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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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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补课结束,一中放了几天假,八月底初三高三的就开学了。
原本以为傅宇泽去一中复读只是说说而已,结果早上夏晚才出门,就被站在自家门口的傅宇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夏晚皱眉。
“等你。”傅宇泽懒懒地说。
夏晚觉得莫名其妙:“等我?”
“你记性真够差的。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要去一中复读。”
夏晚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面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傅宇泽瞬间黑脸。
夏晚不管他,到了楼下,出乎意料地没有见到林南山。
“这个点了还没来。”夏晚嘀咕道。
“等那小子?”傅宇泽上前调侃。
夏晚没答,往小区另一边张望着。
傅宇泽被无视,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很快他就淡定了。因为等了半天,林南山都没来。
“再不走要迟到了。”
夏晚有片刻出神,这句话,林南山以前经常说。
见夏晚没动静,傅宇泽催道:“也许他早就走了,你还在这里干巴巴等。”
要是在平常,夏晚肯定会学林南山以往那样,扯着嗓子在楼下喊他。
可是今天,不知是不是傅宇泽在旁边的缘故,夏晚喊不出来。
傅宇泽见她不动,没忍住去拉她,“走了走了。”
“喂!”
夏晚甩开他的手,火冒三丈。
见夏晚生气,傅宇泽手停在半空中,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随后定了定神,抛下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发什么神经。”夏晚小声道。
“说谁呢?”
听到声音,夏晚回过头,看到林南山那瞬间,她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大笑。
“有这么好笑吗?”林南山也知道她在笑什么,尴尬得不行。
夏晚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说:“哪家理发师这么缺德啊,把你头发剪得跟狗啃一样。”
林南山没接话,转身就走。
夏晚跟上,在他旁边打趣:“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久才下来了。”
林南山瞥她一眼,问:“为什么。”
“因为你肯定是在家里照镜子,半天磨蹭下不来。”夏晚笃定地说。
林南山的脸瞬间红了,夏晚猜得没错。
不过他也不能在夏晚面前露馅,只能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夏晚继续笑,这家伙才不会承认。
林南山去车库把车推了出来,“你不骑车?”
“不骑。”夏晚摇头。
理所当然,夏晚坐上了林南山的后座。
林南山骑了一段路,夏晚才发现了一件事。
自行车的后座被调高了。
这样的话,她的脚不用弯着,腿也不会酸。
夏晚看着林南山的后脑勺,莞尔一笑。
最近这一年,她好像确实长高了那么一点,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林南山却看在眼里。
她轻哼着歌,腿轻轻晃动,心里高兴得很。
——
傅宇泽在马路边等红绿灯。
六十秒的红灯才开始倒数,傅宇泽面无表情地盯着数字变化,思绪却飞了老远。
小时候的暑假,他去乡下外婆家玩,邻居有个小女孩很喜欢他,天天跑过来跟他说话。
那天,天气很热,一时兴起的他想去附近的河里游泳。
小女孩告诉他,河里水深,不能去。
他没听,执意要去。
本来他是一个人去的,小女孩不放心他,也跟着去了。
怪不得大人们会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但是,他没有被淹死。
淹死的是小女孩。
他为了逗小女孩,整个人潜到了水里,憋了几十秒的气,隐隐约约听到岸边的小女孩在叫他。
“宇哥哥,宇哥哥。”
他本想马上就起来,吓唬吓唬她,可是当他起来的时候,发现岸边没有小女孩。
“小宛,你在哪呢?”
喊了几遍,都没人回应。
他急了,又入了水里,也没有小宛。
后来,他才知道,小宛以为他游到了河中间的深水区出了事,便自个游去深水区找他,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再后来,小宛那年迈的祖母抱着被打捞上来的小宛,老泪纵横。
而那个时候的他,胆小地躲在门后面不敢出去。
围观的大人们都在说小宛命苦,从小爸妈就离了婚,组建了各自的家庭,谁也不管她,只能跟着祖母长大。
学校里同学都笑她,没爹没妈,她虽然当时不放在心里,可到了晚上,只能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傅宇泽的到来带给了她短暂的快乐。
她很喜欢这个小哥哥,因为他不嫌弃她没爹没妈,他愿意跟她玩,愿意给她讲很多新鲜有趣的故事。
回去之后的傅宇泽大病了一场,逐渐,他选择性忘记了小宛,性格也开始变了。
过了几年,爸妈搬家到夏晚家的隔壁,当他第一次看到夏晚时,整个人都懵了。
夏晚跟记忆里的小宛长得太像了,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当夏晚的爸妈称呼她为“小晚”时,莫名的,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着。
他像个逃犯一样,仓皇失措地跑掉。
至于后来,阳婉婷要教训夏晚时,他没忍住,帮她开了口。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个冲动,他想保护她,算是对小宛的亏欠,或者说,是赎罪。
可是,夏晚终究不是小宛,她对他的态度,跟小宛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所以,刚才夏晚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语气很冲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
夏晚不是小宛。
傅宇泽醒神,刚要过马路,发现又是新的一轮红灯倒数。
马路对面,一辆自行车驶过。
傅宇泽细看,那不是别人,正是林南山和夏晚。夏晚坐在自行车后座,不知道在跟林南山说着什么。
难得的,她的脸上带着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一瞬间,他又愣神了。
如果小宛还活着的话,她是否也会这样,开心快乐地笑呢?
