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三国·决胜荆州》山城故人

2、第二回 曹阿瞒寿终归地府 华元化含冤赴泉台

　　却说张飞大军已出川口，东吴震惊。吴主孙权慌张议会，乃谓众卿道：“今我方收荆州，政权未稳，刘玄德又命张飞引兵来夺，如之奈何？”阶下一人进言道：“臣有一计，可解江南之祸。”孙权视之，乃主簿左咸。孙权问道：“汝有何计？”左咸答道：“主公可上书一表，臣愿为使者，去见魏主曹操，以说利害，使其伐蜀，则蜀国自危，无暇东征。”孙权甚喜，乃道：“此策最善。汝可星夜前往许都。”左咸领命，即刻动身，不在话下。
　　襄樊之危已解，曹操大宴群臣于铜雀台上，红灯绿酒，金碧交辉。正饮酒间，忽报东吴来使，曹操乃召。吴使左咸拜下，呈上一书，曹操拆开来看，其表文：臣孙权久知天命已归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将剿灭刘备，扫平两川，臣即率群下纳土归降矣。曹操看毕大笑，传示群臣，道：“这碧眼小儿，欲置孤于炉火上烧烤哇。假若天命在孤，孤也只能作周文王矣。”大夫刘晔窃言曹操道：“孙权俯首称臣，请魏王正位，依某看来，此为虚幌，其意乃是惧怕蜀兵之势，故来请降，欲让魏王遣将伐蜀，以解江南之危。”“雕虫小技，孤岂能不知！”曹操又召来使左咸问道，“孤若不伐蜀，而征吴，可行否？”左咸答道：“大王何来征吴？我主已有臣服之意，吴地可算魏土，大王岂不是多问？”曹操听罢，笑道：“既如此，孤就封汝主孙权为吴王，加九锡。汝等且去吧！”遂命太常卿邢贞同左咸捧执册锡，径至东吴。
　　左咸即去，太尉贾诩又出班拜奏道：“今西蜀出兵征吴，大王何不遣一上将，提数万兵，渡江攻吴，若如此，东吴必亡。”曹操答道：“孙权既来请降，以礼服之，若孤强攻，岂不让天下欲降者心寒，不如收纳为好。”贾诩又谏：“大王，信其诈降，还加以王位，乃如虎添翼也。”曹操乃答：“不然也。此番孤既不助吴，亦不助蜀，此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届时除之，有何难哉。孤欲坐收渔翁之利。”言毕，曹操大笑。正欲饮食，忽一狂风大起，猝然中风昏仆，群臣慌忙急救之。原曹操早患脑疾，时有发作。近逢晚年，已颇为严重。
　　待曹操醒，已是口舌略斜，偏身麻木之状。众臣皆忧。贾诩拜道：“大王可知华佗否？”曹操言语不清，模糊答道：“可是当年医…医治江东周泰者？”贾诩言道：“然也，此人可谓扁鹊再世。大王何不召之？”曹操应道：“孤…只闻其名，未…未见其术，汝等可寻他…寻他来看一试。”贾诩领命，随即差人去请华佗。时逢世子中庶子司马懿在侧，曹操见他情形似有鬼胎，心中甚忌，遂令其出。司马懿正退间，曹操乃又高呼：“且慢！”司马懿闻声，身止而头顾。曹操见状知此为狼顾之相，遂大惊，头脑疼不可忍。众臣不知其故，慌张问安。曹操忍痛强令司马懿出，司马作罢。
　　却说华佗星夜入殿，为曹操诊脉视疾。华佗诊毕，言道：“大王所患之疾，因气血逆乱、脑脉痹阻而起。现有二法可治愈。”曹操急切乃问：“为哪…二法？”华佗答：“其一法：是先饮麻沸汤，然后用利斧劈开脑袋，医治其根。此法有快而除根之效。”“头…头颅安可劈开？此法不可取也，还…还问其二法？”曹操又言。“这二法，是为针灸，中药之法。”华佗又问，“敢问此法，大王可取否？”曹操答：“可使…使此法。就请医治。”华佗遂取针来，以扎曹操人中、百会、极泉等主穴，又进扎风池、太溪、太冲等配穴。针灸已毕，华佗谓曹操道：“大王可安心歇息，某先去配药，过后再来取针。”曹操应允，睡去。华佗亦即去配药，不在话下。
