敢再追，拨马回走。潘璋见此时机，乃又从后掩杀过来。张飞回走间，忽而转身，横出长矛，一矛便刺杀那潘璋马匹，致使潘璋落马，无法追赶。张飞快马回阵，见是东吴开国老将韩当引兵侵袭后军，甚是大惊，欲待骤马大战，身后却有潘璋换了马匹，率军杀来。张飞见势危机，当下分兵以拒之。

　　却说那日周泰授计于韩当，言张飞其人，未可小视。为保万全之策，便将东吴五万军马兵分三处：周泰自带本部兵马，于山间设伏，使用火攻；又差令右副将潘璋同吴将朱然共同守城，左副将韩当引第三支人马则于城外伏击。如此深谋远略，致使蜀军窘况，叫苦不迭。

　　东吴两军夹击，张飞前后冲突不得，便盼吴班引兵到此，以解危难。交战甚久，仍不见吴班前来，蜀军处于败势。张飞见机不妙，知是中了周泰之计，乃令全军死战突围。吴将韩当、潘璋，见张飞欲待突围逃脱，随即率军攻之愈甚。张飞大怒，拍马上前，与韩当交战，足足战了五十合，乃将韩当击落下马。左右吴兵见将军韩当受伤落马，急上前救之。张飞不敢恋战，当即引兵由吴阵缺口冲出。蜀军此役大败，十死六七，损失惨重，残众皆随张飞望建平而奔。奔及城下，天色已暮。张飞勒马叫门，却凭城上火光，得见敌楼处，皆成了吴军旗帜，不由得又惊又怒。忽然城上齐落箭雨，张飞拨马回走，只得率军避退。正退间，忽闻城上大叫：“张翼德，还不下马受降！”张飞回首望去，只见东吴大将周泰立于敌楼门旗开处，恣意狂笑，不由大怒，叫骂道：“孙吴狗贼！可敢下城与俺一战？”周泰于城上回道：“张飞匹夫！汝已是穷途末路，安敢出此狂言！”张飞血气上涌，待要回马攻城，忽然四下火光冲天，喊声震地，有一路彪军掠阵杀出，只见城上亦鼓噪呐喊相应，蜀中军队大乱。张飞细看，见敌军引兵袭阵者，乃是范强，当下心中明了：秭归之役大败，究其缘由，乃是小人作祟反叛。心中怒火，不可遏制，当下横矛而出，只一合，便将叛将范强之项上人头取下。虽是如此，蜀军却也溃不成军。张飞急整兵马，转望白帝城而走。周泰见张飞奔逃，随即下城赶杀。

　　张飞引着蜀军残兵，人马俱疲，行不数里，便待叫周泰赶上。蜀军急退至一派大树茂林之处，欲行躲避，忽闻一声喊起，又有数千兵马拥出，时当天色昏黑，不能辨认是何处兵马。张飞仰天一叹，而谓左右言道；“此军若是东吴伏兵，我等皆休矣！”
　　未知张飞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