绿灯亮起,傅宇泽回神,步伐沉重地走在斑马线上。
来来往往,都是今天入学的学生,有的人抱怨这么快又开学了,有的人互相鼓励,要考上理想的大学。
傅宇泽抬头,他这一刻觉得,自己跟这里的人,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傅宇泽!”
阳婉婷嗓子都要喊破了,傅宇泽还没转过头。
她小跑上去,“喂,你是‘聋的传人’啊?”
傅宇泽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阳婉婷皱眉,“我叫了你老半天你都没答应,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啊?”
“在想事。”
“什么事?”
对于阳婉婷的刨根问底,傅宇泽没理,步子迈得更大了些。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一下我。”阳婉婷娇嗔道。
跟上傅宇泽的步子,阳婉婷又开始喋喋不休:“听他们说你来一中复读,我还以为是假的,就算现在看到你人在这,还是有点不相信。”
傅宇泽依旧没理她。
阳婉婷也不恼,继续说:“这周天有空不,一起聚聚?”
“没。”
阳婉婷没有料到傅宇泽拒绝得这么快,问道:“不是吧,真的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傅宇泽停下脚步,俯视阳婉婷,一字一顿地说:“以后都别找我了。”
说完,傅宇泽头也不回地离开。
阳婉婷这下是真的恼了:“给你脸了是吧,你算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傅宇泽有没有听到,阳婉婷看着他那懒散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中校门口,傅宇泽盯着校门上的“南城一中”站了好一会,等校园里预备铃响起,他才走了进去。
到底,他是因为不甘落榜来到一中复读,还是因为夏晚。
至少现在,他也不能明确地告诉自己。
那个答案,谁也无从得知。
——
一上午晃眼就过。
铃响,夏晚还在收拾桌子上的卷子。
旁边的人站起身,桌椅被带动的哐当作响。夏晚收拾卷子的手一顿,她看着阳婉婷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期末考试结束,到暑假补课结束,再到开学,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阳婉婷。
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阳婉婷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想啥呢,还不走?”秦依然凑上来。
夏晚把收拾好的卷子放一边,说:“走。”
教室门口,林南山还是像往常那样等着她。
“你是属乌龟呢还是属蜗牛呢?”林南山笑话她。
“属什么都比你属狗好。”夏晚反击,暗指他那狗啃似的头发。
“……”
旁边的秦依然听得一脸茫然,夏晚耐心解释:“你看他那头发,像不像是被狗啃的。”
秦依然看过去,随后没忍住,哈哈大笑。
得,某人又把自己坑进去了。
“快点。”林南山哀怨地看了夏晚一眼,自个先下楼了。
夏晚笑,“真是个小气鬼。”
到了车棚,林南山在那等她,秦依然跟她挥手道别。
夏晚走过去,笑嘻嘻道:“这么小气呀?”
林南山死鸭子嘴硬,说:“谁小气了。”
夏晚耸耸肩,“那好吧,等什么时候你那头发长好了,我就不说它是狗啃的了。”
夏晚不知道,林南山已经在抓狂边缘疯狂试探。
昨天剪完头发他就气得不行,今早出门在镜子前弄半天,怎么弄都不顺眼,他本来还想拿帽子戴的,就被他爸一脚踹出门。
“男子汉因为一点头发就在镜子前扭捏半天,算什么样?”
“赶紧给我滚去上学。”
哐当一声,门就被他爸关了。
林南山只能硬着头皮下楼。
一下楼他就看见夏晚,意料之中,夏晚笑得前俯后仰。
以前,林南山班上有个男生,比女生还臭美。
他的座右铭是: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发型不能乱。
当时,林南山还觉得人家在装逼。
现在,看到夏晚笑话他,他可真是体会到了那句座右铭的真正奥义。
“再笑就不载你回家,自个坐公交。”林南山说。
夏晚一听,连忙一屁股落在后座上,像个傻子一样,露出牙齿:“嘿嘿。”
“噗。”
林南山没绷住,笑了。