　　华佗才离去，忽一人蹑手蹑脚而入，来人乃是司马懿。司马行至曹操床前，欲将针头深扎，以致曹操于死地，不想曹操忽醒，司马懿慌忙跪下请安。曹操不悦，乃大声斥道：“汝…汝来作甚，还不速退！”司马懿欲将退出，其他官臣皆闻声而入。曹操坐于床沿，忽觉气冲上焦，目不见物，口齿不利。乃悲呼：“孤…孤纵横天下三十余年，不…不想今之将死，只可恨…可恨这…霸业未成，霸业未成啊！”言毕，长叹一声，有泪流下。忽觉有气难通，曹操仆倒于床，急嘱群臣：“孤死之后，即让子…子……”语未完，已不能再言。用力拨出手指指向墙上佩剑，以示群臣，未等群臣领悟，已气绝而死。终年六十六岁。
　　曹操终前所指佩剑乃是初封世子时，世子曹丕与大小官僚会猎幽州，采得精铁所制。因其光泽夺目，曹操甚喜爱之，故世子曹丕献上。今曹操所传遗命，众臣皆不领悟，唯司马懿以此为由拥立曹丕。当下群臣多无异议。
　　时逢曹丕闻曹操病重，特来探望。刚至寝殿，见群臣皆跪伏涕泣，曹丕知是曹操已薨，乃大悲痛哭。司马懿在侧劝道：“生死有常，还请吾主节哀。魏王临危前示意我等，去后请世子嗣位。”曹丕悲呼：“我临行前，始闻父王病重，这才来探望，怎么父王就……叫我如何安心登位哇。”群下华歆出而言道：“魏王病重，太尉贾诩荐华佗来诊。适才我等在中堂见华佗前去配药，听闻魏王已有好转，这才安心。忽又闻魏王疾声，乃急忙进殿，却见仲达在侧…”话未完，司马懿顿首即又言道：“主上，臣亦是听闻华佗来诊，前来探望。问安时不见华佗，竟见魏王有些神志不清，高声疾呼，臣也未听懂些什么。想来应是这庸医，用错了医法，才使得魏王早薨。”时华歆又驳议道：“仲达，若说魏王一开始就神志不清，怎到后来又能示意我等嗣位之事；况且华佗乃世之名医，治疾怎会有所差池？”“魏王示意我等之时乃是临危前之回光返照；再说华佗即便是名医，但也难免一时疏忽大意，有所差错。”司马懿从容答道，再拜顿首，“臣恳请陛下即刻缉拿庸医，以查明真相。”华歆欲再反驳，曹丕乃止，拭泪道：“二位卿家不必再言，我已大致明了此事，仲达说的不无道理，即去缉拿华佗，前来审问。”武士遂领命去，华歆亦不再多言。曹丕故又转身痛哭曹操。
　　少顷，武士押华佗前来。曹丕怒斥之：“汝这庸医，治疾时疏忽大意，使我父王早逝。如此弥天大罪，诛汝九族也偿还不得。”华佗不解，直呼冤枉。司马懿又在一侧鼓煽，道：“主上，臣也曾听闻道，昔日在襄樊时，这庸医素与关羽情熟，想必也是想趁此机会，欲为关羽报仇。”“司马先生，这又是从何说起？先生误会，先生误会呀！”华佗急切解释道。司马懿又谓曹丕言道：“主上，看来还需将此庸医关入大狱，拷问实情才是。”“仲达此言有理。”曹丕应允道，“速押下去，严加拷问。”武士领命，押华佗入狱。贾诩在旁求情道：“我主息怒，似此良医，世间罕有，不可废也。”“此庸医乘机害我魏王，定不能宽恕。”司马懿又言，“倒这庸医也是贾太尉推荐，这也难脱干系呀。”“臣一片忠心，怎敢忘荐。还请我主明察。”贾诩解释。昔曹操封魏王世子时，司马懿升世子中庶子，时而“每与大谋，辄有奇策”，与曹丕情谊深厚，故曹丕多有偏袒。因而曹丕言道：“知汝赤胆忠心，不必再与仲达争议。”既言于此，贾诩只好作罢。曹丕遂一面遣人赴鄢陵侯曹彰、临淄侯曹植、萧怀侯曹熊处报丧，一面又领众官用金棺银椁将曹操入殓，停于偏殿。大小官僚尽皆挂孝，聚哭于殿上。鄢陵侯曹彰、临淄侯曹植、萧怀侯曹熊也皆来奔丧，不在话下。
　　且说华佗在狱中，受尽酷刑，苦不堪言。忽一日，司马懿手持餐盒至狱中，来探华佗。华佗见是司马懿，便责怪道:“司马先生，汝来作甚！”“先生误会。某久闻先生医德，断不相信先生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然那日在殿上，也是大势所迫，还望见谅。某本以为先将先生安置狱中，待处理完魏王后事，再设法救先生出去，不想竟让先生遭受如此大难，皆某之过也。”说罢，司马懿以袂拭泪，深表愧歉之情。华佗见他真挚，便信他言语，接而司马懿又道：“哦，华佗先生，某听闻先生这几日也未能好生用餐，今特带些小菜来款待先生，以表在下愧歉之意。”“多谢先生好意。”华佗自受酷刑以来，未尝用餐，如今见此佳肴，不免心生馋意，便径直取餐而食。“先生请慢用。”司马又言道，“某观近几日风声已过，待先生将此餐饭食用完毕，了某愧歉之情，某自当送先生离去。”“先生大恩，某没齿难忘！”华佗闻此，停箸来拜，并从袖口拿出一书，“这有《青囊书》，是为华某平生之所学。今感先生恩德，无以为报，特以此书相赠。”“先生客气了。请快些用餐吧，某好早些送先生上路。”司马懿收下《青囊书》，还礼言道。
　　忽而，华佗深感腹痛，倚墙呕血不止，回首乃见司马懿阴笑，心中明了，言道：“汝，汝在酒菜里下毒…”“下毒，非也。是汝自个要自尽。只因汝误害了魏王性命，难熬酷刑，乃就畏罪自戕。”司马懿阴笑。“司马先生，难道是你……”华佗直指司马懿，又吐一口鲜血。“哈哈哈哈!没错，是我。汝既为临死之人，告知无妨，亦可令汝做个明白鬼！”司马懿大笑道，“自我入了世子府，跟了曹子桓以来，欲收曹家江山久矣。原想趁曹阿瞒卧病在床，将他置于死地，怎奈他早已看出我有狼顾之相，对我起了疑心。我也只能在他熟睡之际暗下杀手，不想他却醒了来。无奈，我只好卑躬屈膝，再寻机会。可阴差阳错，又惹得他气冲上焦，早早毙命，真是合了我的心意。但朝中华歆排挤我由来已久，我恐曹丕起疑，也就只好委屈华佗先生了。”话毕，司马懿又笑朝华佗作揖大拜。华佗扶墙痛骂：“汝这卑鄙小人，城府极深，竟做出这等背主害人伤天害理之事，且将那《青囊》还了我，汝不配得之。”司马懿缓缓起身，拿出《青囊》一书，言道：“此书对我毫无用处。只是汝身为临死之人，在阳间恐也无用处了。待我烧与汝罢。”说罢，随手一扔，将《青囊书》掷于火盆之中。华佗见状，急得毒发攻心，即取出针来自救，怎奈毒入心脉，已无力回天。华佗不胜悲叹：“想我华佗，行医救人救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医者不能自医啊！”言毕，即死。司马懿觐见曹丕，谎报华佗难熬酷刑，畏罪自戕。时逢贾诩在侧，深深感伤华佗之死，暗下出资将华佗厚葬。
　　华佗既死，狱卒收拾牢狱，寻得《青囊》一两页。故《青囊书》不曾传于后世，所传也只有阉鸡、阉猪等小法，乃此烧剩一两页中所记载。
　　曹丕亦即日足登魏王大位，受大小官僚臣拜。
　　北方易主，且再看南方战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